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的夏城,草長鶯飛,萬物復甦。到處一片生機勃勃,現在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候,午後溫暖的陽光照耀着這座美麗的城市。
顧心心自從被救出來以後,大傷元氣。說來也很奇怪,她本來吸食律給的藥物一直戒不了,被顧之禮抓去後胡亂給她塞了很多藥。到底是哪種藥物起了作用,還是說相剋相生,誰也不知道。她身體受傷嚴重,但是癮卻好了。
她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自已別墅的陽光房裡發呆。她的化驗報告從醫院寄過來了,折磨了她兩年之久的病根終於不再成爲困擾。當初受的那些傷,癒合的很好。醫生建議在不過度勞累的情況下,可以有節制的過正常的生活。
顧心心接受了自己遭受的一切,她認爲正是當初自己放浪形骸,纔會埋下這許多報應。所以病好了以後她不怨不恨,積極參加義工,還去領養了孩子。從前做錯的,虧欠的,她會慢慢去彌補。
她偷偷地去找過當初被她撞死的農民工的孩子和妻子,得知他老婆拿錢跑了,孩子流離失所過的和流浪兒一樣。她忽然覺得自己所受的苦都是罪有應得,爲了彌補心裡的那些愧疚,她以慈善基金的名義救助了那孩子。起碼讓他有飯吃,有學上。
而心心本來還想領養他的,顧朝夕不肯,畢竟孩子的父親因她而死,能夠偷偷的助養就算了。
她放下報告,拿起手邊的紅茶喝一口,溫暖的感覺遍佈全身。這就像一個男人曾經給過她的那種溫暖,淡淡的,卻讓人品味出幸福的滋味。
蘇菲亞要照顧顧亦城,遠在泰國幾乎不回來。倒是清妍一直在照顧她,調理她的飲食起居。心心的身體漸漸強壯了許多,體重也增加了不少。慢慢地恢復到了健康的身體。
“心心,來,趁熱喝了,有營養。”
“嫂子,又吃什麼啊?我都快成豬了。”
“快點來吃,女人太瘦了不好看,胖點纔好看。”清妍燉了排骨蓮藕湯,忙給她端上一碗。顧朝夕也跟上來,抖了抖手上的報紙,喜道:“大快人心啊,你看這些人真是罪有應得。顧之禮坐牢,齊放……”
“去去去,又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什麼,不看不看!”清妍怕引起心心的傷心事,把老公往外推。
顧朝夕收了聲,看了看妹妹的神色,勸道:“都過去了,不管多難的坎,也該過去了。當初救你的那個醫生,明天該出獄了。收拾收拾,給他洗塵去災,接回來好好過日子吧!”
她被顧之禮帶走以後,有個給她看病的醫生一直良心不安,見死不救怕有報應。他報了警雖然沒有找到顧心心,但是他多方打聽一門心思想救她。後來唐允幫着救人出來,也巧送到他那裡去治病,一來二去的生出感情來。
心心苦笑,“我配不上他……”
“別說傻話,他對你是真心的。他進去的時候,你不是承諾過嗎?要等他,要嫁他,過去的就不要再想了。”
清妍安慰了幾句,忽然問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啊?我都沒問過你。”
“陳英培,他是個好人。他是因爲救我,纔會失手殺了人。好在他事出有因,加上協助破案有功,所以被判了六個月勞動改告。”
“哦這樣啊。”
清妍點點頭,心裡一陣心酸,復又一陣踏實。是啊,一切都過去了,在外面的人也該回家了。
說起陳英培,顧朝夕是很滿意的,這小夥子不錯。真心對心心好,否則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了。
“你得抓緊,要是和他處得來,就早點把婚結了。女人啊,有個穩定的家庭最重要,老公孩子都在身邊,那才叫幸福呢。”
心心垂下睫毛,“二哥,你就別管了。”
“你是不是怕他因爲過去的事情瞧不上你啊?這事情也不是你願意的,你也是受害者啊。”
“行了,他們之間的事情,你讓她想想吧。咱們都覺得好也沒用,也得兩個人願意不是?”清妍適時的插句嘴。
顧心心把車開到看守所門口,她沒有下車,靠在椅背上望着大門。心裡煩躁的就想抽菸,有多久沒見到他了?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但是想起之前的種種交流,又彷彿是昨天。
這時,高牆的鐵門打開了,獄警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送出來。他的背脊還是那麼直,如果不說,誰也想不到他會是這裡的犯人。他的神情那麼坦蕩,眼神那樣正直,更像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只是下班時間到了,所以纔會出來。
心心亮起大燈,朝他晃了晃,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一個弧度。和當初設想的不同,見到他,她並不悲傷,而是心裡更踏實。彷彿缺失的一角迴歸了。
獄警也看到了漂亮的寶馬車,拍了拍陳英培的肩膀:“我這不是什麼好地方,一輩子也別來了,你是個好人,好人就要儘量避免犯錯誤。”
他點點頭,應一聲。
“家裡人都來接了,我也不客套了,快走吧,祝你好運。”
“謝謝!”
