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搖了搖頭:“這件寶貝,很是難得,原來從未曾見過,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有。”
雲清淺有些灰心,但是仍然希望這一次可以讓她不要空手而歸。
雲清淺把昨夜的事情告訴厲行,讓他去查探這個在幕後想離間她和莊主的到底是什麼人,之後厲行便領命離開了逆。
不多時,他們一行衆人果然陸陸續續到達,而且各自都有自己的房間。
慶安王來時巫寧公主已經醒了過來,梨花帶雨的向他講述了自己落水的事情茶。
當然了,是添油加醋的說一條船上的人都欺負她。
後來要不是三王爺講清楚事實,恐怕慶安王又要和雲清淺爭吵一番了。
一切都安頓好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雖然這個沙漠山莊在地下,但是裡面用無數的鏡子一層一層的反射進來了外界的光,所以時辰上和外界是同步的。
雲清淺和萬通在客房外的一間茶樓一邊喝茶一邊聊了一會,又打聽了一些關於鑑寶大會的事情。
這一次的鑑寶大會,爲期二十天,每天都會有驚世寶物現世。
而這其中會任意有一天,是此間主人出示他自己的寶物並進行拍賣大會,價高者得。
但是萬通說,價高者得,只是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講而已,至於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沒有說,只是說,如果一切按照規矩自然是最好。
二十天的時間,會有無數寶物問世,就算沒有冰火翡翠玉蟾蜍,也總會有別的什麼靈丹妙藥吧。
雲清淺心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昨夜在千機山莊,幽若誤食了無雙公子的九轉還魂丹。
今天幽若的脈象已經完全正常,而且顯示出特別的活力。
這是吳庸替幽若把完脈說的,她說這些上等的靈丹妙藥,對幽若應該有百利而無一害。
正想着,無雙公子還真就出現在了雲清淺面前。
萬通正好看到了幾個老友便先離開了,無雙公子則大大方方的坐到了雲清淺的面前。
“王妃,我們還真是有緣啊。”無雙公子抱拳說道。
雲清淺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但是從昨晚的舉動可以看得出此人沒有惡意。
而且一與他說話便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雲清淺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
“無雙公子也對鑑寶大會有興趣?”
雲清淺純粹是沒話找話,因爲她知道,這個時候來這裡的人當然是都對鑑寶大會感興趣的了。
但是她腦海中又開始飛快的旋轉,企圖從她認識的人中尋找到這麼一個熟悉的角色。
誰知無雙公子卻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鑑寶大會雖然有趣,但是我卻並不是十分感興趣。”
眼神流轉,似乎有某種憂傷。
“也是,無雙公子你作爲塞北首富,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自然不會把這個鑑寶大會放在心上。”
雲清淺說着,但是看到無雙公子的眼神,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單薄的身影,瘦弱,但是堅強。
“我來此,確實不是爲了鑑寶大會而來。”
無雙公子說道,語氣越發的羞澀,他像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但是停頓了一下,接着說:
“清淺,你知道麼?我到這裡,是爲了你!”
無雙公子看着雲清淺,眼神中滿是堅定的神色。
雲清淺有些無奈,笑笑說道:“從某種角度上講,我和你根本就是個陌生人,總不至於就因此而以身相許吧。”
是啊,雲清淺一直是那麼的驕傲,不論是在前世,還是這一世,她都看慣了世態的炎涼。
知道感情這個東西靠不住,尤其是這個男權至上的社會中,男人對待感情更是涼薄。
在這個社會裡,有身份的女人不過是男人爭權奪勢的工具,而一般的則僅僅是男人玩樂和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真愛?看什麼玩笑,她不信這個。
而她這一世,這個社會裡的男人,她不是看不上眼。
她知道,她只是沒法接受男人們的三妻四妾,所以與其委屈自己,倒不如樂的逍遙自在。
雲清淺的話似乎狠狠的打擊了無雙公子,但見無雙公子無奈的說:
“你還是和曾經一樣,你的想法,我又怎麼可能不知?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要的唯一,我,可以給你!”
無雙公子說這最後一句的時候,與其非常的堅定,目光也透露出不可懷疑的肯定。
雲清淺心中一驚,脫口問道:“你是蕭三?”
