第28章 錦衣玉食

柴房四面透風, 這人身上只一牀舊棉被, 阿弦便把自己的被褥都抱了過來給他鋪蓋,又折了幾根柴在地上點燃, 火光跳動,不多時房間內便溫暖如春。

大概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暖讓人心神鬆懈, 阿弦本想守上一會兒就回房,但不知怎地, 竟趴在牀邊睡了一夜。

忙又撲上去查探,握了握那手,已經不是昨夜那樣冰的讓人難受了,且呼吸也比先前平穩了許多。

她略覺欣慰,將他的手握緊了些,低聲笑說:“這樣就好, 你可千萬不能死呀。”

忽然屋門響動,老朱頭的聲音傳來:“嚯, 開春兒了, 還下這樣大雪。下的好,瑞雪兆豐年。”

目光轉動看見地面凌亂的足跡,老朱頭無聲一嘆,便從牆角抄起笤帚, 把正屋往外通向廚房跟柴房的地方稍微掠掃了掃。

掃帚刷刷響動,老朱頭又叫:“阿弦,阿弦?這丫頭怎麼學會賴牀了,平常這個時候早起了。”

阿弦屏住呼吸從門縫裡看出去, 正見老朱頭撂下笤帚,進了廚下。

阿弦趁着這個空檔,忙忙打開柴房的門,雞飛狗跳地竄了正屋。

她極快整了整衣裳,故意打了個大大地哈欠,假裝才睡醒的樣子,揉着眼睛走了出來:“我怎麼睡過頭了?”

老朱頭笑笑:“時候不早,趕緊洗把臉,一會兒吃飯了。”

阿弦伸了個懶腰,雖然腰背有些痠痛,可那股輕快感卻是前所未有。

她仰頭看天,舒心地深吸一口氣。

才下過雪的清晨,空氣格外清冽,阿弦道:“伯伯,怎麼這麼快把雪掃了?我就喜歡踩着雪,留着別打掃。”

老朱頭瞅她一眼:“昨兒晚上也不知是黃皮子還是隻討不到食兒的小狐狸,竄了進來在地上一氣兒亂踩,瞧着鬧心。且不掃的話,等太陽出來了一曬,地上水淋淋地,一走一個深腳窩,不留神還狠跌一跤,那時候只怕你哭還來不及呢。”

阿弦聽他忽然說什麼小狐狸,心頭一緊,忙扭頭仔細打量門前雪地,卻見從堂屋到柴房這一片早給老朱頭掃的差不多了,更看不出有什麼印跡。

雖然阿弦隱隱覺着老朱頭那兩句話意有所指,可老朱頭卻沒再說什麼,只是將早飯端了上來,道:“好生吃飯,你今兒能去衙門?昨兒那麼高掉下去,總會有個磕磕碰碰,不然就順勢歇息兩天。”

阿弦心裡惦記着要去請大夫,便道:“不用,只有些小劃傷,不礙事。”

老朱頭不做聲,看了阿弦一會兒,忽道:“唉,還是這樣兒好看。”

阿弦不解:“什麼?”

老朱頭道:“當然是你的眼,不用蒙着眼罩,好看多了。”

之前阿弦戴着眼罩,雖然是迫不得已,也是爲了她好,但對老朱頭而言,那也像是一個沉甸甸地提醒,告訴他阿弦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她戴着的眼罩,也好像烏雲似的蒙着他的眼跟心,難以安穩。

老朱頭卻仍擔心:“你今兒就不戴了?萬一……再見到那些東西呢?”

阿弦擡頭笑道:“伯伯,我從昨晚上回來一直到現在都沒看見。你說是不是好了呀?”

老朱頭雖然意外,見她笑得燦爛,卻也替她高興:“阿彌陀佛,但願是從此都好了。”

兩人正說着,外頭敲門聲響,不等老朱頭應,玄影先跑了出去。

門外有個人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衙差服色,手中提着不知什麼東西,竟是高建,一進門忙打招呼。

老朱頭起身道:“無事不起早,高小子,你這麼早來幹什麼呢?怎麼還拎着東西。”

高建笑嘻嘻說道:“伯伯,我特地早早來討一碗湯喝。這點東西是給您跟阿弦的。”

老朱頭十分意外:“怎麼忽然客氣起來?”他且不忙接那些東西,只審視高建:“不對,你一定是另有所圖,說,是想幹什麼?”

