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君臣父子

更新時間:2019-03-25 12:35:33字數:9848

秦家後嗣居然就是一直在所有人跟前的國師大人,換做是誰都不會相信,但偏偏樓衍自己已經承認了。

皇帝嘶吼過後,有護衛涌了上來,此時手握重兵的陳定卻也走上了前來:“皇上,既然馬尚書和國師大人已經準備好了證據,皇上不妨看一看,當年的老秦國公爲保衛我北燕,也是幾次出生入死,秦家長子的秦楊大公子更是多次出使齊國及扶桑,這才讓北燕得以與大齊及北燕簽訂和平條約,這麼多年互不侵犯,讓北燕得意安寧,如若秦家當真有冤屈,臣懇請皇上,一定要仔細調查。”

“臣附議!”陳堅也站了出來。

陳家兩位將軍同時上陣,讓還在觀望的大臣們也都猶豫了起來。

姜湛跟姜王爺暗中對視一眼,也拉着平素交往甚密的同僚們一起站了出來,馬尚書也站了出來,就連莫飄也跟着站了出來,一時間,朝上半數的大臣們都站了出來,。

皇帝看着成竹在胸的樓衍,再看着底下的大臣們,先是怒,而後才反應過來,看來他們早就是跟着樓衍辦事了。

事已至此,皇帝知道,他如果再推拒下去,結果只會越來越糟,但無妨,魏如意和陳言袖還在後宮,樓衍敢輕舉妄動嗎?

“既然愛卿們都要求朕重查此案,好,那就查,馬愛卿,你把證據一樣一樣拿出來吧。”

皇帝坐回龍椅上,朝一側的老鬼暗暗看了一眼,老鬼會意,很快便悄悄退下去了。

樓衍眼見老鬼離開,知道他必是去後宮找如意和昭王妃了吧,不過不要緊,皇帝一定很快就會後悔的。

後宮,魏如意今兒起的格外早,可她還是出不了賢妃寢殿的門。

“萬一前殿出了事可怎麼辦。”陳言袖比魏如意還要着急,她心裡不僅掛記着陳家人和樓衍,還有姜宴。

賢妃讓人去外面看了看,見守備更加森嚴起來,就知道事情已經開始了。

“沒事的。”魏如意忽然道。

賢妃和陳言袖看過去,魏如意只是淺淺笑道:“皇宮的戒備也並非那麼森嚴,而且就算皇上不肯留我們活口,也勢必是在最迫不得已的時候,若是到了那個時候,那就說明昭王殿下和衍哥哥都快成功了,衍哥哥心思縝密,不會顧慮不到這一層的,所以我們先安靜的等一等。”魏如意現在真正擔心的,是這段時間似乎被皇帝嚴密監視着的柔嘉貴妃和老嬤嬤。

賢妃明白她的意思,淺淺一笑,叫人去拿了早點來:“與其擔心着,不如先吃點東西,與往常一樣。”

“嗯。”魏如意點點頭,陳言袖看她如此,也跟着輕輕一笑,吩咐人去拿了早膳來,三個人開始慢條斯理的用早膳了。

老鬼剛來時,看到她們三個還開開心心吃着東西的時候,心裡還有些疑惑,只問旁人:“柔嘉貴妃和老嬤嬤那裡情況如何?”

