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各位等文的朋友,今起復更。謝謝留言的朋友。各位親親的親們,小妖很感謝你們的支持,也很感激大家辛苦的補分。不過真的不用補分那麼辛苦,這是小妖的心理話。小妖真的非常在意大家的留言和評論,大家對文的意見和看法,只是精力有限,不能一一回復。但是若是純爲了給小妖補分就不用那麼麻煩了,只要大家看着高興舒服就行了。再次謝謝大家!
龍羽一字一句複述了大哥當日的教訓,又是羞愧,又是懼怕,只俯首道:“大哥的教訓,龍羽不敢忘。”
“不敢忘?”傅龍城不由冷笑,“我的吩咐你但凡有一絲一毫放在心裡,今日也斷不會作出這等事情來!”
龍羽見大哥目光中的輕蔑之色,心裡不由一疼。卻只當大哥依舊是氣惱自己在關外肆意所爲,不敢多言,只叩首請責:“龍羽不該擅闖軍營,龍羽謝罪。大哥重責。”
龍城聽了卻更加震怒,“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你身爲傅家弟子,竟敢與遼女有私?這等大錯,你竟無半分悔過之心嗎?”
遼女,龍羽聽大哥提到這兩個字,立刻滿腹酸楚。爲父兄所不容,又遭自己背棄的的女子,在大哥眼中,不過是“遼女”而已,甚至連名字,都不屑提及。
想到這裡,心中更加哀痛悲苦,爲何玉兒偏偏就是遼人,爲何傅家弟子就不能與遼人婚娶?龍羽執拗的性子上來,全忘了身上的疼痛,微仰首道:“‘遼女’何辜,宋人又如何?龍羽與玉兒相愛,就是找那‘沒臉的去處嗎?”
傅龍城臉色驀地一寒,小卿只覺自己的心都快停跳了,心道:四叔啊四叔,你竟真的是不想要命了嗎?傅家規矩,一錯再犯,罰加倍。當初子庭叔因與香兒阿姨有染,都幾乎喪命在師父家法之下,如今,您也想有樣學樣,來個“奉子成婚”嗎?師父還不活活打死了你。
傅龍城冷冷打量着龍羽,卻又平靜下來,淡淡地問:“傅四老爺心中果真無遼宋之分,想來也無男女之防,國法禮法也全不放在眼中了?”
龍城語氣雖輕,卻字字是誅心之言,龍羽即便心中百般不服,卻不敢再出言分辨,只垂首道:“龍羽不敢。”囁嚅了一下,鼓起勇氣道:“當初龍羽實在不知玉兒乃是遼人,待龍羽知道,已是情到深處,不能回頭了。龍羽不敢不顧國法,也不敢罔顧禮法,龍羽不敢將紫貂寶藏送與遼人,與玉兒之間,也是發乎情,止乎禮,並不敢有所逾越。”
傅龍城怒道:“你還敢撒謊?你如此執迷不悟,就別怪傅家家法無情!”陡然喝道:“傅龍羽私通遼女,辱沒家風,按祖制斷其四肢,中庭杖斃!”
“大哥!”龍羽駭得只挺了腰,楞楞地看着大哥,昨日大哥收回將自己逐出傅家之責,難道就是要等着今日,將自己“中庭杖斃嗎?”
“大老爺!”祿伯一頭磕倒,尚未開言,傅龍城已經冷冷地道:“誰若出言求情,一律同罪。”
傅龍晴聽大哥提起祠堂之訓,已是有了不好的預感,只怕大哥是狠了心腸,要處置龍羽,如今重責罰下,再不容多想,起身一掌打在龍羽頭上,口中喝道:“龍羽找死,竟敢與遼女私相授受,如今耶律玉兒已有身孕,你還敢欺瞞大哥!”