高建大笑:“伯伯,您要不是年紀大些,必然是一代名捕。不過這件事不能跟您說,是跟阿弦說的。”

老朱頭道:“那好,不過話說在前頭,你讓她幹什麼犯險爲難的事兒可不成,瞞着我更不成。”

高建拍着胸脯應承。

見老朱頭回了廚下,阿弦才問:“怎麼這樣早?”

高建道:“昨兒晚上也沒好好說話,也不知道你究竟怎麼樣,所以早過來瞧瞧。”

因見阿弦並未戴着眼罩,不由猛盯着看了半晌,才扭扭捏捏說道:“阿弦,你不戴那東西,看着跟先前都不一樣了。”

阿弦道:“哪裡不一樣了?”

高建道:“這樣好看多了呀。”

阿弦得意一笑,老朱頭捧着一碗湯麪出來,又對高建道:“你是算計好了我今兒多做了,所以趕來吃一嘴呢。”

高建忙不迭接了過來:“多謝伯伯,我是趕的早還要趕的巧。”

阿弦卻有些緊張,盯着那碗湯,似乎恨不得從高建手裡奪出來,又問道:“伯伯,這、這不會是我那個……堂叔的吧?”

老朱頭哼道:“瞧你這掛心勁兒,放心,沒搶他的份兒。”

吃過早飯,高建同阿弦兩人出門,高建見左右無人,才從懷中掏出一串錢:“你瞧這是什麼?”

阿弦道:“錢我能不認得?”

高建道:“你只知道是錢,不知哪裡來的。這是曹爺給我的。曹管家親口對我說,改日曹爺要親自登門相謝你呢。”

阿弦近來忙碌,忘了曹家小公子的事,便問:“那孩子好了麼?”

高建道:“那是當然了。聽說現在能吃能睡,好的很呢。”又捂着嘴笑:“若不是你,曹爺還想得個這樣的好孩子?只怕不能夠,他很該認真重謝你纔是,倒是不知道會給你什麼好東西呢?”

阿弦對這些向來不如何上心,便不予理會。

因他們出來的早,那藥鋪還未開門,阿弦瞅了半晌,只得先行離開。

高建又問昨兒的事,阿弦只搪塞過去,畢竟不管是軍屯還是雪谷,都不便提及。

高建見說的含糊,便問:“那個人果然是你的堂叔伯?我不知從哪裡聽說,老朱頭跟你在咱們這裡無親無故來着。”

阿弦道:“就你話多。”

高建倒也機靈:“好,不說也罷,只是……”

阿弦見他盯着自己看,便道:“你又幹什麼?”

高建道:“我覺着你還是戴着眼罩的好。”

阿弦詫異:“爲何?”

高建又有些忸怩起來,遲疑着說道:“你這樣兒……實在太清秀了些,若是那些想求你的人看了,只怕嫌你面嫩好看,不肯相信。你若戴着眼罩子,那樣看起來還有些意思……”

阿弦啼笑皆非:“去你的,你拿我當鍾馗?”

兩人說着,來至街心,忽然看到許多人手中提着傢什興沖沖走過,不知是做什麼,看方向是往府衙那邊兒。

阿弦仰頭張望:“一大早在忙什麼?”

高建道:“你一天一夜不在城裡,怪道沒聽說咱們這兒的新聞。你可知道,袁大人要修善堂啦!”

