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這套……”話是嫌棄的話,手卻溫柔的抹去她的眼淚,伸手將正不斷抽泣着的女人摟進懷裡,“不是我不給你孩子,時候沒到,現在不是要孩子的時候。”
清妍僵硬着身子,比剛纔更哀傷。
“心心的錢明天你去公司提,拿了她多少全部還給她就是了,什麼合約拿給我看看,不作數的,顧氏的律師又不吃乾飯。”
撫着她的額頭,見她還在那哭,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難不成要他道歉嗎?見女人遲遲不肯回答,男人的耐性快要耗盡,連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根本就不是錢的事情,顧朝夕,我好累,心累……”清妍完全被動的縮在男人的懷中沈默了好久,直到她覺得自己想流的淚水已經快要流乾了,再矯情下去真的是一點意思也沒有。這才無比委屈的訴苦,擡起一張慘白的臉無比難受的望着他。
“你根本不信我,留我在身邊,不過是爲了更好的看着我,防止我的小動作。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心機女,你們顧家還有唐家那麼多事情,一個死去的人跟我搭上那麼多的關係。我真的很累。”
說着說着,只見男人的眉頭緊鎖,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辯駁卻又忍住沒說出口,只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如果你真的這麼不放心我,又何必自討苦吃。我們本來就不合適,加上那麼多複雜的關係,每一天都過的膽戰心驚的,你讓我走吧,省的你心煩,你說呢?”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走!”顧朝夕冷笑,敢情他剛纔的保證都餵了狗了,見她話裡話外又萌生退意,他的心都揪緊了,說不出的難受。其實宋清妍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可他放不了,這些年長得像唐幽的不是沒見過,其他女人也不是沒有過,宋清妍到底哪裡不一樣,他不知道。一想到她要離開,他無論如何也看不透自己的心,捨不得對她放手。
“宋清妍,你愛我嗎?”
“啊?”
顧朝夕腦袋一熱,原本想好的一大堆的強硬的話想說,然而當他再度對上女人哀傷的目光的時候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都沒有經過自己的大腦,就問了這麼一句。腦子裡只覺得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即便用吼的到最後還是那麼蒼白。
“什麼?”清妍吸了吸鼻子,“你再問一遍。”
這些日子以來,說沒當真是假的,她其實多多少少也對他的這些反常的舉動有些感覺。不管她像唐幽也罷,是個陌生人也罷,她不傻,一個男人特別是冷情的男人,對她一直例外甚至毫不掩飾他的佔有慾,如果不是愛情則很難有足夠的說服力。可是,顧朝夕愛她嗎?明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怎麼她覺得一點真實性都沒有,一時之間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我知道你愛我,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你把你的心,全部給我,我也就踏實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我就是想完全的佔有你,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你……”
清妍還沒來得及插嘴,顧朝夕自顧自的摸索着她脖子裡的項鍊,“你連我貼身的護身符都戴上了,怎麼可能不愛我。”
“……”這個護身符難道是她要的嗎?爲什麼有種顛倒黑白的無視感?
宋清妍仰起臉來看他,卻發現一向冷酷的男人卻也是一臉的不安與憂鬱。
“我也快受不了了,我的態度還不明確嗎?你不信我,非要回顧家,你心裡還藏着另一個男人,還有允小子虎視眈眈的盯着,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怎麼對你才能讓你除了我不去看任何男人,你懂嗎?”
這……這還是顧朝夕嗎?這些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讓她覺得跟踩在雲端似得,那麼不真實。
可是她寧可相信,這是真的,也許是他受傷後邊的脆弱了,也許是時機對了,也許是她發自肺腑的一席話給了他不小的刺激。她累他同樣也累,甚至比她還要累。他只打算考覈下顧家大少奶奶的資格,或者說,第一次是周凌落送了個情人給他。可是他漸漸發現自己更喜歡跟她像戀愛一般的相處在一起,踏踏實實的過平凡的日子,就像正常的情侶一樣。
這種喜歡讓她惴惴不安,又逐漸期待,也讓他滿足亦讓他不解和恐懼,他快要被自己折磨的發瘋了。特別是回到顧家以後,那種不安更加明顯,比當初的唐幽更加讓他不安。
“我說的是中文,”顧朝夕不自在的咳嗽兩聲,這些話外人是無法想象的,他也是沒想過有一天會說這些話,所以沒指望她理解。對於他來說,也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懷裡的女人原本情緒低落哭到不行的女人,在聽到他這幾句話之後先是奇蹟般的止住了淚水。隨後睜着眼睛帶着探究和訝異的光芒望着他,將他的心看成了一江春水。
“唔……”宋清妍哭的更厲害了,怎麼都止不住,老天爺請善待她一次,讓她幸福一次。哪怕是很短的時間,哪怕是騙她的,也讓她不要醒過來,在新年到來的時候,給她這樣的溫暖。
“哭什麼,”顧朝夕的臉色剛有好轉,看她哭得跟死了親爹一樣,心裡那叫一個鬱悶。正常的女人不是會激動的抱着他親了又親,迴應他的承諾嗎?或者激動的直接暈過去,笑抽過去,她這麼個哭法算幾個意思?