目光上上下下的大量,怎麼無法把眼前這個人和腦海中那個瘦弱單薄的小夥子聯繫到一起。
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句話,她只跟一個人提起過,可是那個人,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纔對。
無雙公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所幸王妃還記得蕭三這個人,那麼蕭三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他承認了,他就是雲清淺口中的蕭三。
有一次她攝政王府獨自外出,去天山尋找珍貴的雪蓮。
盛傳天山頂峰有一株雪蓮每年只結一朵蓮子,而在每年的十二月十五摘下那顆蓮子才能將其發揮最佳功效。
雲清淺趕到的時候是十二月十四,可是蓮子已經被一個年輕人摘下,那個年輕人也因此被前去採蓮的高手圍困。
雲清淺清楚的記得,那個年輕男子相貌平平,身材單薄,在寒冬臘月的天山,卻只穿了一件單衣。
那個年輕男子武功不弱,但是被各派高手圍困。
以車輪戰的形式相逼,很快就支持不住,雲清淺看不慣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用那種無恥的手段逼這個年輕人,便施展自己的絕學將人救下。
雲清淺把那個年輕人帶到天山一處隱秘的山洞中時。
那個年輕人已經危在旦夕了,氣若游絲,隨時都會死去。
雲清淺甚至沒有考慮,就把那顆火候不到的天山雪蓮熬成湯讓那個年輕人喝下。
這才救了他一命,雖說如此,命是保下了,可是身體仍然很虛弱。
那個年輕人活過來之後很是感謝雲清淺,而且雲清淺也記得那個年輕人說他叫蕭三。
只不過,雲清淺記憶中的蕭三雖然年紀輕輕。
但是心懷天下,和雲清淺曾在山洞中論當今局勢,從古到今談了三天三夜。
那個蕭三曾給雲清淺的印象便是人不可貌相,只不過蕭三那時候的有些想法太過於單純,很不切實際。
但是她仍然與蕭三結下了一段不解的情誼。
可是眼前這個無雙公子,面如冠玉,相貌英武,而且在談吐上也大有不同。
一個熱血沸騰,心懷天下,一個極具城府,深沉老練。
她實在是無法把這兩個人聯繫到一起。
無雙公子看到雲清淺懷疑的眼神,眼中有些歉意,似乎對於曾經在樣貌上欺騙了雲清淺而感到和不好意思。
“蕭三?”雲清淺喃喃道:“他不是死了麼?”
雲清淺想起了那場大戰,至今都讓她覺得動容。
她和蕭三在那個山洞中暢談古今,暢所欲言,無所不談。
自覺的遇上了一個知己,心中也很是高興。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那些爲雪蓮前來的人卻沒有善罷甘休,不僅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所,而且還步下了一個天羅地網。
雲清淺和無雙公子只因暢談太過於專心,竟然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被包圍。
後來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雲清淺憑藉一人之力還可以衝出去,但是蕭三卻身負重傷而無法自保。
那些前來的羣雄得知雪蓮已經被蕭三服下的時候,恨恨欲將蕭三先殺而後快。
更有甚者竟然提出要吸取蕭三的血,以吸收雪蓮的獨特功效。
總之,他們就是不肯放過蕭三。
“夜莊主,你快走,他們全是衝蕭某而來的,不會爲難你的。你我相識一場,有生之年能結識朋友如此,蕭某死而無憾。”
這是他們開始大戰羣雄之前蕭三說的,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懼怕,相反是一種從容。
“自是讓你死而無憾的朋友,我又豈能棄你於不顧?蕭兄弟你無需多言,咱們併肩子上呼。”
語罷二人便展開了與羣雄的激戰。
雲清淺憑着一身好功夫,除了受了一點皮外傷,自是沒有什麼大礙,但是蕭三,卻在那場大戰中喪命。
“王妃,可惜蕭三命定如此,否則……一定傾盡所有……與你雙宿雙飛……這一生……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只是蕭三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
而一生一世一雙人,是雲清淺先前與蕭三在山洞中闊論的時候提到感情時她說的,沒想到,蕭三竟然深深的記在了心裡。
雲清淺無言,看着漫山遍野的屍體,和被鮮血染紅的山地,雲清淺心中感慨萬分。
蕭三臨終前服下了一枚藥丸,他自稱是毒藥,他就是死,也不會讓那些蠻不講理的羣雄得逞。
其他人見狀,只得悻悻作罷,下的山去。
雲清淺把蕭三就地掩埋了之後也自下山離開了,她心情自然是萬分沉痛。
能在這個時代遇上一個真正能談得來的朋友本就不易。
而蕭三的那番話又着實令她感動,可是奈何她無回天之力,索性雲清淺看得淡這些過眼雲煙。
只是蕭三這個人,只是一直作爲一個摯交而留在了她的記憶裡。
她曾很多次的想過,如果蕭三沒有死,會不會如他所說,他們會在一起呢?