“柔嘉貴妃今兒一早就換了一身黑色的常服,老嬤嬤則是跟往常一樣在老太妃宮裡收拾着東西,並沒有什麼別的舉動。”一旁盯着的人道。

老鬼聽說柔嘉換了黑色常服時,便覺得奇怪,但又不能離開在他看來,魏如意還要更加狡猾一點,思來想去,老鬼只打發了人去柔嘉宮裡盯着,就沒再管了。

而此時的柔嘉,則早已經猜到老鬼的想法了。

“娘娘,皇上吩咐了,您不能出去!”門口的護衛攔着直接要闖出去的柔嘉喊道。

柔嘉冷着臉,高傲道:“那你們現在就去告訴皇上,本妃現在就是要出去,若是你不敢直接殺了本妃,就給本妃讓開!”柔嘉說完,也不管面前明晃晃的刀,提步就往外面去了。

護衛們沒有接到皇帝下的‘殺無赦’的命令,哪裡敢真的傷了如今後宮裡位分最高的柔嘉貴妃的性命,趕忙都讓到了一側去。

“這可怎麼辦?”衆人瞧見柔嘉直接往前頭老嬤嬤的宮裡去了,急忙問道、。

“去回稟皇上……”有人提議,另一人卻呵斥:“混賬,皇上現在在上朝呢,這等事情去問,皇上,你不要命了。”

被老鬼遣來暗中盯着的人看着柔嘉帶着宮女們大搖大擺的就這樣出去了,想了想,立即回去稟告老鬼了。

柔嘉出來後,直奔老太妃的宮裡。

老太妃的宮門前依舊有人守着,衆人瞧見她來時,趕忙行了禮:“貴妃娘娘,皇上吩咐,沒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

“誰告訴你本妃不是奉皇上之命過來的?”柔嘉淡漠的拿出一塊金牌來,這是皇帝以前賞賜給她的。

衆人看着她,就算知道她在假傳聖旨,也不敢真的阻攔她,畢竟宮裡的事,誰能說得清楚,尤其是主子間的事,畢竟皇上以前那般疼愛柔嘉貴妃,萬一真的是皇上的口諭,或是皇上事後並不會責備,那他們這羣得罪了主子的下人們可就慘了。

想到這裡,領頭的嬤嬤退在了一側,其他人見狀,也都退開了來。

柔嘉囑咐宮女們全部在宮外等着,這才獨自往老嬤嬤宮裡去了。

老鬼趕到的時候,柔嘉剛進去不久。

“大人。”領頭的嬤嬤認得他,立即行禮,老鬼沉聲問道:“貴妃娘娘和老嬤嬤出來了嗎?”

“還沒有,但是貴妃娘娘她……”

“不管貴妃娘娘說什麼,但凡她再踏出這寢宮一步,立即殺無赦!”老鬼很肯定柔嘉想要搞什麼鬼,皇上雖然喜歡柔嘉貴妃,但若是知道她有叛逆之心的話,也一定不會留她性命的。

想到這裡的時候,老鬼這才準備轉身離開,可走了兩步,卻發現裡面好似沒動靜了。

如若柔嘉是想把老嬤嬤帶走,怎麼可能進去這麼久,還沒出來?

老鬼又看了眼幾乎全部等在外面的宮女,心中越發的疑惑,就在他準備進去看一看時,裡面的正殿忽然冒出一股濃煙,緊接着,火苗便從裡面竄了出來,宮女們都嚇得尖叫着往外面跑,柔嘉的人自然也嚇壞了,也不顧護衛們的阻攔,直接衝進去找人了。

“大人,這可怎麼辦?”領頭的嬤嬤焦急問老鬼,老鬼則是立即一躍飛上了屋頂,仔細盯着來回跑着的宮女們,他要看看,柔嘉是不是要藉着這場大火的混亂,故意帶走老嬤嬤。

可他一直盯着直到大火撲滅,也不見柔嘉和老嬤嬤的蹤影。

“大人,裡面沒有屍體!”

有人出來稟報,老鬼心裡一沉,立即親自走了進去,可四處的確都燒焦了,根本看不到有任何屍體的痕跡,但方纔他也盯得很緊,柔嘉和老嬤嬤沒有逃出去……

“難道這裡有密道?”老鬼面色一青,咬着牙便直奔賢妃宮裡。

不過等他遲了這半個小時趕到時,賢妃宮裡同樣發生了大火,而賢妃雖然還在,陳言袖和魏如意卻同時不見了蹤跡。

“快找找,我的袖兒和如意……”賢妃哭得幾次差點暈過去,宮裡的宮女們也都跟着哭,但燒燬的大殿裡,就是找不到魏如意和陳言袖的人影。

老鬼忽然想起樓衍來,此人詭計多端,說不定暗中利用密道早就把他們給接出去了!