他與獄警握手,轉過身向顧心心走來。
說好的不哭的,可是女人幸福上涌怎麼都忍不住。眼淚腺開始發達,像關不掉的水龍頭。
當他的五官清晰的展現在眼前的時候,她的世界已經模糊。記憶裡陳英培的臉仍是好看的,但是他瘦了。神情蕭索,毫無喜悅,到像是有些麻木。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獄中的那些個罪是爲誰受的?那些人罪該萬死,他只是爲民除害。可是法不容情,他被關在這裡整整六個月,一百八十多天,失去自由是個什麼滋味,她懂。
出來後可能診所都不會再開了,但是沒關係,人在就行。她會幫助他重新站起來的。
兩人隔着車窗相望,陳英培看着哭得像個小傻瓜似的女人,心終於溫暖了。她沒事,她還是那個顧心心,那個有許多缺點,但他還是愛得不行的那個女人。
他敲敲車窗,心心擡起頭。
“怎麼哭了?不歡迎我出來?那我可回去了,中午飯有兩個窩頭,我今天還沒吃上呢!”
她咬咬牙,把車門打開:“英培,你彆氣我,快點上車。”
男人剛坐進車裡,她就撲進他懷裡。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哭得肝腸寸斷,好不委屈。他拍拍她的背,又揉揉她的頭髮,俯在她耳畔輕聲安慰:“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嘛。我以前服兵役的時候也不自由,每天六點就得起牀,訓練強度大的能脫層皮。現在還算好的,至少沒有十幾公里的急行軍,也沒人讓我做一千幾百個俯臥撐,真的,我沒事,看見你沒事,我就沒事。”
“對不起,你的前途……都是我害了你。”
顧心心泣不成聲,擡起小臉,他看她鼻子頭都哭紅了,咧開嘴一樂。在她脣上親一記,道:“你還可以把我再害的慘一點!”
“啊?”她不明白。
“比如,嫁給我。”陳英培把她推開一點,看着她的眼睛又道:“如果不嫌氣我是個殺人犯的話,你可以害我一輩子。”
宋清妍挑了個黃道吉日,讓顧心心和陳英培去東湖民政局領結婚證。英培老家在河南,父母都是農民很是老實。在家種了一輩子的地,養着雞啊鴨啊豬啊走不開,所以他打算結了婚帶她回去看看父母。
“二嫂,都是你,把我喂胖了,裙子穿不上了。”心心在鏡子前面跺腳,宋清妍擺上早飯,過來探個頭,道:“呆會兒再穿,把飯吃了。”
“還吃呢?都胖了!”
“胖點好看,人家英培又不嫌棄你。”
“他敢!”心心想起什麼,跑到浴室門口用手敲了敲:“陳英培,你化妝呢?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慢?”
“來了來了,催什麼催,我這不是怕給你丟人嘛,鬍子總得刮乾淨。”
陳英培一身清爽的出來,見她只穿着睡褲,睡衣敞開一半。裡面的大好風光一覽無遺,讓他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看什麼看,又不是沒見過。”心心連忙扣起睡衣,封殺他的福利。
“遮什麼遮,又不是沒見過。”陳英培學她的口氣,走過來把她抱進懷裡。大手抱住她,真是又柔軟又溫暖。在裡面的時候唯一支撐他的就是思念,有她在懷裡,這真是世上給他準備的最好的禮物了。
顧心心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想把他往外推。
“怎麼?還是不可以嗎?你連我也要怕,嗯?”
“沒……沒有。”
“怎麼沒有?”他伸手去解開她的扣子,心心身子抖了一下。他把睡衣脫下,發現她抖得更厲害了,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僵硬。
“你看,你還是不能接受我。”
“英培,我沒有,我……”
“那這樣呢?”
他一攬她的腰打橫抱起,把她放到柔軟的大牀上面。心心緊張得大氣不敢喘一聲,心跳的像擂鼓,戰戰兢兢的看着他。
“你緊張。”陳英培指出。
“我沒有。”
“你就是緊張。”
“我就是沒有。”心心死也不承認。
“好,你不緊張。”陳英培把她抱上牀,身子壓上去,捧着她的臉,“別害怕,我們是夫妻,以後都要的。”
“不……不行!”顧心心想也不想,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