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高山

在兩人的號令聲中,原本矟杆相交,到後來兩隊少年的矟尖都要戳刺到對方的身體之上,由眼及見,是如林般閃爍寒光的矟尖,矟尖鋒銳,兩翼也是打磨開刃,打磨的雪亮,明晃晃的矟尖就在自己眼前,鼻間,嘴脣附近,或是在胸前要害,這不由得不叫人害怕。

“端穩了。”高時來不爲所動,他和隊官級的經常被秦東陽開小竈,眼前的這場面已經見多了,而且河橋一戰,高時來親手戳刺殺死兩個海盜,膽氣比此前要壯的多了。

眼下不免有人被劃破皮膚,血流了滿身都是,但高時來不爲所動,金簡等人也是視若未見。

兩邊的矟杆平端,彼此聽聞到沉重的呼吸聲,兩邊都瞪眼看着對方,這是按徐子先的要求,對抗訓練時,就是要視對面爲敵,而不是戰友同袍。

當衆人兩臂顫抖,很多人呼吸沉重,兩手抖的厲害,不少人都受傷之時,高時來才令道:“後撤,端平,對齊隊列後將長矟放在右臂側,拿穩,拿不穩的就再訓一次。”

所有少年都是把牙咬着,訓練時沒有玩笑可開,要是手臂抖的拿不穩,立時就得再來一次,必定會長矟落手,然後罰跑步等體能處罰,苦不堪言。

訓練極爲艱苦,所幸者最近徐子先獲了幾注錢財,買入大量雞鴨魚肉,葷腥不斷,體能上才頂的住。

開銷當然巨大,每個少年月給錢五百文,能熬滿一年,則轉爲正式牙將,那就是每月俸祿好幾貫,到時開銷更是驚人。

沒有一年幾萬貫的收入,一都牙將也是養不起的。

“動作還能再精簡些……”徐子先等兩邊都收矟站好陣列,上前對高時來道:“發力動作要連貫,能發能收,動作要簡潔高效,擋,削,撩等動作,能不練便不要練了。矟陣,矛陣,只有攻,不要防,花裡胡哨的動作,不要做。”

高時來點頭應諾,徐子先又笑道:“我只有看法,具體動作怎麼改,怎麼更有效,得秦典尉回來再說!”

練兵時,徐子先早就發覺,矟陣和矛陣都是有一定之規,比如有方陣,圓陣,魚鱗陣,橫陣等等,進攻時怎麼持兵器,怎麼調度,怎麼轉彎,怎麼配合,也都各有不同。

這可不是影視劇,將領騎馬在前,小兵拿着長槍嗷嗷叫着在後面衝……那樣打仗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這些陣列之法,相當複雜,包括排陣,金鼓,旗幟,軍中有專門的排陣使,要根據敵人多少,步騎人數,地理環境,擺開合適的陣勢。

以已之長,擊敵之短,配合地利,再有金鼓旗幟調度,平時的軍法管理嚴格,訓練精良,將就是名將,兵也就是精兵了。

這是大道理,徐子先不是很明白,但他對士兵的服從性,日常管理,體能訓練,也是有獨到之處,畢竟曾是國防生,不是完全的只軍訓一個月不到的水貨。

秦東陽對徐子先的辦法也相當認可,畢竟成效擺在那裡。

至於列陣技擊之法,徐子先也感覺大有改進之處。

很多花哨的擋,拆,卸,前進,後退諸法,都有可改進之處。

“精神上,是要一往無前,配合上,是要以簡爲貴。”徐子先想了想,說道:“就是怎麼直接怎麼來。”

大魏軍中陣列廝殺之法,也算是千錘百煉,但兵種較雜,配合較繁,而且進擊之時,動作較多,這都是徐子先感覺可以改進的地方。

也是多年之後的經驗,其實秦東陽告訴徐子先,大魏太祖留下的武備志中,看法與徐子先大略相同,但幾百年下來,各處練兵實戰辦法各有不同,秦東陽本人擅盾牌配障刀搏擊,對矟陣,矛陣,見解不深,可以按徐子先的辦法來試,具體怎麼來,還得慢慢摸索。

和高時來等人說了幾句,徐子先方向外院走去,劉長史等人應該進來了,不可過於慢待,畢竟王府長史論官位可是正五品,與上州知州相當。

繞過兩排列隊的少年,一看就看到劉長史在別院五開間大門裡站立着看這邊,而在其身邊,是一個穿着淺色長袍,腰間繫烏角革帶,懸掛着障刀的中年人。

對方長身玉立,頭髮鬢角都可見白色,顯是年齡不小,但腰背挺直,昂然而立時有赳赳武夫氣息,更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哪怕穿着並不起眼,令人一看也知道絕非等閒之輩。

特別是一雙眸子,黑亮晶瑩,透着一種溫和與叫人不敢冒犯的湛然光彩。

“徐子先拜見齊王殿下。”

徐子先略微吃了一驚,上前幾步,叉手躬身長揖。

門房和高時來等人這才知道,這位穿着尋常的中年人,原來是赫赫有名的齊王殿下!