龍羽身上傷重,本就是勉力跪着,龍晴這一掌打來,卻是打個實在,身子倒在地上,掙扎了半天才爬起來,卻是腦子都暈了,只有三哥那句“有孕在身”,“有孕在身”的話轟轟迴響。
“怎麼會?怎麼會?”龍羽不由迷惑,卻去看三哥。
龍晴已經又跪了下去,他臉上痛得厲害,眼睛雖只剩一條縫,但是龍羽驚詫的目光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難道,難道耶律玉兒沒有懷孕?”龍晴忽然後悔,方纔爲何沒有一試她的脈象。心中正想,大哥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
龍晴只覺背脊發涼,再不敢擡頭。
傅龍城冷冷吩咐道:“傅龍晴,你將手伸出來。”
龍晴勉強壓下心中恐懼,將右手平伸而出。
傅龍城擡手:“竹杖。”
祿伯也大驚失色,遲疑着是否要求情,門外的掌刑弟子,已將庭杖用的竹杖奉了過來。
庭杖用的竹杖手掌般寬窄,平日浸在泉水中。
龍城接了竹杖在手,龍晴已知道大哥要如何責罰自己,卻不敢躲。龍城沉了臉色,舉杖就要向龍晴腕間砸落,龍羽再不顧三哥示意不可的目光,一下撲跪在地,道:“大哥,是龍羽之錯,龍羽不孝不義,大哥要如何罰,龍羽都願承受,大哥別再氣怒三哥了。”
傅龍城眉峰微皺,旁側跪着的小卿忽然吐出一口鮮血,弱弱地喊了一聲“師父”,便倒了下去。
龍城心裡暗恨,卻終是沒有發作龍晴,移步過去,將小卿正好接入懷中。
小卿面如金紙,雙目微閉,脈息微弱,竟似受了極重的內傷發作。
龍城不由大驚,難道那日自己與龍星竟都大意了,這孩子其實已被人暗中下了重手,忙喝道:“龍晴!”
龍晴驚急之下,也已撲到小卿身邊,隨着龍城的喝聲,已伸手扶上小卿的脈搏。診察之下,也是面露驚色,小卿的脈息斷斷續續,分明內傷極重,心中不由也是又驚又怒,這小畜生好狠的手段,難道爲救自己與龍羽,竟是用內力震傷了自己的心脈不成。
龍城的內力已緩緩輸入,小卿微睜了一下眼睛,微弱地道:“師父……恕罪,等……弟子……活過來……再……狠狠……打……”一句未完,又暈了過去。
龍城也驀地醒悟,氣得臉一陣陣發白,真想將這小畜生立刻拎起來打爛他的皮,卻到底狠不下心,只冷着臉喝祿伯道:“祿總管,先將傅龍羽拖出去!杖斃!”
龍晴心中暗鬆了口氣,雖然大哥依舊是命“杖斃”,卻沒有再行祖制,先斷了龍羽手腳,如此來說,總還有迴旋的餘地。
龍城抱起小卿,龍晴復又跪直了身軀道:“龍晴領責。”他被大哥罰了庭杖,並不敢借此拖延。
龍城冷哼一聲,道:“滾出去!”龍晴叩首一禮,起身欲隨祿伯而去,龍城懷中的小卿微動了一下,脣邊流下一絲血跡來,龍城又氣又是心疼,只得喝道:“給我滾回來。”
龍晴原想陪着龍羽一起受刑的,心中也實在擔心小卿,聽了大哥喝命,復又回身跪下。
龍城將懷中小卿扔給龍晴,見他穩穩的接了,才拂袖而去:“你的責罰暫且先記着,將這小畜生給我弄醒來。”
中庭杖斃,是傅家對不忠不孝子孫最重的刑責。受刑弟子需衣衫褪盡,跪伏二進庭院之中,由掌刑弟子用專用的紫竹杖,活活打死,竹杖之數,不得少於二百。
起刑,則由家主或家主指定之人擔任,其餘弟子需前往觀刑,以警示效尤;刑杖一百後,觀刑弟子方準離開,以示不違天和之意。
臨近正午,秋陽似火。庭院正中平整的方磚地,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熠熠生輝。
傅龍羽面色蒼白,筆直地跪在庭院正中,無論再如何剋制,身軀依舊微微地顫抖着,是恐懼是羞憤或是其他什麼,彷彿身在夢中。
八名掌刑弟子,已分列站好,八個木桶中,樹立着八柄黑黝黝的竹杖。
含煙、燕月等一衆弟子已按尊卑長幼之序整齊地排列、肅立於庭院之中。俱都滿懷忐忑與畏懼。師父處罰四叔的命令傳下,讓所有的弟子既驚且懼,雖然同情四叔,但是師父的命令卻無人敢有一言相議。
含煙只盯着地面,恨不得把目光釘進腳下的方磚裡。
燕月咬着嘴脣,看着四叔的背影,只覺煩悶的要窒息一般。心中似乎有一頭噴火的怒龍,卻沒有可施展的天地,只能就那樣憋悶在身體裡。只奇怪,老大到底在幹什麼,自己在師父跟前是半個字也不敢說的,老大你不會也那麼沒用吧?
