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詢問地看了傅龍羽一眼。傅龍羽微微一笑。意思是讓月冷全權處理。
含煙衝衆人略一拱手道:“衆位江湖上的朋友請了。咱們關外傅家鏢局承蒙關內各位道上的朋友的擡愛,多年來從未出過事端,對各位朋友也一向尊重。”
“本次護送的這位老夫人,只是要去關外省親,大家也都看到了,老夫人輕身簡從,身無長物,哪裡有什麼寶物在身?是否各位誤信傳言呢?”
“傳言是否有誤,咱們不知。不過咱們既然來了,總不能聽憑你一面之詞,便退走,傳出去,不是有損我們青天盟的聲望嗎?”說話的是人羣中,一個身穿黑色長衫黑巾蒙面的瘦小老者。雖然面罩黑巾,可是頜下長鬚皆白,又自稱老夫,想必是位老者。
含煙臉色轉冷:“青天盟?諸位既然都是青天盟的朋友,爲何還要面罩黑巾?”
黑衣老者道:“這是咱們盟中的規矩,不便向你透露。”
含煙略皺了眉:“既然如此,就隨各位喜好。只是不知道諸位聽何人所說,這位老夫人身懷至寶呢?
黑衣老者道:“關外傅家鏢局一向不在關內接生意,如今卻破例運送,江湖朋友早有猜測。如若你們肯交出寶圖,青天盟絕不爲難各位。”
含煙眉毛一挑,正待說話,宋老夫人冷聲道:“不錯。老身的確收有一張天下至寶的藏寶圖,不過可惜……”
傅龍羽看了宋老夫人一眼,沒有說話。含煙看着宋老夫人,有些須不悅:“宋老夫人,您果真帶有藏寶圖嗎?”
宋老夫人從軟轎上站起,環兒連忙相扶。宋老夫人走到含煙身邊,看了一眼傅龍羽,然後對衆人道:“紫貂寶藏,得者得天下。諸位想必都聽說過。”
人羣中立刻起了一陣騷動。黑衣老者驚喜道:“莫非你真有紫貂寶藏的藏寶圖?”
宋老夫人哼道:“寶圖千真萬確。不過可惜……”,黑衣老者見老夫人連說兩次可惜,忙問道:“可惜什麼?”
宋老夫人寒聲道:“可惜想打這寶圖主意的人,都要死。”話音一落,便往回走。
黑衣老者怒道:“站住。”宋老夫人猛一回頭,道:“你想先死嗎?”語音冰冷,與先前低啞的聲音完全不同,黑衣老者不由語聲一頓,忘了說話。
正在此時,忽然聽有人輕聲笑道:“在下來遲了,有勞各位久等。”黑衣老者似乎對說話者心存顧忌,聞言急忙後退一步,乾笑道:“令主來了。”
一人搖着摺扇緩步走到衆人跟前。衆人自動聚集在他身後,看情形,此人正是這一羣人的首腦人物。此人也面蒙黑紗,黑紗上還繡着一隻蜜蜂。身穿一件褐色錦袍,質地精良,想來應是個翩翩公子。
黑衣老者忙稟告道:“稟令主,那老婆子身上果真有紫貂寶藏的藏寶圖。”
環兒聽了,喝道:“你嘴巴放乾淨點,你說哪個是老婆子?”
被稱做令主的人,一搖摺扇,阻止黑衣老者的反駁,衝傅龍羽一拱手道:“在下蒙江湖朋友擡愛,忝司青天令主一職,這邊有禮了。”
青天令主姓常名遇,在西北道上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常遇師出形意門,其師常輕仇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三。常遇早得其師真傳,如今已經年過四十,卻自命風流,總是打扮成公子哥模樣,爲人最是心狠手辣,西北道上對他都敬而遠之。
這次聽說紫貂寶藏出現江湖,常遇急忙報給乃師知道。常輕仇就命他先來打探虛實。紫貂寶藏現身江湖,各路好漢趨之若鶩。不少江湖人士雖然都覬覦寶藏,又愛惜名聲,不便明火持杖的去搶。
常遇便網羅一些江湖同道,訂立青天盟,打出“有寶同奪,得寶同享”的旗號,爲的是在紫貂寶藏上分一杯羹。許多江湖人士聽了常遇的遊說,正中下懷。各自心懷鬼胎,結道同行,黑衣蒙面,掩藏形跡。頗有掩耳盜鈴之意。
青天令主常遇看出龍羽一行人等,是以龍羽爲尊,故此自詡身份,與龍羽說話。
傅龍羽聞言一笑,回禮道:“在下關外鏢局傅龍羽。他們是我的子侄。這位令主有話,與含煙說就是。”
青天令主卻在龍羽這裡碰個軟釘子,不禁心中不爽,冷哼一聲道:“本令主先禮後兵,今天咱們志在紫貂寶圖,並不是與你來攀什麼交情的。”
含煙冷笑接道:“雖然宋老夫人承認寶圖在身。不過老夫人若是不願意相讓,衆位最好勿要勉強。”
青天令主常遇道:“閣下好大的口氣?莫非想伸手架樑嗎?”