但陣列訓練還在進行,在未有命令之前,衆多少年內心雖有騷動,卻並不敢隨意往這邊觀看,更不要說扭頭轉身,甚至離隊觀看。

倒是金抱一,吳畏三等牙將遠遠看到了,也是趕着過來躬身行禮。

齊王在福建路的軍人心中,地位還是遠在趙王之上,從衆人對他的態度之中,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

這種自發的尊敬,是尊重齊王過往的武勳,也是尊重他不遺餘力的照料舊部。以大都督府的職權,儘量的照顧福建路的軍人,諸如此類的事做的多了,纔會使軍人發自內心的尊重。

哪怕是徐子先,當他下拜時也是內心充滿感激。

齊王不僅照顧部屬,也對宗室中有出息的子弟相當的關照,對嶄露頭角的後輩總是會盡量提攜,從不妒賢嫉能,而是寬容厚道,經常出手助人。

在此前,齊王已經派長史來過,並且送了一百貫錢,這已經叫徐子先很是感激了。

有些事,有人關注和無人關注,那就是兩種概念。

若不是齊王投來關注的眼光,此前就算徐子先立了大功,誰知道韓炳中,蕭贊等會,會不會強行壓制,或是搶奪走戰功?

“明達起身。”齊王徐應星點點頭,說道:“我家和你家算是遠宗,但不管怎樣,你也該叫我伯父,我和你先君也是兄弟論交……可惜了他壯志未酬啊。”

徐子先很乖巧的道:“是,先父也曾經提起過與殿下交往甚篤,岐州兵敗後,先父經常長吁短嘆,曾和我說起過殿下,說若是殿下提調戰事,而不是安撫使司,這仗未必會敗……問及詳情時,先父又不肯多說了。”

“這些舊事,”齊王說道:“不提就不提了吧。”

轉過話題,齊王看着陣列,饒有興味的道:“明達,這練兵之法,是你自己想的?”

“是小侄與衆人一起訓練時琢磨的。”徐子先老老實實的道:“若是積年大將,不妨兵貴雜。小侄這裡只有一都牙將,又無甚經驗,所以小侄的理念是,兵貴簡。”

“好一個兵貴簡。”

齊王讚道:“確是有其道理在,我看了,矟陣若成,一往直前,則當者辟易。確有獨到之處,以百人規模的戰事來說,確實犀利無比。怪不得,你能率部擊敗岐山盜,擒斬了陳於勇,這下我明白了。”

擒殺陳於勇是葛家兄弟的功勞,擊敗二百岐山盜是伏擊在前,火燒於後,再以更強悍的鼓山盜爲衝陣主力,侯府的牙將只是作爲輔助幫手,雖然打的不差,但其實大功在葛家兄弟手裡頭。

齊王肯定知道一些內情,葛家兄弟是其舊部,根本瞞不住。

現在當面這麼說,當然是在所有人面前給徐子先一個正面的肯定,日後有人懷疑這場戰事,儘可以拿齊王的話來堵他的嘴。

“但你要記住。”誇讚一番之後,徐應星正色道:“百人戰法,可以如眼前這樣,千人,萬人大戰,有矟兵,刀盾兵,弓手,弩手,還有突騎,輕騎,重騎,塘馬,火兵等,更有金鼓,旗幟,若能因地制宜,運用於心,令行禁止,想不成爲名將也難。先南安侯幼學兵書,長而以武進士爲官,練兵打仗,都有獨到之處,若不然我也不會力保他爲岐州防禦使。可惜,功敗垂成,現在以我來看,能清剿岐山盜,還福州安寧的,就要靠你們這些小輩,我們,已經是老邁不堪了。”

“伯父若言老,福州也沒有幾個堪稱壯年的了。”

齊王笑了幾聲,雖然是奉承,但越是邁向衰老的人越喜歡聽這樣的話。

當下走到陣列中,親自提點那些少年持矟和發力的姿式。

齊王當然不能算武道高手,但其在軍中三十年,技擊,佈陣,步騎弓弩運用,都已經十分老練純熟,若不然也不會屢立戰功,得到諸軍將士的尊重,眼下區匹不到百人的小陣,又是練武不到三個月的少年,齊王的提點,相當內行,也爲少年們所接受,因其身份,地位,威望,真是令人高山仰止。

徐子先心中油然有一陣感動,眼前的齊王鬢髮已白,年齡比趙王和前南安侯徐應賓都要大的多,但以這般年齡還在操勞國事,穩定福建路的大局,偏趙王等人在給他多方掣肘,爭權奪利,想想也是無趣的很。

若不是徐應星久鎮福州,這幾年來,怕是福建路的情形已經相當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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