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遠嶺?”慕容霄眉心微微一動,看着對面一身官服的男子。
周煜如今順利進了督察院,雖然官階不高,但是不着急,慢慢來。
“王爺知道?”
“他是上官遠峰的堂弟,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來往。”慕容霄想了想,“似乎是負責糧草的,他怎麼了?”
周煜將一封公文放在他面前,說道:“最近督察院收到幾封彈劾他以及他手下兩位副將的公文,似乎這幾年他利用職務之便以次充好,中飽私囊。”
“哦?”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事。
“去年因爲嵐州水患,陛下自秋獵之後就一直節約開度,能省則省。可是唯獨軍方物資一如既往。”周煜慢慢說道,“可想而知陛下是多重視軍方。”
“父皇行事一向如此。”
“可是這個上官遠嶺卻藉此節縮軍餉,大肆斂財。”
慕容霄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上官遠嶺做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個時候他做的事情逆了龍鱗。可是……
“我記得他只負責他上官家在南疆的軍餉吧,他禍害自己的窩……”
“我知道王爺沒有想動上官家,但是那個上官愛幾次三番的不識時務,王爺還預備一直容忍下去麼?”
“她已經答應嫁給我了。”慕容霄淡淡一笑,“雖然眼下她去了軍營,但是等她一回來本王就去親自向她提親。”
周煜聞言,微微一愣:“真的?這可不像是她的作風。”
“作風?”慕容霄輕輕一笑,“再怎麼出色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我這麼一往情深的對她,心動了有什麼奇怪。”
周煜聞言,沉默不語。在他眼裡,慕容霄不是個自大自負的人,可是爲什麼每次遇見上官愛都會犯一些膚淺的錯誤。在他看來,上官愛根本就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心動?那個女人臉上有過其他表情麼。
“既然王爺這樣說了,那下官便知道怎麼做了。反正這件事我還沒有插手的資格,有人想動一動上官家也與我無關,我們只要坐山觀虎鬥就可以了。”
慕容霄冷冷一笑:“到時候本王出面保一保這個上官遠嶺,還能在上官遠峰面前做個好人。”
“王爺之前想用柳家拉攏上官家,可是並不怎麼順利呢。”
“哼!”慕容霄冷哼一聲,因爲柳文泛的愚蠢行爲,害的柳徵不願附和,柳楓更加是不願面對武平侯府,只等着柳文泛傷勢好轉便想着躲回慶州去。
周煜見狀,但笑不語。最近他們步下去的棋子都被慕容玉給打亂了,那些有針對性的動作讓他一度懷疑自己身邊有慕容玉的探子,爲此他還特意換了身邊的一批人。
再等等吧,看看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
可是,事情卻沒有慕容霄想想的那麼順利,因爲帶頭彈劾上官遠峰的御史大夫是夏侯高,是個一直以來都明明白白的慶王黨!
這下,慶王要對付上官府的消息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混賬!”王府裡,慕容霄怒不可遏,“誰叫他去彈劾上官遠嶺的!”還字字珠璣,每一根刺都至此皇帝心口。
周煜蹙眉:“原本不應該是他……”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王爺意思我都給幾位大人明確表達過,不希望他們插手,至於這個夏侯高……”
“夏侯家一直以來效忠伏氏,皇后看重我,他們便也一頭靠在我這邊。”太明顯了。
“王爺,我想……這是陷害。”周煜微微眯着眸子,敏銳道,“有人想借機離間王爺和侯府,也順便得罪了王爺的母家,柳氏。”
慕容霄漆黑的眸子,闇火洶涌,一拳狠狠的打在桌子上,究竟是誰!
“該死!”
“阿嚏!”營帳裡挑燈夜讀的上官愛猛然一個噴嚏。
阿璃見狀,趕緊問道:“主子,春日夜涼,主子不要着涼了。”
“沒事兒,我看一會就睡了。”上官愛擡眸看她,“你也不用伺候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去跑馬場。”
“是。”阿璃應了一聲,又不禁想起單嵐那張臭臉,“主子,咱們一定要讓那個小子教麼,每天看見他那副樣子,真是受罪。”身體上受罪,心靈上也受罪。
“不然呢?”上官愛淺淺一笑,合上了手裡的《兵法》,“爹讓他來跟着我其實就是想他在這段之間負責我的一切事宜,不過你受罪什麼。每次他叫你‘老大’的時候,受罪的是他纔是。”
阿璃聞言又不禁笑了:“是他輸了,活該的。”說着便把書收好,然後扶着上官愛上牀休息,吹了燈轉身出了營帳。
夜色下,軍營裡依舊火光明亮,有些人連夜裡也捨不得浪費。
上官璃看着哥哥練劍的身影,不由得抿脣一笑,拿起腰間的鞭子,小跑過去:“哥哥,我陪你練會兒。”
“好。”
營帳旁的陰影處,灰袍男子雙臂環胸,看着不遠處勤奮苦練的兄弟倆,蹙了蹙眉:這兩人已經不弱了,真搞不懂每天這樣刻苦是爲了什麼……火大!