阿弦忙問詳細。高建道:“你猜是在哪裡修?可不就是在那乞丐們聚集的菩薩廟?他說要把菩薩廟修繕起來,然後把縣內,不對,是整個州立的無家可歸的乞兒們都收容起來……你說他到底是怎麼動了這念頭的?誰也不知道,總歸不由分說就要幹起來,這會兒城內人人都在議論紛紛呢,只有你當新聞了。”

阿弦十分驚奇,忙拽着高建往那菩薩廟奔去。

雖然下了一晚上雪,但卻仍能看出菩薩廟外頭已清理了雜草,被推倒的斷牆,堆積的磚塊……還有些勞力正在擡木料,果然是個大幹的模樣。

阿弦張望之時,就見安善跟幾個小乞兒飛奔出來,一徑來到她跟前兒,紛紛叫嚷“十八哥”。

又因看她摘了眼罩,一個個都雀躍起來,有說極好看的,有問爲什麼摘了的,唧唧喳喳,猶如一羣小麻雀。

忽然安善問道:“你昨兒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整天沒找到。”

阿弦摸摸他的頭,忽然發現他身上穿了嶄新的棉襖,只是略大些,周圍那些小乞兒也都“煥然一新”。阿弦不由笑道:“你們哪裡發財了,怎麼有了這些好衣裳?”

安善挺胸道:“是新刺史大人給我們的,還要給我們建大房子住呢!”

阿弦嘖嘖稱奇,正同小乞兒們說話,忽然看見遠遠地走來幾個人,其中一個身着銀白色翻毛裡子長袍,腰束玉帶,頭戴官帽,因身量頗偉,氣度軒昂,在一羣人之中顯得鶴立雞羣,居然正是袁恕己。

阿弦見狀,忙一拉高建,想要悄悄離開。

誰知才一轉身,就見面前立着一“人”,青面白眼,貌若猙獰。

阿弦毫無防備,整個兒倒退出去,把高建帶的都幾乎跌倒。

高建急扶着她:“怎麼了?”

阿弦舉手遮着眼睛,心幾乎從喉嚨裡跳了出來,一時竟不敢擡頭,過了會兒才說道:“沒、沒什麼。”擡頭卻見在正前方,那影子仍呆立未動,雙眼直直地往前瞪着她。

阿弦生生嚥了口唾沫。

旁邊高建見她忽然間臉色都變了,又看前方,卻見其實並無什麼人在,高建畢竟跟她相處久了,心裡一轉,低聲問:“難道……這兒有東西?”

阿弦抓緊他的手臂重新站直了,昨兒晚上一路從城外回來,半個鬼影子都沒看見,喜歡的她宛若置身天宮,今兒才也敢這樣大膽地出來。沒想到竟打了她一個冷不防。

阿弦不敢再跟那鬼魂對視,只往旁邊挪開了兩步,那鬼見她如此,竟也隨着挪過去擋住路口,阿弦無奈,只好又往右邊挪出去,那鬼不依不饒地也追過來。

高建跟着她一塊兒,螃蟹似的左挪右避,實在受不了,他雖然也有些膽怯,卻到底看不見,所以那懼怕心也淺,大膽舉手往前揮了揮:“在哪裡呢?”

阿弦眼睜睜地看着高建的手掠過那魂靈的肩頸,不由舉手扶住額頭。

高建又道:“這不能吧,光天化日的也敢跑出來?”

阿弦的心噗噗亂跳,只得轉身迴避,誰知一回身的功夫,又見身後悄無聲息地也矗着一道白色影子。

阿弦一個愣怔,尖叫聲都在喉嚨口了,倉促擡頭間,卻見容貌周正,賞心悅目,原來並非鬼怪,而是袁恕己,他不知何時竟走了過來。

袁恕己道:“你們兩個不去巡街,在這裡玩什麼?”

高建忙先行禮,回稟道:“大人,是阿弦不知道大人要修善堂,正好順路,便過來看看。”

袁恕己“哦”了聲,又問阿弦:“你剛纔跟見鬼了似的,是怎麼樣?”

阿弦無話可答,其實就在袁恕己問她之時,那灰色的魂魄飄在兩人旁側,仍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阿弦毫無辦法,只能假裝什麼也看不見,但她的些微動作神情卻瞞不過袁恕己的眼,他舉手在阿弦跟前揮了揮:“真見鬼了?”