她不知道,如果蕭三一開始就沒有死,也許她會說不會再一起。
因爲不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知道男人這種動物。
衝動的時候可以給你許下山盟海誓,但是卻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她說不上對於蕭三是不是有一點動心,她只是很清楚。
如果那時候她和蕭三在一起,也許最後的結果,她不是多了一個親密無間的戀人,而是少了一個可以高談闊論的朋友。
可是蕭三死了,也許他的死讓雲清淺或多或少覺得有些遺憾。
而她也不必再糾結他們會不會有未來一說,只是有時候百無聊賴之際,她會想起這個人。
想起這個曾經給她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子。
無雙公子看着雲清淺,認真的說:
“我承認,我那時候欺騙了你,可實在是情非得已。我服下的那枚藥丸其實並不是什麼毒藥,只是可以讓我閉氣,脈搏暫時停止跳動的一種奇藥罷了,那個時候,我如果不死,羣雄就不會罷休,血戰下去,我怕你會受傷。”
無雙公子神色有些黯淡。
無雙公子仍然記得那日天山一戰,無比淒涼,多少人在那天喪了命。
他知道,他不死,那場血戰便不會停止,而最終,只會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後來我的家臣找到了我。”無雙公子繼續說到:
“他們看見了你爲我立的碑,在墓穴中發現了屍骨完好的我,便知我只是服了藥而已,後來他們帶我回了大漠,這麼多年,我一直記掛着你,一直在找你,卻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雲清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明白了自己爲何一開始就對他有一種熟悉感,那並不是因爲他所說的在子落山翠竹林那件事情。
而是眼前這個男人舉手投足間,言談舉止都有蕭三的影子。
無雙公子頓了頓繼續說道:
“直到前段時間,我纔有了你的下落,而且細探之下,發現你竟然就是與我在翠竹林中的那個女子,我更是歡喜的不得了。清淺,我早就發誓,這一生,定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曾經如此,現在亦如此。”無雙公子神情認真。
雲清淺搖了搖頭,淡淡的說:
“你已非昔日的蕭三,而我也不是翠竹林中的雲清淺,無雙公子,我們還是來說說正事,這些早年的事不提也罷。”
雲清淺實在是不想再說這個事情。
蕭三,她喜歡那個漢子的直率,灑脫。
但是這喜歡中有沒有浸入男女之情的喜歡,她很難分辨的清。
但是有一點,對於眼前的無雙公子,她卻沒有一點喜歡的感覺。
只覺得這個人太世故,而她,不喜歡與這種心思複雜的人打交道。
可是,生活在這個世界,接觸的這些人,有幾個不是心思複雜呢?
“正事?”無雙公子疑惑道。
“不錯,我想問問無雙公子,昨夜你自沙漠四虎手中救了幽若之後,有沒有加害於他們?”雲清淺問道。
“沙漠四虎雖然人品不怎樣,可是我也不至於因爲他們擄了幽若我就痛下殺手。”無雙公子答道。
“怎麼?沙漠四虎死了?”
“不錯,沙漠四虎已經死了,而且是被人嫁禍在我頭上了,不過我一定會找到這究竟是什麼人所爲。”
雲清淺的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感情,只是冷冰冰的,像極她平日一貫的語氣。
“我讓人救出幽若後便帶着幽若先行回了山莊,但是他們回報說後來沙漠四虎撤離了劉家院子,他們不好下手,正好遇上了別的事情,便先行撤了。”
無雙公子解釋道。
“多謝無雙公子直言相告。”雲清淺客氣的說。
無雙公子心頭一陣難受,他這三年來,心中一直記得那個與他在天山山洞中暢談天下的奇女子。
他這顆心,已經早就給了她。
若不是這些年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一定會全力以赴的找她。
可是現在好不容易相見,這個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卻似乎對他沒有一點感覺了。
不僅如此,就連曾經有的親切都不再有,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讓他忍不住有些心痛。
正想再說什麼,卻看到雲清淺名正言順的夫君,容澈朝這邊走來,當下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淺淺,原來你在這裡,不知這位是?”