“來人,立即封鎖所有宮門,不許任何人進出皇宮!”老鬼寒聲呵斥,護衛們不敢耽擱,趕忙出去了。

老鬼臨走時,又重新掃了一遍賢妃的寢宮,因爲大火,所有的宮人們都出來了,所有能藏人的房間他的人也都仔細去搜過,更有人親眼看到火大燒起來時,魏如意和陳言袖就在宮裡,所以她們沒有屍體在這裡,那一定就是逃出去了!

“賢妃娘娘……”老鬼看着哭得傷心欲絕的賢妃,寒聲道:“皇上最不喜歡的就是欺騙,而您現如今很得皇上信任,您該不會做對不起皇上的事吧?”

“你此話何意?是懷疑本妃燒死了自己的兒媳和救命恩人?”賢妃憤怒問他。

老鬼不爲所動,依舊冷淡道:“屬下不希望是如此,皇上也不希望,畢竟這後宮就只有您和柔嘉貴妃兩位貼心人了,若是出事,皇上說不定都不會手下留情。”老鬼淡淡的警告完,讓人嚴密盯住賢妃後,才快速往各處宮門而去,絲毫不知就在附近深達十米的枯井底下,魏如意裹着厚厚的棉被抱着暖手爐小心的屏住呼吸。

“可以了……”

陳言袖感覺到老鬼的氣息遠了,才終於輕聲道。

魏如意微微鬆了口氣:“現在貴妃娘娘應該也沒事了吧。”

“應該沒事了,老鬼絕不會發現我們根本沒有逃走,就躲在這枯井裡。”陳言袖將自己的暖手爐塞到魏如意懷裡:“這井底實在寒涼,你懷着身子,要小心。”

“可是姐姐……”

“我沒事。”陳言袖輕笑:“我還會功夫呢,死不了,只要今晚不在這兒過夜就行,若是天黑之前他們還解決不了,不論如何我們也要出去了。”

魏如意也有此擔心,雖然躲在這裡暫時能躲避皇帝的要挾和追殺,可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只盼着衍哥哥那處能再快一些。

樓衍這裡,證據已經一樣一樣很齊備的交了上來,皇帝要什麼,他就有什麼。

“當年舉證之人,一樣是當時任丞相的雲家家主,而動手包圍秦家並屠殺了秦家滿門的,則是如今的汝南王,至於皇上爲何下次命令,臣也查清楚了,因爲皇上忌憚秦家功高震主,因爲齊國國君當年在見過秦楊……。”

樓衍稍稍頓了一頓,才繼續道:“也就是微臣的親生父親之後,便起了下嫁大齊公主的心思,可在之後,大齊公主卻嫁給了皇上,皇上更加擔心不論事功績還是能力都大於你的秦家謀逆,所以才放任雲丞相污衊秦家,甚至在證據都不足的情況下,就下了殺手吧。”

樓衍話才說完,皇帝便氣得站起了身來:“你胡說八道,你若說你是秦家其他人的兒子也就罷了,可秦楊致死都未娶妻,你怎麼可能是他的兒子!”

“因爲齊妃的確是微臣的生母,當年齊妃早已愛慕父親,情動之下懷了微臣,後來齊妃生生被皇上搶去,秦家纔不得已將我以養子的名義,養在父親名下。皇上難道忘了,霂言這個名字,還是皇上您賜的。”樓衍淡淡說着,回憶起當年之事,痛苦慢慢在他的臉上展露,他卻不敢太過沉溺於悲傷,他擔心他的身體熬不住。

皇帝的確記得當年秦家收養過一個孩子,可那孩子,不是早就死了嗎?他也聽過齊妃曾在齊國有孕的傳聞,當時他還以爲,這只是齊妃爲了拒絕嫁給自己而編造出來的謠言,卻沒想到當年派秦楊去大齊,他們早已暗通款曲,沒想到,這就是齊國國君堅持要把齊妃嫁給秦楊的原因!

