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上官愛的手心緊了緊,不太可能,因爲慕容珝的神色不像。
“公主是否是知道什麼。”慕容澈問道。
上官愛眉心微微一動:“那日,他帶人在樹林伏擊我,我射了他一箭,中在胸口,但是我也墜馬受傷,醒來後已經在軍營了。聽說他被手下帶走了,生死不明。”女子說着擡眸看了看內院的方向,“今日看來,即便他沒有死,恐怕也傷的不輕,池鎮死了他都無法露面。”
慕容澈聞言,微微垂眸不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上官愛擡眸看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淺笑:“我已經是知無不言了,不知王爺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公主請講。”
“究竟王爺是何時開始插手禁衛軍的呢?”
“……”
“王爺如今握着工部倒是沒什麼,可是也分別節制着慶州和雁州各一半的兵權。”上官愛微微一頓,“若是再插手禁衛軍……我一向對這方面比較的敏感,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會不會也同我一樣,生出一些疑惑來。”
聞言,慕容澈一驚,連忙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說完就覺得不妥,想了想支支吾吾道,“我並未有心插手禁衛軍,是……是父皇。”
慕容淵?女子一時驚疑不定的看着他。
有什麼在她心中一閃而過,連忙問道:“那今日王爺十分在乎池巍的生死,是不是也是皇上的意思。”
樹蔭下,男子遲疑了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
上官愛心中豁然開朗了,她竟然完全相信了慕容淵,終究這天下間還有誰的心思比他藏的更深呢。
池府的另一處,幽靜的長廊下。慕容玉看着自己一直不太親的皇姐,終究還是問道:“池鎮究竟是怎麼死的。”
看見女子笑意微涼:“人人都知道,不是慕容衝殺的麼。”
“皇姐。”慕容玉一雙清冷的眸子微微一斂,“雖然皇姐嫁入池家以來,並不過問池氏父子的事情,但是我並不相信皇姐全然無知。池鎮父子苦心孤詣的在對付誰,皇姐不會不知道吧。”
一陣清風徐來,吹散了女子鬢角的碎髮,見她擡手捋了捋,說道:“怎麼,如今你還特地跑來爲她打抱不平麼?”說着微微上前,一雙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玉兒,自小你就是我們之中最心高氣傲的,其實也是我們幾個當中最不近人情的。你確定你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人麼。”
男子深深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她如今的身份地位,父皇是決計不會讓你娶她的,不然今日的燕氏就是他日的上官氏,你還不明白麼。”
“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女子輕輕一笑:“如今你是太子了,父皇又傷重,隨時可能駕崩,屆時誰又能奈你何呢。”
“皇姐爲什麼忽然與我說這些。”
“爲什麼?”慕容珝想了想,“或許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了,今日叫我瞧着你,覺得即便你天下在握也不過是父皇的一枚棋子而已。”
慕容玉看着她,微微不悅:“我看皇姐是傷心糊塗了。”
慕容珝蒼白一笑,原本就盈盈一握的身子此刻看來卻是那樣虛弱單薄:“那你就當我是糊塗了吧,我只說一句,世間強求的都不會快樂,何況你還想強求那樣一個女子。”
慕容玉覺得她太對勁,不由得問道:“皇姐,是不是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女子搖搖頭,說道:“父親……應該是上官愛殺的,駙馬說,出事那一晚父親是去城東刺殺上官愛的。”說着擡眸淡淡的看着他,眼中辨不出什麼情緒,“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所以父親被殺我們也沒什麼可怨的,只是這件事不能聲張,終究……我還是想保住他老人家的名聲。”
果真是她!
慕容玉心頭一動:“那池巍呢?”
“駙馬?”慕容珝擡眸看了一眼內院,“駙馬還好好的,只是不便見客而已。”
“既然好好的,我去看看他。”
慕容珝似乎一怔,但還是點頭道:“好,你隨我來吧。”說着轉身道,“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要關心我們,只是想着池鎮已死,駙馬又一直不露面,禁衛軍你終究不好處置罷了。說到底,禁衛軍終究還是攥在父皇手中的。”
聞言,慕容玉跟在她身後抿脣不語。
池府的內院。
女子一襲白衣趴在牆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淺笑:“應該就是這兒了。”
一旁的白衣男子白了她一眼:“堂堂的素安公主也幹這種翻牆的勾當,就不怕被人知道麼。”
“這有什麼,我不過是來瞧瞧池巍是不是還活着。”上官愛趴在一旁小聲道,“再說了,我在這裡又不下去,怎麼能說是翻牆呢。”
“不下去?”上官遠峻疑惑的看着她,“不下去怎麼看。”
“四叔去看啊。”上官愛衝着他淺淺一笑,“四叔輕功那樣好,一定不會叫人發覺的,速去速回啊。”
“……你確定你是你爹孃生的麼。”
“不然還能是四叔生的麼。”女子嗔了他一眼,催促道,“快去吧,不然一會兒有人來了。”
上官遠峻無奈的搖搖頭,轉身正要下去呢,卻忽然被她給拽住了。
“怎麼……”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的一隻手給捂住了,帶着她身上的香味。上官遠峻一怔,回眸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定定的看着院子裡。
男子回眸看去,順便撥開了她的手,正好看見慕容珝和慕容玉先後走了進來。
看來暫時是看不了了。上官遠峻想着,下一刻又看見一白衣女子跟着那兩人進了院子,是伏悅。
“她也來了。”男子嘀咕了一句,下一刻便聽見伏悅冷聲道:“誰在那裡!”
