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北海道再說。”
似乎發覺到長安着急了,盛櫪反而很平靜的說。
這位司機的英文不太好,而盛櫪是不大懂日文的,倒是長安的日語還不錯,所以他說完話,長安就翻譯給司機。
這司機又是好一番道歉,提出可以幫忙訂離黎正宏所在酒店附近的溫泉酒店,次日如果無法出行,他們還可以步行過去。長安把司機的意思對盛櫪表達清楚,解釋說,“因爲那家溫泉酒店有些陳舊了,所以鄒凱沒有定在那裡。”
“一晚而已,沒關係。”盛櫪淡淡道。
長安放下心,告訴司機可以住在那間酒店,司機便立刻打了電話過去,偏偏卻趕上了北海道旅遊的旺季,連那家酒店也沒有房間,於是又是一番折騰,好在最後司機找到一位朋友幫忙,居然在黎正宏所住的酒店裡請原本預備下午離開的客人提前離開,給他們空出了一個房間。這麼來回折騰,足足半個小時,才最終確定住宿地點。
然而已經到了中午,長安跟司機打個商量,又請示了盛櫪,把車停在休息站,下車先吃過飯再走。
等餐的片刻,盛櫪出去了一趟,卻帶着三杯星巴克回來,把其中一杯遞給了許長安。
“謝謝盛董!”長安忙道,接過咖啡,咖啡杯還是暖暖的,她喝了一口,驚訝的發現居然是她最喜歡的抹茶拿鐵!不禁擡起頭,望着盛櫪,沒想到,盛櫪居然也在看着她,雖然沒有表情,可長安卻覺得,他的眼角眉梢,似乎都帶着幾分笑意,竟讓她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盛櫪突然開口,淡淡的說。
長安有些驚訝。
“你看,我日文不好,連跟司機溝通都困難。不過先前倒不清楚,你的日文怎麼會這麼好?”他仍然是好像完全覺察不到長安的情緒變化,自然的說着,深褐色的眸子裡流露出的溫柔的光芒真誠的讓人心頭一暖,長安笑着搖搖頭道,“其實也不算好的,因爲曾經打算到日本留學,所以學過一些。”
盛櫪微微驚訝,他知道,許長安在學歷上完全沒有優勢,她只是個普通本科的文秘畢業生。
“爲什麼沒有去?”他問,卻不提起她學歷的事情。
長安眼底滑過一抹不太容易覺察到的感傷,卻仍舊只是笑着道,“當時還是想早點工作。”
其實,她是覺得去日本賺不到錢。連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大三那年她曾經參加了幾所聯合學校舉辦的對外留學生考試,因爲成績好,她曾被一所日本院校選取,可當時一起參加考試的還有顧偉,他同樣被選入澳大利亞一所大學,但即使學校會支付一部分費用,顧偉仍然拿不出學費,爲了支持顧偉,長安放棄了去日本的機會,選擇在大四那年就開始工作賺錢,供顧偉讀書。
然而現在,她做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想到這些,長安仍然會覺得心痛,並不是後悔付出沒有回報,而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也許無論她付出多少,顧偉卻從未真正愛過她。
桌上的叫號器突然震動,長安陡然從回憶裡醒來,覺得似乎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不禁回頭,卻看到盛櫪起身,拿着叫號器去取餐了。她忙站起來要跟過去,司機卻笑道,“小姐,這種事還是讓男人做吧。”
長安不解的看向司機,正要解釋她和盛櫪的關係,卻覺得完全沒必要。司機反而好像看懂她的想法似的,頗爲殷切的說,“那位先生剛纔明明在用保護的眼神看着小姐你,如果我是小姐的話,一定會給他這個機會,這位先生看起來是個很不錯的結婚對象呢!”
長安頓覺無語。她知道日本人在表達的時候普遍都有些表情誇張,卻不知道他們連說話的內容都會誇張,她和盛櫪,怎麼就能扯到‘結婚對象’這四個字上面?
可盛櫪已經端着他們的餐過來,而司機的蕎麥麪也好了,他打了招呼,忙着去取餐,長安沒機會把這個問題徹底解釋清楚了。
休息站的餐點都還很精緻,不似濱城那些休息站賣得粗劣食物,多數都是當地特色的新鮮食材,比如長安要的鹹魚飯,盛櫪點得蝦飯,不僅賣相好,而且鮮味濃郁,否則長安也不敢讓盛櫪在休息站用餐。
人很多,但因爲日本人都習慣安靜用餐,反而並不吵鬧,好在盛櫪吃飯是從來不喜歡開口說話的,除非應酬,大部分時間,他哪怕只是在員工餐廳用餐,也極少會開口和高管們討論問題,要麼乾脆不吃,要麼就安靜的用餐。而長安恰恰也是這個習慣,所以一頓飯吃的很快,而且盛櫪比她還要快點兒。
“彆着急。”他擦乾淨嘴脣,看着長安分明有些急迫的想把那碗熱湯喝乾淨,因此小臉兒居然漲得通紅,看起來比平時可愛多了,面上便不禁帶了幾分笑意,道,“我已經很長時間沒來過這兒,正好去逛逛。”
“唔,好的盛董。”長安忙嚥下一口飯,起身目送盛櫪離開。
不過,她還擔心着盛櫪語言不通,會不會遇到什麼付款的麻煩,所以反倒吃的比之前還着急,卻偏偏那湯仍然是滾燙的,喝的她臉愈發紅了。
司機大約實在看不過去,忙提示她,“小姐,你這麼喝的話,會損害身體。”
長安搖搖頭,來不及和司機說自己沒關係。
“我看,那位先生還是很想一個人獨自逛逛的,小姐,女人不都是需要男人保護的嗎?您怎麼總是想着保護那位先生呢?”司機忍不住勸道。
是這樣嗎?長安有點兒茫然了,她一直想着保護盛櫪?沒有吧,她只是在做一個秘書該做的事情。
“那位先生,似乎反而是想保護小姐你,小姐還是要給男人機會的。”司機意味深長的笑道。
他們說話間,長安卻終於喝完最後一口湯,然而再擡起頭,卻哪兒還見盛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