“不可能,你胡說八道,樓衍,你爲秦家謀逆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當着朕的面污衊已故的齊妃,朕決不能饒你,來人啊!”皇帝才喊完,忽然大聲咳嗽了起來,直咳出了血才無力的倒在了龍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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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宴和太子都在一側看着,都沒有上前去。

太子此刻走到樓衍身邊,道:“父皇當年擄走平王妃,殺了凌家滿門,兒臣想,也跟秦家有關係吧。”

“你——!”皇帝看太子也走了出來,面色更沉。

太子只繼續道:“本來兒臣都不知道,後來是去找一個證人時,才知道,原來當年凌家在出山以前,就跟秦家關係甚密,甚至連凌家引以爲傲的黑曜軍,也是當年秦家的老國公幫忙訓練的,父皇是因爲忌憚這一點,纔在兒臣娶了平王妃、而凌家依舊拒絕交出黑曜軍以後,父皇想方設法對凌家下手的吧。”

“混賬,你在胡說什麼?”皇帝心口疼的離開,就連想罵都罵不出來。

但太子卻是冷笑:“父皇覺得是胡說?當初你把嫺兒軟禁在溫泉山莊這樁醜事,誰還不知道!”

皇帝的臉煞白,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真相!

“父皇自詡千古明君,卻奪人妻,奪子妻,甚至對忠臣也能下手滅了滿門還不止一次,父皇,人人都知道狡兔死走狗烹,可誅人九族絲毫不留退路,這也是父皇的爲君之道?”太子擲地有聲的問他。

皇帝看着太子居然開始幫樓衍了,心口疼的他幾乎無法呼吸,只呵斥:“來人,把這個不孝子給朕拖下去,關起來,快!”

“父皇,太子皇兄只是……”姜宴忙站出來,皇帝冷冷盯着他:“只是什麼,只是想謀反嗎?君君臣臣,他們現在還知道什麼是君,什麼是臣嗎?”

“英明的是君,賢孝的便是臣,父皇覺得這些證據若是還不夠,國師還給您準備了證據。”太子想起凌家真正的死因,拳頭死死緊握,轉頭看向樓衍,樓衍則是淡漠道:“來人,請安王到堂上來。”

“安王?”皇帝驚得坐直,安王不是聽從自己命令守在城外嗎,怎麼會……

老安王很快便走了進來,他跟皇帝的滿身戾氣不一樣,他顯得溫和許多,也沉穩許多,人雖然瘦,可卻精神矍鑠。

上前來後,他認認真真的行了禮,嚇得他站在大臣後排的女婿都嚇了一跳。

“皇弟,你怎麼來了?”皇帝問他,他不希望,就連這個他唯一沒有殺的皇弟,都會背叛他。

老安王跪下後,才擡起頭道:“皇上,您可還記得當年齊妃入宮時,曾說過的話?”

提起齊妃,老安王眼底閃爍着不一樣的光芒,那個美麗溫柔,又大膽善良的姑娘,任誰見過,都要誤了此生,只可惜……

皇帝回憶起齊妃來,只有被背叛的痛苦和憤怒:“朕忘了……”

“齊妃說,皇兄英勇威武,更有勇有謀,可皇兄卻太過狹隘自私就算坐得穩這江山,也遲早會毀了這一世英名。”老安王緩緩說着,皇帝卻陰鷙望着他:“皇弟說此話是何意?”

“臣弟只是想勸皇兄,早些收手。您包圍了國師府的人,已經被鎮國將軍帶人全部拿下了,而此時宮外,大齊的使臣——剛封爲宸王的大齊十四皇子,也已經在宮外等候覲見,並且帶來了大齊國君的國書。”老安王輕輕道。

說完,堂上一片譁然,大齊皇子帶了大齊的國書來,難道是知道了齊妃當年的死因?