一瞬間,慕容珝和慕容玉都只會一怔,雙雙回眸看去。只見伏悅袖中的暗器瞬間出手,毫不猶豫的衝着牆頭上的上官愛而來。
上官遠峻來不及感慨伏悅的功夫,下意識的伸手將上官愛推到了一旁,聽見女子輕忽一聲便往牆下落去。
“三兒……”
慕容玉聽見那聲輕忽便知道是誰,心中一凜,慌忙的飛身而去。眼看着上官愛從牆頭掉下來,下一刻,接了個滿懷。
上官愛心頭一提一鬆,終究是穩穩地落在慕容玉的懷中,四目相對,聽見女子道:“多謝。”
上官遠峻也跟着跳了下來,連忙的查看上官愛:“你沒事吧,有沒有嚇着。”
“沒事。”
慕容玉依舊抱着上官愛,聽見伏悅含笑的聲音涼涼道:“原來是素安公主,怎麼也學會此等偷偷摸摸的事情了。”
“我不過是跟四叔迷路了,怕擅自闖入了什麼不該闖入的地方,纔在上面瞧了瞧。”上官愛撒謊向來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聽見上官遠峻說道:“伏小姐的功夫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呢,還未看清來人就下殺手,嘖嘖……”說着手中亮出兩枚銀針,陽光下還隱約的泛着青光。
慕容玉抱着上官愛的手臂暮然一緊,方纔……伏悅是想殺了她。
見狀,上官愛心裡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寒意,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斂。
“這是我素日裡用來防身的,並不曾想到會是素安公主。”伏悅說的輕描淡寫,“還請公主見諒。”
上官愛嘴角的笑意淺淺,摟着慕容玉的手臂忽然微微一緊,擡頭曖昧的攀到了他的耳畔,柔聲道:“看見沒有,我跟她勢必水火不容。”
女子清淺的聲音落在耳畔,那樣輕柔亦那樣魅惑,呵氣如蘭的拂着他的耳畔,叫他的心跳也跟着亂了。
伏悅一雙鳳眸微微一斂,生出一絲不悅。
慕容玉微微垂眸便看見了她近在咫尺的脣,聽見她說:“能放我下來了麼。”
聽見一旁上官遠峻咳嗽了一聲,慕容玉這纔回過神,將她放了下來。
上官愛擡手理了理裙襬,嘴角的笑意淺淺:“我也不怪罪伏小姐了,畢竟今日是我冒失了。”說着看了一眼慕容珝,微微頷首,“我就不打擾了,告辭。”說着便不等其他人反應,匆匆離開了。
上官遠峻見狀,走到伏悅的跟前,擡起她的手心將銀針還給了她,笑道:“之前聽傳聞伏皇后身手了得,今日看來,竟然是真的。”說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玉道,“真不知道往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拌嘴,會不會鬧出什麼人命來。”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慕容玉站在那裡,一雙清冷的眸子看着伏悅,對方卻淡淡一笑,收了銀針,不以爲意。
“這樣吵,我看駙馬也沒有心情見人了。”慕容珝忽然反悔道,“兩位請回吧。”
聞言,慕容玉回首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終究是拂袖而去。
伏悅見狀理了理衣袖,也轉身要走。卻聽慕容珝忽然說道:“其實伏小姐不是跟着我們來的,而是跟着上官愛過來的吧。”看見對方腳步一頓,“你知道是她,所以才下的殺手吧。”
伏悅嘴角的笑意淺淺,回眸看着慕容珝道:“長公主還是關心關心駙馬吧。”說着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我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慕容珝手心微微一緊。
池府外。
上官遠峻追上上官愛,問道:“你怎麼忽然走了,不看了?”
“不用看了,慕容珝既然肯帶慕容玉去,就說明池巍還活着。”上官愛回眸看了一眼大統領府的匾額,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沉了沉,轉身道,“但恐怕命不久矣了。”
“爲何?”
“直覺。”
“……”男子追上去道,“這算什麼理由。”
“那一箭他能活到今日已經算是僥倖了,我不知道他究竟爲何還強撐着一口氣。不過如今池鎮死了,他肯定也撐不了多久了。”況且,既然她已經洞悉了慕容淵真正的心意,那麼禁衛軍會如何,也已經跟她無關了。
因爲慕容玉,已經算不得她上官愛的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