小莫愁容滿面地站在燕月身邊,心裡只盼着小白師兄快些將白霆師伯帶回來,又怕白霆師伯回來在師父跟前也求不下情來,那又該如何?自己到底還該找誰來救四叔呢?三叔和老大這會兒怕也被師父拍扁了,故此也沒出來,眼下實在是沒個討主意的人來。
月冷一面看着四叔的背影,一面偷眼去看含煙師兄,又擔心隨風和玉雲壓低的哭泣聲惹了師兄不快,心中更是擔心四叔,只覺自己也要哭了。
傅龍城緩步而出,衆弟子都是心神一顫,已齊齊一跪落地。
龍羽垂着頭,只看到大哥平整的不見一絲褶皺的外袍下襬。
“傅龍羽,你有什麼話說?”傅龍城接過竹杖,寒聲問道。
龍羽咬破雙脣,終於略搖了搖頭,“龍羽該死,願受家法!”
傅龍城忍不住用力握緊了手中的竹杖,才淡淡地道:“褪衣!”
“大哥。”龍羽低低地叫了一聲。
龍城不爲所動。
“龍羽讓大哥失望了。”
龍城手中的竹杖“啪”地砸落在龍羽身上,龍羽的長袍上立刻殷出暗紅的血跡。
“耶律玉兒有孕之言,果真屬實嗎?”龍城盯着弟弟,逼問。
龍羽移開目光,良久,點頭,咬牙:“是。”
“褪衣!”龍城暴喝。
龍羽伸手一扯,將身上長袍扯落,背部猙獰的鞭痕清晰刺目。龍羽既連生死已不顧,如何還顧得這身上寸縷,再揚手褪去褥褲,年輕而矯健的滿是旺盛生命氣息的身軀跪穩在正午的陽光裡。
龍羽擡起赤紅的臉,祈求:“千錯萬錯都是龍羽的錯,求大哥,放過……”
“啪”地一聲,龍城手中的竹杖再次砸在龍羽身上,一團血花再次氤氳開來。
“傅龍羽,傅四老爺,到真真是個癡情之人,爲了一個遼女,竟將這麼多年的教訓都敢忘了,你這不忠不孝的東西,枉爲傅家弟子!”傅龍城只氣得手都發抖,心道:“你若再敢爲那個遼女說上半字,看我不立刻去取了她的性命!”
龍羽咬破了舌頭,滿嘴的血腥氣,讓他痛入心扉。終是垂了頭,不敢再提玉兒。
龍城手中的竹杖,每杖打落都似重逾千斤,龍羽只捱了三兩下,便再跪不住身子,撲倒進塵埃裡。
堂內,龍晴抱着小卿,跪在地上,耳邊只聽得院中那聲聲責打,不聞龍羽半分聲息。龍晴咬緊牙關,終於抱起小卿,轉身往後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