誰都知道當初的齊妃多受寵,更是如今大齊在位皇帝的同胞妹妹,若是大齊國君知道真相,發兵殺來,那北燕可就損失慘重了!

“皇上……”剩下沒跪下的大臣們,也都紛紛跟着跪了下來,唯獨樓衍始終堂堂正正的站着,他永遠也不需要跪這個皇帝,這個皇帝也不值得他秦家人跪。

皇帝怔怔半晌,盯着樓衍,忽然冷笑起來:“你現在滿意了?”

“皇上承認當年的錯,願意爲秦家平反了?”樓衍問他。

皇帝冷笑:“承認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可是你親口說過的。樓衍,功高震主就是錯,你怎麼就能確定你秦家就沒有謀逆之心……”

“因爲秦家若有,怎麼還會容許皇上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娶了齊妃?”樓衍忍不住反聲質問:“當年秦家在北邊擁兵百萬,在大齊國君面前說的話比你這個初登基的皇帝都更有分量,秦家若要謀反,輕而易舉!可你呢,處處疑心,甚至不惜下如此殺手,幾百條人命啊皇上,你晚上就不會做噩夢,夢到他們來找你索命嗎!”

樓衍說完,重重咳嗽起來,人也站不住,虛軟的差點倒在地上,好在一側姜湛立即將他扶住。

陳定和陳堅聽着,心裡也寒了透,他們想,當初皇上幾次三番要對陳家下手,也是疑心陳家這麼多年的忠心吧。

皇帝見狀,只是冷笑:“那說明你秦家蠢,死到臨頭,還任由朕去殺,若是忠心,讓朕殺個乾淨也就罷了,偏偏還留了你這個野種!”

“父皇也不是先帝爺生在在室外後來才接回來的私生子,如今罵起野種來,怎麼如此順口呢?”太子反脣相譏,甚至他覺得站在高位上這個人,撕扯下虛僞的面具之後,噁心卑鄙的都不配做自己的父皇……也是,他本來就不配,天底下有哪家的公公,會去搶自己的兒媳!

皇帝被他這樣罵出聲,臉色一青,全然失了理智,轉身抓起一旁侍衛的佩劍,便狠狠朝太子的心臟刺了下去。

他以爲太子會躲的,可這一次,太子不但沒躲,還上前一步,讓他的利劍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皇兄!”

“太子殿下!”

堂下哀嚎一片,皇帝先是愣了愣,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太子真的被自己刺穿了心臟。

“快……快請太醫!”皇帝大喊,太子是他唯一一個親手養大的兒子,是他跟先皇后唯一的兒子,他怎麼能親手殺了他?

皇帝恍惚起來,從堂上跑下來,還跌了一跤,頭髮都散了,還是趕忙跑到了太子身邊,看着他嘴裡不斷冒着血,才終於無力的倒在了他身邊,拉着他痛罵:“你爲何要這般折磨你父皇,啊,朕待你不好嗎,朕自你還小的時候,就天天帶着你,教你騎馬射箭,教你讀書練字,甚至後來你長大後搬出宮時的府邸都是朕親自給你選的,朕待你不好嗎?”

皇帝一遍一遍的聞着,可太子眼裡除了解脫,就只有諷刺:“我真恨,我爲何要是你的兒子……”

皇帝猶如萬箭穿心,猛地將他推開,太子因此而吐出了更多的血,大殿都被血腥氣給籠罩了起來。

姜宴急急將太子抱在懷裡,哽咽:“皇兄,你爲何要如此……”

“因爲我要讓他後悔!他不是永遠不會認錯,永遠不會後悔嗎,我要讓他看看,他害死了他自己的親生兒子,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太子說完,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似乎根本停不住。

皇帝幾次想伸出手,又都忍住了。

太子年紀不小了,兩鬢不知何時都冒出了幾根白髮來,皇帝看着他到死都還恨着自己,看着滿堂堵着自己的大臣,心忽然都空了。

“衆叛親離,你們真是朕的好兒子,好臣子。”皇帝扶着一側護衛的手晃晃的站起來,發冠歪了也沒管,只覺得自己的後背好似挺不直了,他踉蹌着,一步一步坐上自己的龍椅,依依不捨的看着這熟悉的龍案,他知道,他若是給不出一個交代,樓衍不會善罷甘休,等在宮外的齊國皇子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皇帝擡起眼,笑看着樓衍:“愛卿當真是給朕驚喜,你選擇如今翻案,爲的就是要讓朕親口認錯,對嗎?”