阿弦聽他唯恐天下不亂的口吻,好似她只要答一聲“是”,下一刻他就會立即笑出聲來。

阿弦板着臉道:“沒有,我們正要去巡街,不打擾大人了。”

正要跟高建離開,袁恕己忽回頭問:“對了,你那個親戚,死了沒有?”

阿弦忘了懼怕,扭頭瞪道:“並沒有死,他很好,還會長命百歲呢。”

袁恕己見她明眸帶怒,倒是別有意思,不禁挑了挑眉。

高建卻生怕她衝撞了新刺史大人,忙訕訕賠笑拉着她去了。

兩人離了菩薩廟,那鬼不知飄到哪裡去了,未曾跟隨。卻因方纔又受了驚嚇,阿弦心裡焦躁,看時候差不多了,便對高建說了要請大夫,讓他先回衙門,當下分頭行事。

藥鋪果然開了門,阿弦立刻脫繮野馬似的奔了進去,雙腳才進門檻,卻又陡然止住。

這藥鋪向來是疾病纏身的病者盤桓的地方,又怎麼會“乾淨”到哪裡去?

藥鋪的夥計迎過來,滿面詫異,把阿弦上下打量了一遍,方道:“是十八子?今日怎麼沒戴眼罩,我都不敢認了。”

阿弦勉強一笑,竭力只盯着他看:“我找謝大夫,家裡有病人,要緊要緊,勞煩快些。”

他家裡只有兩個人,夥計只當是朱伯病了,忙抽身入內尋那謝大夫。

不多時老大夫收拾了出來,阿弦陪着往回,一路上又把“親戚”等話略提了提,免得老大夫到了家發現不是老朱頭,又要疑惑費解。

早上老朱頭並不出攤,而是去集市上搜買些東西,是以這會兒也不在家。

阿弦引着謝大夫進了柴房,道:“大概是撞了頭,昨兒回來一直都沒醒。”

謝大夫是個有手段的,望聞問切,查看了半晌,又解衣瞧身上如何,阿弦見那人衣領開處,露出兩片很突出的蝶骨,膚色也白皙如玉……忙轉過身去迴避。

片刻,謝大夫將被子重新給病者蓋好,對阿弦道:“這並不是單單撞了頭,這人像是受了些折磨,你瞧……”將病者袖子一拉,露出手腕上明顯的一圈磨痕,看着卻是舊傷。

昨夜倉皇相遇,他又是個陌生男子,阿弦自未曾留意他身上如何,此刻細看,不由一驚。

這傷痕她並不陌生,縣衙裡有些犯了大罪的囚徒,爲防他們逃走或者作亂,往往也會上手銬腳鐐,天長日久,便會在手腕上留下傷痕。

但是這個人……難道會是什麼窮兇極惡的罪犯?

阿弦正不安,謝大夫道:“不過除了這裡,他身上其餘各處都是磕碰擦傷,比如雙手,肩頸跟額上……”

阿弦的心又略放了放,倘若真是要上手銬腳鐐的重犯,那一定會刑罰加身,這人身上既然沒其他的刑訊傷痕,可見非囚犯了。

謝大夫道:“另外看他的情形,是有很長一段時候食不果腹,所以餓得枯瘦了,更兼體虛之極,偏偏頭上又受了重擊,就如雪上加霜,所以纔始終昏迷不醒。不瞞你說,這樣還能有一口氣在,已經實屬不易。”

阿弦忙又問該如何調養,怎樣才能醒來。謝大夫道:“這個着實急不得,他的身子虧的厲害,要慢慢調理。藥的話我給你開幾副,每日煎了服用就是了。不幸中的萬幸是除此之外……應該沒別的大症候,對了,藥療之外,最好的調理方法就是食療……”

謝大夫滔滔不絕地把各色注意事項說了一遍,又開了藥方,叮囑她去鋪子拿藥,約定改日再來等話。

阿弦才送謝大夫出門,就見老朱頭喜滋滋地提着一條半臂長的莫哈魚沿街走來,一眼看見阿弦,忙叫住她:“弦子快來看,這是開春兒第一撥兒的莫哈魚,統共打上來百多條,去晚了都搶不着!是我提前叮囑過好幾回,賣魚的劉四才特意給我留了這麼一條,你說是想吃清蒸,紅燒……還是……”

正摸着下巴暢想,忽然看見前方還未轉彎的謝大夫。

老朱頭一愣,旋即道:“你、你給他請大夫了?”

