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兇人

一月之期已經過了大半時間,李誠父子在石灰場並沒有受多大苦,有韓德這個縣尉照顧,石灰場的吏員和看守都無人來爲難這兩父子,也就是在這裡做些編草筐的細活,搬擡和攪攔的那些苦活,一般是最窮的窮人和外地犯人來做。

本朝也是不太講軍流了,軍流最少幾百上千裡,犯人一去難以回鄉,太過殘酷,而且軍流成本太高,普通衛所不太需要軍流犯人,而九邊重鎮距離又太遠,所以改軍流犯人在本地各種官辦的機構服役,時間從一個月到兩年不等,最高刑期也就是兩年。

超過兩年的刑期一般就是重刑犯,不是斬就是絞了。

從這一點來說,大魏是沒有判十幾年或無期徒刑的犯人,犯下這種罪刑的基本上就是上絞架,刺配軍流的機會都很少給。

傍晚時分,李誠和李福將編好的草筐交給小吏,點清楚之後他們這一天的活計完成,可以到自己的棚子裡休息。

兩人都累了個半死,活計再輕也得看人,他們父子說是侯府的奴僕,其實自己就有莊園,大宅,也用僕役,李福從出後不久李誠就開始飛黃騰達,李福說實話也是當公子哥兒來養,哪曾受過這般苦楚。

兩人的窩棚也是較大的一個,四周落滿石灰粉和各種灰塵,垃圾就在不遠處,污水橫流,大片的蒼蠅飛來飛去。

不遠處是食堂,每天都是熬白菜葉配雜糧菜糰子,吃不飽也餓不死。

父子二人拿着盆打了菜湯,配着鹹菜吃菜糰子,李誠雖然有錢,可也不能公然在這裡開小竈,韓德的照顧也就僅限於不叫人欺負李誠父子,還給他輕活做,更多的照顧不太可能,做的過份了,韓德在知縣那裡無法交代。

李誠正坐在地上吃着,一雙靴子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他擡頭一看,臉上的不滿之色和憤恨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爺,原來是你老。”李誠爬起來,趴在地上趕緊叩頭,不顧眼前的地面是有多麼骯髒。

李誠叩頭時,李福也是趕緊跪下,戰戰兢兢,根本不敢擡頭。

“沒想到老子會來這裡?”

被稱爲“二爺”的人滿臉橫肉,鬍鬚長了滿臉都是,從鬢角到下巴俱是粗長的黑色鬍鬚,兩眼似乎是黃色的,充滿戾氣,體格高大而健壯,若不是一嘴的閩人口音,外人見了,怕是以爲是一個北方漢子。

這人正是岐山盜的二當家陳於勇,他蹲在地下,四周影影綽綽站着十餘個漢子,俱是一手按在胸前或腰間,似乎是在身上藏着兇器,這些人都是氣質冷漠,充滿兇暴氣息,一看就是尋常人惹不起的狠角色。

事實上也是如此,岐山盜不過兩千來人,都是海上陸上都身手了得的好漢,這羣盜匪盤踞島上多年,多次參與大股海盜的掠邊殺戮,幾乎是人人手上都有多條人命,身上的殺氣並非是由來無因。

二爺輕輕拍打着李誠的臉頰,似乎是在擺弄什麼好玩的玩意,臉上的笑容也如同孩童一般,甚至還有點純真可愛。

李誠卻是根本不敢閃躲,儘管對方的手越來越重,如砂紙般的大手不停的扇在自己臉上,他卻是不敢閃躲分毫。

陳於勇曾經在福州連燒了好幾個村落,將各村的男人全部綁起來虐殺,或是活埋,或是點天燈,或是裝在麻袋裡沉海,這兇人手上的人命已經有好幾百條,岐山盜令人駭怕的各種兇案此人最少能佔一半以上。

一般人殺人總有理由,或是因爲仇恨,或是要殺人立威使旁觀者不敢抵抗,或是情殺,或是因爲種種原因,陳於勇殺人沒有任何原因,只是因爲他喜歡,他喜歡看人死去,慘叫哀嚎,用種種語言請求饒命,哪怕是殺婦人,老人,孩童,一樣能使他得到別樣的樂趣。

這般的兇人,豈是李誠敢惹的,哪怕這人稍有殺意,他父子二人今天都是死定了,在眼前的情形來說,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們。

陳於勇不緊不慢的扇着李誠的耳光,幾輪打下來後,李誠的臉很快比豬頭還要腫,鼻子和耳眼都在流血,皮膚都在滲血,陳於勇似乎打乏了,看着李誠道:“知道爲甚打你麼?”

“小人不合與世子鬥狠,壞了大爺和二爺的大事。”

“原來你也知道。”陳於勇道:“老子們用你,也拿了你進獻的好處,但若不曾有老子們撐腰,這南安澤鎮和水口各鎮,那些吃江湖飯的豈能容你,那些做買賣的,爲甚要用你的人,要甚要給高工錢?沒有老子們,你他孃的能橫行到而今?你和侯府世子鬥狠並無錯,最錯的是不和俺們商量,鬥狠還鬥輸了。若不是要用你,老子今夜的尿壺就是你父子二人的腦袋,他孃的。”

陳於勇十分憤怒,又抽了李誠幾個耳光,再道:“現下你被關起來,我們出貨的路子都斷了,直接往福州走,關卡多,抽查嚴,只能繞道。你這裡再斷,我們的貨出給哪家去?”