樓衍正是這個意思,他不僅要皇帝親口認錯,還要皇帝恢復秦家的清名,昭告天下!

皇帝沒說話,手緩緩的敲在龍案上,似乎在等着什麼。

太醫很快趕了過來,可太子卻拒絕讓他們過來診脈。

太子牢牢拉着姜宴,輕聲道:“皇弟……”

“皇兄。”

“你要引以爲戒,不要……不要跟他一樣,那麼無情,那麼多疑,那麼冷血,你要保留你的赤子之心。”太子叮囑着,姜宴的眼淚落出來,皇兄自小就願意帶着他,護着他,以前因爲爭奪皇位,他們兄弟生出嫌隙,可如今皇兄卻……

“幫皇兄一個忙。”太子輕輕拉着他道。

“好。皇兄且說……”姜宴立即道。

太子輕輕一笑:“把我跟嫺兒都逐出皇譜,將我們一起葬在山林裡,最好是有水的地方,最好永遠看不到京城。”

皇帝坐在龍椅上,聽着他的話,心如刀割,渾濁的淚也慢慢涌了出來,卻只死死的握緊了拳頭,沒有說話。

姜宴知道太子是徹底傷透了心,沒有遲疑的點了點頭。

太子這才笑起來,手裡緊緊的抓着一顆玉珠,那是他的嫺兒以前耳墜子上的,她最喜歡這顆珠子,說珠子有靈性,而他也帶在身邊幾十年了。

魏如意說,前世她死時,是因爲夾雜着強烈的恨,而如今,自己也是如此,那麼魏如意可以重生,拿他也可以吧?

就算不可以,也沒關係,他也終於完成了跟嫺兒共赴黃泉的約定,可以問心無愧的去見她了。

太子的笑容慢慢落下,眼睛終於也無力的閉上了。

“皇兄,皇兄——!”姜宴看他閉上了眼睛,終於無力大喊起來,樓衍看了眼太子,早知道他的決定,但也尊重他的決定。有這樣一個父親,太子活着,內心只會備受折磨,不如就此離去。

皇帝強忍着眼淚,看着太子就這樣在眼前斷了氣。

“你們都覺得朕狠心。”皇帝啞着嗓子開口,擡眼望着樓衍:“不過你也狠心,明知朕絕不可能忍受背叛,你卻還當堂來質問朕,讓朕給死人認錯,還害死了太子。你覺得朕爲君這麼多年,只能在皇宮裡行動嗎?”

話落,宮外響起了一枚信號彈。

衆位大臣們紛紛往外看去,姜王和陳定陳堅也齊齊朝外看去,心內一慌,難道皇上此刻已經派人包圍了姜王府和陳府不成?

“不止姜王府和陳府,就連在場的每一位大臣,此刻家門口都已經有朕的人在等着了。你們不知道什麼是臣,什麼是君,那朕不介意再告訴你們一次。”皇帝寒聲道,他想,此刻蕭王已經帶兵將這些人全部抓起來了吧。

樓衍看着皇帝成竹在胸的模樣,終於緩過了那讓他難受的氣,輕聲道:“皇上可知道,當初被囚禁於府上的榮王殿下並沒有死?”

“榮王……”

“想來此刻魏少將軍將軍已經開始抓捕假死逃脫並且在京城流竄行兇的榮王殿下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誤傷到某些人。若是誤傷了,想來皇上也是能理解的,對嗎?”樓衍問他。

皇帝面色猛地發青,自己的計劃,居然一步一步,全部都被樓衍給算計到了!