次日,春光燦爛,上官愛一席軟甲騎在馬上,長髮高高的束起,英姿颯爽。可是她此刻的心情可真的沒有天氣這麼美麗。
只見她騎在一匹棗紅的小母馬上,雙手緊緊地攥着繮繩。就或許是因爲第一次騎馬的經驗並不愉快,所以她一坐在馬背上就全身緊張。
“郡主,你這樣馬都跑不起來。”單嵐一臉的不耐煩,這已經是第幾天了?他原本還以爲上官愛是個很聰明的人,誰知道教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好,我儘量。”上官愛光潔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細汗,但是脾氣依舊很好。
單嵐見狀,只能耐着性子繼續。
“手臂放鬆一點,腿也是……郡主,你的背不要那麼僵直,要感覺馬的節奏。”
“好。”
“哎呀,夾馬肚子的時候不要像是撓癢癢似的。”
“好……”
“郡主你……”單嵐終於壓制不住要發火,卻見阿璃一襲青衣策馬小跑過來了,微微撇嘴。
阿璃手中的鞭子指着單嵐,一臉的不滿:“你態度就不能好一些麼。”
男子咬咬牙,輕哼一聲。心說她還不如你呢,讓我態度怎麼好。
“你說什麼?”阿璃蹙眉。
單嵐見狀,咧了嘴,假笑:“是,我溫柔一點,老大……”微微拖長的尾音,更像是敷衍。
上官愛見狀,無奈一笑:還真是針尖對麥芒……
“郡主。”有人策馬緩緩走來,高達魁梧的身子一看就是個軍人,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着淺淺的光澤。
上官愛擡頭看過去,微微點頭:“樊將軍。”
此人是上官遠峰的衝鋒大將,樊山。
“怎麼,郡主還要練習騎馬?”沒有揶揄的意思,但是還是有些叫人不好意思。
是啊,這個女人簡直笨死了。單嵐一手牽着繮繩,腹誹道。
上官愛無奈一笑:“是啊,看來我還真是沒什麼天賦,倒是叫單副尉操心了。”
虛僞。單嵐毫不領情。
“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進展,兄弟們聽說郡主的箭法好,所以想請郡主去指點一下。”
上官愛看着樊山,要不是知道他性格直爽,還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纔好。
“你會射箭?”單嵐一臉的不信,連稱呼都忘記喊了。
“怎麼說話呢。”阿璃不滿,“咱們主子箭法可好了。”
單嵐看着她嘚瑟的小臉,抽了抽脣角:“是麼,那末將還真相瞻仰一番。”稀了奇了,這個女人這麼笨,會射箭?
“郡主請吧,別跟他一般計較。”樊山說着就伸手拉過了上官愛的繮繩,往東邊的湖走去。
阿璃見狀,趕緊跟上,誰料單嵐忽然一個翻身上馬,等女子反應過來,一回頭就看見了他那張臭臉。
“你做什麼啊!”阿璃嚇得差點兒從馬上摔下來。
“別亂動!”單嵐雙臂環過阿璃的腰際,扯過她手裡的繮繩,一用力馬兒便跟了上去。
阿璃從未如此靠近的嗅到男子的氣息,她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一瞬間耳朵都紅到脖子了,偏偏還聽見他嘟囔了一句“嚷嚷什麼”……天吶,這都什麼人啊!
前面,上官愛見樊山牽着馬,也就鬆了一口氣,反而覺得這馬聽話許多了。
“郡主不要那樣緊張,瞧,其實它這些日子跟郡主相處,已經對郡主有感情了。”樊山騎在馬上,一手牽着上官愛的馬,悠哉的樣子倒像是牧馬放羊的。
上官愛聞言,伸手輕輕的拍了拍馬脖子,對方居然真的舒服的低鳴了一聲,惹得上官愛開心的笑了。
有的時候動物真的比人要可愛。
軍營裡的這片天然湖泊很大,景色也不錯,那羣糙漢子春日裡就折騰柳樹,竟然沒有把那些樹折騰死。
上官愛正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出神呢,忽然聽見身後一聲驚呼。
“哎呀啊!”
衆人看去,只見原本共乘一騎的兩人不知爲何摔做了一團,單嵐正重重的壓在阿璃的身上。
“阿璃……”上官愛正欲開口詢問,就見阿璃忽然驚呼一聲,一巴掌打在了單嵐的臉上。那叫一個清脆響亮。
單嵐還沒來得及反應呢,就被阿璃狠狠地給踹下去了。正要發火,就見對方已經迅速的起身,正護着胸口,一臉羞憤的瞪着他。
單嵐不知爲何,心裡的從小火苗一下子就滅了,一手捂着臉,看着自己的另一隻手:剛纔是不是碰到什麼了?
上官愛見狀已經瞭然,上前喚了一聲阿璃,對方趕緊跑到了她的身後,努力的平復心情。可是……這要人怎麼平復啊!
“剛纔?”單嵐一臉疑惑的看着阿璃。
女子微微咬牙,忍住要哭的衝動,吼了一句:“沒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