質問聲中,陳於勇的抽打也是不停,怒喝聲配合着噼裡啪啦的打耳光的聲響驚動了不少人,不過石灰場裡的人奉行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維方式,雖然有不少人往這邊看過來,但看到有幾條大漢擋着,人們也是把自己的好奇心給掐滅掉,沒有人過來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二爺放心……”李誠吐了一大口血唾沫,狠聲道:“小人出來,一定把這事給解決掉,不會叫大爺和二爺爲這事煩心。”

陳於勇冷笑道:“你怎麼解決?”

“小人總認得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世子要的是官莊和隱戶的收入,這個事沒有談的餘地。只能幹掉世子,只要幹掉世子,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官府能不查?”

“這就只能假借大爺的名義了,岐山盜來犯,侯府被攻陷,玉石俱焚,小人既然不是提管官莊事的吏人,這事當然和小人也沒有關係。日後小人隱藏在莊子上,仍然可替大爺和二爺出貨,這條線,斷不得。”

李誠也是拼命在勸說陳於勇,眼前這殺星,只要感覺李誠沒用了,這父子二人的性命真的就在頃刻之間。

這些岐山盜原本就是殺人越貨的狠角色,連朝廷命官都幹掉過不知道多少個了,殺李誠父子兩個,真的和宰只雞也沒太大區別。

“老小子,想的不錯。”陳於勇輕輕拍打着李誠青腫如球的臉龐,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那幾個江湖朋友,佔便宜欺負百姓是好手,真叫他們去刺殺侯府世子,你看能不能叫出一個人來。”

李誠一滯,想了想確實是如此,那些混江湖的無賴子,欺負良善比海盜還厲害,叫他們去殺人放火,卻是真的沒有這膽子。

“罷了。”陳於勇站起來,看着李誠道:“強行把你弄出去,會引人警覺,反而不好,還有十來天功夫,你在這裡且熬着,待你出來,與你兒子到島上來帶路,我們出人手,幹掉南安侯世子。”

陳於勇說這事時,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似乎也是未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態度相當的平靜,不過四周的人卻是知道,陳二爺越是這樣,就越是下了殺人的決心。

“二爺放心。”李誠趴在地上道:“我父子二人的性命都是大爺和二爺的,這事小人一定幫着島上,辦的明明白白,漂漂亮亮。”

“好,你要記得你自己的話。”

陳於勇沒有再說什麼,踏步往外走。他的步伐不緊不慢,但速度極快,幾乎很短時間之後就走出了石灰場。

李誠過了半天擡頭,看到陳於勇背影遠離,看到這海盜頭子步伐勻稱,身體充滿着力量感,他知道陳於勇是岐山盜裡的狠角色,武藝高明,特別是在海上,幾乎可以以一敵百,在水裡根本無人能逮着這個陳二爺,在陸上陳於勇的本事要稍遜一些,但也不是尋常人能能敵。

半響後,李福怯生生的道:“爹,我真要去島上?”

“嗯,你去了,有危險。不去,我父子二人就死定了。”

李福小聲道:“爹,咱們起出藏在商行的銀餅子,全家一起逃命怎樣?”

“岐山盜在福建路各州均有眼線,一直到浙江,荊南,兩廣,各處地方豪強都有他們的人。咱們的身份又不能給官府知道,只要被發現,就是一個死字……”

“況且……”李誠冷笑道:“你以爲蒲氏商行能叫咱們把銀子取出來?”

“平時他們對咱們不是挺客氣的?”

“那是平時,蠢貨。”李誠低吼一聲,眼裡冒出兇光,他拎着兒子的衣領子,低聲罵道:“你聽好了,叫你去便去,不去現在就弄死你。老子就當沒有生你這兒子,將來有銀子多買幾房妾,不信生不出兒子來。這事了了,咱父子還能平安富貴,弄不好,閩江裡經常漂出浮屍,將來準定有咱父子的屍身漂上來!”

李福嚇了個半死,這時才知道父親和陳二爺的話是認真的,世子要斷岐山盜的財富,父親要保命,看來是真的要謀刺世子,這可是堂堂的未來侯爵,正經的國朝宗室啊。

看到李福嚇的發抖的樣子,李誠冷冷一笑,說道:“光是福州城就有好幾百宗室,侯爵也二三十家,論身份,他們可不比知縣高貴多少。本朝親王從一品,國公正二品,侯爵從二品,看似與安撫使品級相當,其實手無實權。要有權,需得考試爲官,一旦爲官就是行官場體例,講不得爵位了。世子尚未襲爵,就算是襲爵南安侯府也是列侯中最弱的一家,誰會真的關心他的死活?況且岐山盜和海上五盜,知州知府都殺過,一個侯府世子算什麼。放心吧,我還指着你給我養老送終,不會白拿你的命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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