“你……你們……”

皇帝擡手,指着衆大臣發顫,姜宴只忍着傷心,上前道:“父皇,大局已定。”

“大局已定?”皇帝看他也敢來反駁自己了,只嘆自己優柔寡斷,若是跟當年殺秦家和凌家一樣,把樓衍姜宴全給殺了,哪裡還有今日?

“真是朕的好兒子啊,看來朕今日不把皇位傳給你,似乎都走不了了?”皇帝諷刺他,姜宴只垂着眼斂:“兒臣不敢,兒臣只是想還秦家一個公道,還太子皇兄一個公道。”

皇帝牙關緊緊咬住,看着面色發白似乎撐不住的樓衍,他知道,樓衍也活不了多久了:“好,朕現在就下詔書,爲秦家平反,朕也會親寫一封悔過書……”

“還要將齊妃的名字,從皇家族譜挪出來。”樓衍冷冷看他。

皇帝笑容一僵,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樓衍,你別欺人太甚,齊妃乃是朕迎娶回來的后妃!”

樓衍目光直直的望着他,冷淡道:“微臣今日,就是要欺人,齊國宸王十萬大軍就在北燕國邊境,臣的幾千精銳也佈防在這皇宮裡,皇上若是不答應,微臣也可以還皇上一個血流成河!”

皇帝的拳頭緊緊握着,瞪着樓衍,卻沒有半分辦法。

終於,他冷笑起來:“好,不過你既然承認齊妃跟秦楊私通,卻瞞着朕,那朕如今可以將你這個有辱皇家顏面的野種叛逆關入天牢吧。”

“父皇……”姜宴急急上前,樓衍只攔住了他:“臣願意。”

“好,朕不但會寫悔過書,還會將齊妃之名挪出我北燕皇室的族譜,從此往後,再無齊妃此人,但我北燕朝也再無國師樓衍!來人啊,將此番在堂上作亂欺君罔上不知好歹的逆賊給朕押入天牢!”皇帝大喝。

羣臣們齊齊跪了下來,皇帝冷冷一笑:“你們也想謀反?朕如今做的決定,沒有任何錯處吧。”

陳堅陳定都無話可說。

皇帝看着欲言又止的姜宴,和躺在地上已經沒了生息的太子,才寒聲道:“即日起,冊封昭王爲太子,十日後,朕退位,太子冊封之日,即爲……新帝登基之日!”皇帝知道,悔過書一旦昭告天下,他就決不能再坐在自己這個位置上了,但無妨,樓衍的身體,關在天牢裡就算自己不動刑,他也活不下去的。

皇帝從朝堂離開,沒走幾步,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有侍衛來扶住他,他卻只緊緊抓着那侍衛低聲道:“吩咐老鬼,後宮之人……殺無赦!”

魏如意,陳言袖,柔嘉還有老嬤嬤,一個也別想活!

吩咐完,皇帝終於體力不支,直接暈死了過去。

很快有人便要來押樓衍,姜宴不肯,樓衍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殿下還有殿下的事情要做,不是早就說好的嗎?”

“可你沒告訴我你要將齊妃挪出皇譜,還要這般威脅父皇。”姜宴望着他,這樣做,分明就是自尋死路,可樓衍只是淡淡一笑:“無妨,只要殿下替我保護好該保護的人即可。”說完,轉身朝姜王爺及其他人躬身行了禮,算是答謝他們幫他翻案,這才轉身走了。

雲尚書望着他就這樣離開,還悄悄問馬尚書:“國師大人這般神通廣大,應該不會有事吧。”能逼着這般自傲殘暴的皇帝認錯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事?