容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無雙公子,心道,此人雖着裝樸實,但是渾身卻透着一股尊榮華貴之氣,向來身份不普通。
說着便坐到了雲清淺的身邊。
“在下無雙公子。”無雙公子抱拳說道。
“哦,原來是塞北首富無雙公子。”容澈笑道:“久仰大名。昨日多謝無雙公子相救。”
容澈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不斷的揣測無雙公子。
相貌倒是不凡,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總在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獨自和清淺在一起,不知懷的什麼心思。
“攝政王過獎了,蕭某隻是一介白衣,做點小本生意而已,承蒙道上朋友看得起,首富這個名號,卻擔當不起。”
無雙公子笑着說,心中也在盤算,容澈定是有什麼獨特之處,才讓雲清淺肯在他身邊。
因爲他清楚雲清淺的脾氣,她是絕不會遷就別人委屈自己的。
他早已聽說容澈與旁人訂了婚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雲清淺那麼驕傲的一個女人會甘心和他在一起。
聽說是因爲奉了皇上的旨意,但是他憑着對雲清淺的瞭解,覺得事情定然不會這麼簡單。
容澈就坐在雲清淺身邊,身上一陣淡淡的薄荷清香時不時的傳來。
雲清淺這才意識到容澈剛纔匆匆出去竟然是去沐浴更衣,想來是因爲自己說了討厭他身上別的女人的氣味,他才馬上去沐浴更衣的,他竟然這麼在意她的話。
三個人有隨便的說了一會兒話,但無非是和這次鑑寶大會有關的事情,後來實在沒什麼好說,無雙公子便先行告退了。
容澈陪雲清淺在這個地下大集市中隨意的走了走,有很多人在賣東西,雖不是十分珍貴,帶有些稀奇。
容澈給幽若買了幾件小玩意兒,他猜幽若一定會喜歡。
回到客房後,雲清淺進了房間的時候卻看到房間裡多了一條黑影,正是鬼影兒燕小三。
“王妃。”鬼影兒看到雲清淺走了進來便起身說道:“前些日子有些事情耽擱了,所以沒能及時與你們碰頭。”
“哦,要緊麼?”雲清淺問道。
“沒什麼……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魅影兒還在處理,所以不能前來相助王妃了。”
鬼影兒說道,可是語氣似乎有些黯然。
“那沒什麼,要是需要幫助的話儘管開口,別忘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雲清淺說道。
她心裡隱約覺得鬼影兒心裡有什麼事情,但是他不願意說,她便不會多問。
雲清淺沒有再多問,只是說道:“現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去查探一下。”
“王妃請吩咐。”
“說來慚愧,我的身份你們應該都明白,我現在需要你幫我查一件私事。”雲清淺小聲說道:
“我要你去幫我查查蕭三,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
鬼影兒領命離開,但是剛剛走了不久,雲清淺便找到幽若,讓他去查查鬼影兒和魅影兒夫婦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雲清淺很清楚雌雄雙煞之間的那份情誼,他們是不會輕易分開的。
而且看剛纔鬼影兒男欲言又止的神色,想來他定是有難言之隱。
但是他卻不肯透露,想來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他讓幽若前去查探。
只是想從暗中幫助鬼影兒一把。
是夜,雲清淺久久不能入睡,回想三年前和蕭三的交情,雲清淺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她隱隱覺得,這趟沙漠山莊之行,不會太平靜。
第一次往沙漠山莊,是因爲探容澈的生死,也因此與他共守永安關。
與他同與西韓軍數萬之軍戰鬥,也結下了不解之情。
第二次往沙漠山莊,卻得知了三年前她就以爲已經死的那個蕭三。
這,是不是造化弄人呢?
容澈看出了雲清淺有心事,只是一邊把玩手中的棋子,一邊說:“與其一個人心煩意亂,倒不如來與我殺一盤,如何?”
雲清淺想着既然與他共處一室,下棋自然是最不尷尬的相處。
於是便走到了棋盤前,自棋碗裡摸出一子,閒適的放在棋盤上。
雲清淺喜歡下棋,只是因爲曾在攝政王府無聊的時候,便翻來幾本棋譜看看,一來二去的,自己的水平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明顯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