阿弦道:“是啊伯伯。大夫說……”

老朱頭臉上的笑風捲殘雲似的消失了:“我纔不聽大夫說什麼,哼,請大夫,又要花錢。”憤憤地提着魚進了院子。

阿弦想到謝大夫叮囑的“藥療,食療”,心頭一緊,忙跟着進來陪笑道:“伯伯,你怎麼又口硬心軟了?”

老朱頭把魚掛在廚房的鉤子上,沒好氣兒道:“我是嘴硬心也不軟,我跟你說,不許你在那不人不鬼的傢伙身上多花一個銅錢!”

阿弦道:“伯伯!”

老朱頭道:“你還叫我伯伯,那就聽我的!”

阿弦還未開口,老朱頭又道:“留他在這裡停屍已經是開了天恩了,還要在他身上花錢,我們是什麼人家?不是那皇親貴族有使不完的家財萬貫,你當我不知道呢,他這副模樣,如果真要養好,無非就是要砸錢,什麼鮑參翅肚靈芝鹿茸,沒有個百八十兩銀子只怕還起不來呢!”

阿弦目瞪口呆,沒想到這次他又未卜先知了。

老朱頭見她這幅神色,心裡更加有數了,冷笑問:“被我說中了是不是?好,你想留他在這兒,先拿一百兩銀子出來,我就容你養他……”

阿弦垂頭:“伯伯,你怎麼……怎麼好像很不喜歡他。當初我撿了玄影回來,你也沒有發這樣大的脾氣。”

老朱頭彷彿被噎了一下,瞪得圓圓的眼睛眨了眨,才說:“玄影是一條狗,能吃多少?我隨便扔給他一塊兒隔夜的餅子他都吃的歡實,你那位呢?你問問他是不是也跟玄影一樣?只怕你錦衣玉食養着還養不好呢!”

?阿弦求道:“伯伯……”

?

誰也無言,廚房內一時沉默,過了會兒,是老朱頭嘆道:“沒有那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兒,你偷偷地把自己的被子褥子給他,喂他粥飯,都不算什麼……可弦子,千萬別把自己也賠進去。”

老朱頭說完,回身把那條魚摘下來,一手取了刀:“鮮魚不用放調料也好吃,多放了調料反而壞了他的味兒,就成了尋常的鹹魚了,哼,有鮮嫩的好魚肉在跟前兒,誰還想不開去吃那陳年的老鹹魚呢!今兒中午就吃清蒸魚了。”

阿弦聽出他話中夾槍帶棒,又見他手起刀落,剎那間鱗片飛舞,殺氣十足,只好退了出來。

她在廚房外站了會兒,纔想起要回衙門,拖着雙腳正將走到大門口,卻見牆頭上探出一個鬼頭來,正是在菩薩廟裡見過的那隻。

阿弦正哆嗦,冷不防門口上影子一晃,看着眼熟——是在醫館裡照面過的。

阿弦想也不想,轉身衝進柴房。

她跑到牀邊,緊緊握住那人的手。

但想到剛纔老朱頭的話,心亂如麻,不由喃喃:“我該怎麼辦?”

老朱頭的模樣,就像是看見了前世冤孽,決然不肯留。她本來心懷僥倖,覺着自己從此看不到鬼怪了,卻仍不成。可是隻要靠近他……心裡身上的感覺並沒有騙她。

阿弦無力地垂頭,雙眼慢慢地紅了,右眼尤其紅的濃烈些。

正在這時,耳畔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道:“別怕……”

阿弦猛地擡頭,不知是否是自己聽錯了,她壯膽靠近了些,卻見男子眼皮動了動,她幾乎將耳朵靠近他的嘴邊,才聽清他說:“我……不會死,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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