可馬尚書卻清楚,樓衍就是有辦法能從大牢出來,最少也要在裡面待十天,畢竟十天之後,皇位纔給順利傳給昭王,而讓昭王登基,纔是國師最大的目的。

十天,天牢那般的環境,國師大人熬不住的吧。

馬大人看着樓衍,幾次想跟出去,又都強忍着留了下來,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老鬼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帶人開始全宮的搜查,但奇怪的是,宮門口既沒有人出入過,也找不到魏如意幾人的蹤影。

枯井底下,陳言袖看着漸漸暗了的天色,聽着外面越來越嘈雜的聲音,微微有些擔心起來:“不知道前面到底如何了,這裡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應該是成功了,不然皇上不會輕易的大張旗鼓來找我們的。”魏如意輕輕咳了兩聲,這井底實在是太冷了,過了半天,暖手爐也早就涼了,雖然裹着厚厚的被子,手腳卻依舊冰涼,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怕是撐不了多久。

魏如意想着應該同樣躲在井底的老嬤嬤,老嬤嬤年紀大了,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

“如意,你怎麼樣?”陳言袖朝着冰冷的手哈了口氣問她。

“我還撐得住,但天色已晚,昭王殿下還沒過來,只怕是計劃有變,我們今晚要自己想辦法先出去找個地方躲起來了。”魏如意道。

“可是外面到處都是人……”陳言袖遲疑着,魏如意仔細想了想,想着想着,忽然眼眸一亮:“對了……”

“什麼對了?”陳言袖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忽然煥發出生機,忙道。

魏如意只拉着她過來,在她耳旁低語了幾句,陳言袖先是一臉詫異,而後看她篤定的樣子,這才點點頭:“那我們冒險試一試。”

“嗯。”魏如意點點頭,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如此了。

姜宴現在的確遇到了阻礙,因爲老鬼在接到皇上命令後,直接將賢妃以皇帝的名義接到了養心殿照顧,所以姜宴根本也離開不得養心殿,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姜宴有些坐不住,他擔心魏如意肚子裡的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不僅對不起魏如意,更對不起樓衍。

“母妃,我……”

“別急,你父皇雖暈過去了,但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賢妃鎮定的拉着他道。她心裡也同樣着急,但現在外面的人肯定死死盯着姜宴呢,他有任何異動都逃不過去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拖住老鬼的視線,給如意他們爭取一些機會。

姜宴看着賢妃輕輕拍着他的手,忽然明白過來:“兒臣知道了,今日還有不少奏章沒處理,兒臣去後殿看看奏章吧。”

“嗯。”賢妃點點頭,姜宴這才轉身往後殿去了,走時,他還能感覺到處處盯着他的人。

到了後殿坐下後,他才道:“老鬼在何處?”

問完,空氣都凝滯了會兒。

姜宴膽小:“我知道,老鬼你們這些護衛,只聽皇上一個人的命令,但你們可想過,得罪了我,會是什麼後果?”

話落,暗處的人遲疑起來。雖然當初創立他們的人吩咐,只聽皇上一個人的命令,可現在姜宴便是接下來的皇上,現在是聽他的,還是得罪他?

姜宴說完,老鬼終於從暗處走了出來:“太子殿下。”

“若我讓你們全部撤下呢?”姜宴問他。

老鬼直接冷淡道:“屬下們只聽皇上一人的命令,現在太子殿下還不是皇上。如若日後太子殿下對屬下們不滿,可以盡數殺了屬下們,但如今皇上的命令,屬下們不敢不從。魏如意和柔嘉貴妃應該都還在皇宮吧,太子殿下可以放心,屬下一定會十分利落的解決,不會讓她們覺得痛苦的。”老鬼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姜宴盯着他的背影,拳頭死死緊握住。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盯着賢妃宮裡的人卻絲毫沒有鬆懈,甚至連野貓挪動了一下,都會被他們給牢牢盯住,直到漆黑的夜裡,花了奇怪圖文的手帕和一顆隱隱發光的小珠子忽然被人扔了出來。

那小珠子還發着幽幽的冷光,暗處的護衛們並不認得那東西,唯獨一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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