“嘶……”抱着她的時候胳膊顯然痛的不行,不得已鬆開了她,轉而*自己被摔痛的地方,語氣再度變得陰沉起來。
“你肯也好,不肯也好,我對你真的挺認真的。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夠迴應我這一份認真,沒有之一。”
宋清妍癱在牀上怔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彆扭的男人似乎是在用他特有的方式跟自己表白。顧朝夕的脾氣,雖然從頭到尾他都沒多說一個喜歡,但是能把話挑明到這個份上對他而言已是十分不易。
“我沒有別的要求,”她起來擡手輕撫着男人有些微紅的臉,緩緩抱住他,“有一天你有了其他選擇,請讓我離開,僅此而已。”
她把頭埋在他懷裡,所以沒看見他的眼神有多複雜,閃過的不知名的情緒,那樣多,那樣快,又或者,她故意選擇忽視,保留一份平靜。
“不哭了?”顧朝夕這才放鬆的吐出一口氣,緊繃的俊顏上也露出了一點笑容。
“你以後能別說那些傷人的話嗎?”清妍撒嬌似的又補充了一句,“我不貪你家的錢,真的,也沒有去打探公司的機密,請不要懷疑我。”
她看着他的臉,忽然間很怕他又只是說說而已,過後又出爾反爾。她得要他一個保證,必須的。
“好。”
“那說話算話,你得發誓。”她趁熱打鐵。
“我不是已經保證了。”男人眼角抽了抽,“你不會還要我打勾勾吧,太幼稚了。”
“不是,你發誓,再懷疑我你就舉不起來,一輩子只能看,不能用。”
顧朝夕愣了下,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他不能用她有什麼好處?誰給她姓福,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一場鬧劇,終於撕破了最後的那層窗戶紙,清妍的心終於徹底向他打開,這一生是好是壞,都不由她了。
……
“這是?”再度回到母校,找到以前的老師,班主任都有點坐立不安,“你要考研究生,不是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我是認真的,您看,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嗎?”雖說顧朝夕那一席話真假難辨,她卻是當了真的,第一步就是想深造,現在的大學生滿大街都是,她若想站在他身邊,學歷真是硬傷啊。
顧朝夕的相貌和學歷,還有能力家世,每一樣都是上乘,這樣優質的他,怎麼看上自己的呢?
“來是來得及,不過我聽說你在顧氏工作的很好,咱們大學的樓也是因爲你的緣故顧氏才投了錢建造的。你何必再來苦苦讀書,念出個研究生有什麼意思。”老師不以爲然,“這麼好的機會,不比讀書強?”
“我有我的打算,”她不想多做解釋,辦好了手續就回到公交車站,當初在學校的時候,一門心思希望早點出去工作,早點出人投地。如今再回校園,才發覺這兒是真的單純,能讓人把心靜下來。
寒假回去過年的學生不多,因此校園裡還是很熱鬧的,車站上等車的人也多,
萬萬沒料到顧朝夕會來接自己,宋清妍先是一愣,緊接着就臉上發燒。他的超跑張揚突兀的停在公共汽車站擋住了路,那位大總裁還跟沒事人兒似的完全漠視身後排了越來越長等着進站的公交車。司機輪流按喇叭催促,有的甚至破口大罵。
他做事一向都是不屑於外人怎麼看的,清妍也習慣了,不過這是在大馬路上,是在她學校門口,以後還要不要混了,囂張的丟人。眼看着離車站還有很長一段路,她一路小跑趕緊上了他的車,在一羣學生的好奇的目光中迅速的消失在探究和遺憾的視線裡。
“你怎麼知道我來學校了?”
顧朝夕瞥了眼她的蠟筆小新的雙肩包,見她寶貝似得抱在胸.口,陰沉着臉呼呼的踩油門。
“我有請假的,我跟齊放說了。”她小心的觀察着他的臉色,不會因爲她突然請假就生氣吧?
“剛纔跟你說話的男人是誰?”
哪知車開出去很久了,顧朝夕才答非所問的來了一句,比起她的問題,他更在意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