含煙面色一沉道:“宋老夫人本是鏢局護衛之人,職責所在,不容退讓。”
宋老夫人冷笑道:“就你們這些見不得天日的鼠輩,也想打紫貂寶藏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這位宋老夫人是惟恐這些人打不起來。
常遇已經不悅道:“本令主好話說盡,你們仍想與青天盟爲敵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說着話,退後一步,道:“上。”隨着青天令主話音,已有五人圍了上來。
隨風忙搶上一步道:“師兄,讓小弟打頭陣可好。”
含煙並不知道這些人身手如何,有些擔心師弟,龍羽微一頷首。含煙邊準了,仍是囑咐道:“小心些。”
隨風高興地應了聲是。
五人見是一個十六七歲的英俊少年,有2人便向後退了一步。其餘三人只略一抱拳,就衝了上來。
隨風還是第一次與人對敵,以往都是在府中與師兄門對拆。見了對方攻擊,初始還有幾分緊張,十幾招過後,已經能熟練應對。
宋老夫人看了那些蒙面人的身手,不由有幾分失望。坐回軟椅上,閉目不看。
這邊隨風已經一招得手,那三人都被隨風在前胸打了一掌。三人同時後退兩步,胸口一陣劇痛,卻沒有受傷。三人楞了半響,以爲是隨風手下留情,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再戰。
其實並非隨風故意手下留情。隨風只是習以爲常地,按平時在府中師兄與自己過招時一般的力道大小,雖然會痛,但不會受傷。
常遇表面不露聲色,心裡卻明白是遇到了扎手的角色。
雖然衆人都蒙面,但是常遇對這些人的身份卻瞭如指掌。剛纔動手的這三人乃是兄弟三人,都是點蒼派的好手,武功在江湖上也能數得上數。
隨風不過是十六七的少年,以一人之力,對付三人如此輕鬆加愉快,可見武功之強。最關鍵的是隨風明顯列於這羣鏢師之末,卻能與這三人抗衡,武功實在不可小覷。
隨風一抱拳道:“承讓。”退了回來。月冷微笑着看了隨風一眼,以示鼓勵。
常遇笑道:“難怪貴鏢局敢接如此扎手的買賣,想來是有恃無恐了。”
宋老夫人忽然接口道:“真是一羣廢物。”
常遇聽了,面上再也掛不住,冷笑道:“既然貴鏢局不肯退讓,咱們就憑武功一決高下吧。”雙手一揮,身後衆人一擁而上,準備羣毆了。
常遇自己手中摺扇一擺,向傅龍羽打去。傅龍羽空手相迎,吩咐道:“含煙,保護老夫人安全。”
含煙應了聲是,退後幾步,站到軟轎跟前,道:“老夫人您受驚了。”
宋老夫人閉目不理。
月冷和隨風心裡都有些高興。此趟總算是不虛此行,能體驗下行鏢江湖的感覺。二人四隻手與十幾人過招,絲毫不覺吃力。常遇與另十幾人圍着傅龍羽也是絲毫討不到好去。
忽然,道路上又來了十幾個蒙面黑衣人。這十幾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勁裝,雙手用一種奇怪的彎刀,刀光閃閃。這十幾人也不說話,也加入戰鬥,一起向傅家弟子圍攻了過來。
傅龍羽眉頭一皺。這些人的武功很高,而且配合默契,絕非青天盟這些烏合之衆可比,每個人的身手都可躋身江湖高手之列,而且兇悍非常。
常遇雖然不知這夥人來歷,可是心裡高興非常,打個呼嘯,讓衆人後退,待這兩方拼個兩敗俱傷之後,再來撿個便宜。
這些黑衣人似乎知道常遇心中所想,卻毫不在意。常遇等人退出戰團後,反而有利這些黑衣人佈陣攻擊。
傅龍羽好整以暇,只是觀看這些人的武功路數,都由月冷和隨風應對,自己只是遊走在衆人之間,偶爾出手爲隨風解圍。
月冷和隨風臨敵經驗大增,加上龍羽有意無意的指點,兩人越戰越勇。含煙在一旁看得暗自技癢。
這些黑衣人已經知道並非傅龍羽等人的敵手,卻苦苦應戰,不敢後退。傅龍羽不耐煩起來,忽然雙掌齊發,砰砰砰砰地,立刻有六、七人摔出戰圈。月冷和隨風也各出奇招,將四周的幾人都迫出一丈開外。
傅龍羽沉聲道:“傅家鏢局不願意多增傷亡。希望各位見好就收,不要阻擋我們趕路。”
常遇爲人最會見風使舵,眼見目前形勢,己方最弱,當然是走爲上策,於是,乾笑數聲道:“傅家鏢局果然名不虛傳。不過,紫貂寶圖若不到手,咱們也是寢食難安。青山不改,後會有期。”說着,一抱拳,帶領青天盟的人撤走。
這些黑衣蒙面人既不答話,也不願意撤走,退後幾丈,默默休息。隨風問道:“四叔,不如侄兒去點了他們穴道。”
傅龍羽搖頭道:“隨他們去吧。”然後吩咐道:“上路。”宋老夫人忽然道:“這個轎我不坐了。”
傅龍羽道:“老夫人可是覺得不舒服嗎?”宋老夫人道:“這樣忽上忽下的我很不舒服。”
傅龍羽微微一笑,道:“月冷、隨風,你們兩個權當轎伕,小心服侍宋老夫人吧。”
月冷應了聲是,請宋老夫人上轎子。環兒對隨風一笑道:“我家老夫人上了年紀,辛苦兩位小少俠了。”
含煙牽着馬,走在傅龍羽身側,月冷和隨風擡轎,環兒走在旁邊,爲老夫人打着摺扇。
那一衆黑衣人見傅龍羽等往前走,他們就往後退,總與傅龍羽等保持三四丈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