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兒你怎麼了。”
上官愛看清燕允珏的臉,終於鬆了一口氣,又復靠在了他的肩上:“沒什麼,做了一個噩夢。”
“是麼。”燕允珏感覺到肩上的重量,擡手輕輕地合上了書,垂眸道:“我聽見你說,誰死了。”
上官愛聞言,心中一怔,擡眸看他,這才離開了他的懷抱,喃喃道:“不知道。”夢中死去的人太多了,“我只看到一片血光,然後便覺得這裡……”說着擡手撫着胸口,“這裡沉沉的,很難受。”
“只是一個夢,你只是太累了。”燕允珏柔聲安慰道,將手裡的書放在一旁,“我給你倒杯水吧。”
“嗯。”女子垂眸,不知所想。感覺到牀畔一輕,燕允珏剛起身,卻又被她拉住了衣袖,微微一怔,回眸看她,略顯疑惑。
“還是不要了。”上官愛心神不寧,“二哥就這樣坐着吧,哪裡都不要去。”
那一刻,那一句,燕允珏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好,我陪着你。”哪裡都不會去。
上官愛見他坐下,才慢慢的鬆開了手,一言不發。
燕允珏就那樣坐在她身邊,沉默不語。
“你來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你睡着了,我便坐在這裡看了一會書。”
“是麼……”
“你若是心緒不安,便再躺一會兒,我在這裡陪着你。”
“不了。”女子搖搖頭,“怕惡入夢。”心有餘悸。
燕允珏聞言想了想,還是擡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萬事都有我們在,你這樣多思要是先垮了可怎麼辦。”
女子聞言,嘴角的笑意淺淺:“二哥這話倒是像極了黃大人。”說着擡眸看他,“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眼下我就是想做什麼也無從插手了,你放心。”
“如此就好。”燕允珏一雙溫潤的眸子望着她,卻還是說道:“只是阿璃還沒有回來麼。”
上官愛微微一怔,下一刻無奈一笑:“二哥心思細敏,昨天那樣的局面,恐怕連慕容霄也沒有察覺阿璃不見了。”
“慶王殿下眼下的形勢,恐怕什麼事都沒有心思去顧及了。”燕允珏說着淡淡一笑,“阿璃在宮裡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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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那三份香了。”女子說着慢慢的靠在了牀上,外面細雨霏霏,天色也沉了許多,“二哥難道不會覺得奇怪麼。”
“你是說賢妃還是伏曦。”
“現在都以爲是皇后要害賢妃,禍及了蕙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可是究竟誰纔是池魚呢……”
“你是想說池賢妃借刀殺人,原本就是要害蕙妃的,皇后纔是被殃及的人?”
“二哥覺得呢。”
燕允珏想起昨日池賢妃倒下的情形,不由得蹙眉道:“若是真的,那麼這個池賢妃心思也太沉了,下手也太很絕了。”
“可不是麼。”女子看着窗外細雨霏霏,幽幽道,“當年她爲了池氏能低頭入宮,服侍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如今爲了保住池氏的秘密,還一個不相干的蕙妃,打掉一個不在乎的孩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男子一怔:“你是說她當年進宮是爲了池氏?”
“池氏當年被譚氏所害,送去了別院我二叔那裡,要不是池賢妃進宮,暗中周~旋,她哪裡能懷着孩子回府。”上官愛想起往事不禁唏噓,“這樣的姐妹情深也是少見的。”
燕允珏看着她的側臉,驀然問道:“池氏的什麼秘密。”
上官愛自己也是一愣,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這一刻,她才訝異自己對燕允珏居然能如此的知無不言。
微微垂下眸子,上官愛淡淡道:“沒什麼,她的事情我自會處理。”
燕允珏看着她,見她不願多說,便也不再追問了。
聽見門外阿緋的聲音響起:“主子,回來了。”
“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緋璃二人先後進來,女子身上還有水漬,長髮也是半溼的。
上官愛見狀,連忙道:“阿緋,拿手巾給阿璃擦擦。”
阿緋聞言,在一旁取了乾淨的手巾,正要擡手給阿璃擦拭,女子卻一把拿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來。”說着便自顧自的擦起了長髮。
阿緋那雙清冷的眸子看着妹妹,不知所想。
“怎麼回來的這樣晚。”
“回主子,奴婢查證了賢妃和蕙妃宮中的兩份香粉,確實是一樣的。但是此香粉的主要藥效並不足以至使孕婦小產,但是卻能讓染及風寒之人身體每況愈下,最後虛弱而亡。”
燕允珏聽着漸漸蹙眉:“可是昨天楚太醫說,賢妃的脈象跟當年燕皇后的一樣。”
“都是胎死腹中,自然是一樣的。”上官愛淡淡道,嘴角的笑意不再,手中輕輕的攆着那牀佛珠。
燕允珏垂眸看着那牀佛珠,沒有再說什麼。
“主子說的對,賢妃應該是用了其他的藥自己小產的。”阿璃說着把擦頭髮的手巾拿開,被一旁的阿緋接了過去,轉而繼續說道,“奴婢知道蕙妃安穩只是暫時的,所以花了點時間給蕙妃娘娘解毒,如今賢妃自身難保,蕙妃由太醫好生照顧應該不會有事了。”
上官愛讚許的看着阿璃:“如今你是越發的可靠了。”
“主子謬讚,阿璃應該的。”女子說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阿緋,發現對方的眼中也含着淡淡的滿意。心不由的一喜:哥哥,如此你高興就好。
燕允珏問道:“那長公主拿來的那盒香呢。”
聞言,阿璃的神色驀然一凜:“主子,那盒香被皇上派人拿走了。”
“什麼……”指尖一頓,正好磕在了那顆又刀痕的珠子上。
“皇上難道也想查證此事?”燕允珏看着上官愛,聽見她清冷的聲音響起:“你查到了麼。”
“我追了大半夜,終於找到了。”阿璃說着掏出自己隨身的琉璃瓶子,裡面有很少的一點兒香粉,“奴婢怕事情有變,帶了一丁點兒回來,不過奴婢已經查過了。主子猜的沒錯,這香粉跟賢妃的不全一樣。”
“果然。”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笑意淺淺,“伏曦是被賢妃擺了一道,要害蕙妃的就是池雪兒。”
“那當年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應該是錯不了。”阿璃說道,“這香高明的很,用上一個多月便會胎死腹中,並且之前沒有一點兒徵兆,孕婦孕中多思失眠也會得到很好的改善。”
聞言,上官愛終於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她認了,真相大白了。”
偌大的寢室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聽見門外蓮子喊道:“咬牙,這風起的……你們幾個幫我到總管那裡取些碳來……”
“這件事既然是賢妃嫁禍,想要害蕙妃娘娘,那麼那香用了這麼久,祈祥宮就真的沒有人察覺麼。”燕允珏忽然說道。
上官愛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側目看他:“或許正如那個太醫所說,之前的無礙,之後的也就未查。又或許……”
“或許什麼?”
女子嘴角的笑意淺淺,柔聲道:“就如當年伏皇后一樣,不是沒有人察覺,而是被人一手遮天,壓下去了。”
燕允珏又是一驚,聽見上官愛說道:“若是如此,如今宮中就只有兩人可爲了。”
“燕貴妃和譚宸妃。”如今這宮中是她二人協理六宮。
“譚宸妃一直巴結着伏皇后,昨天那樣的情形她卻一言不發,仿若置身事外一樣,頗爲蹊蹺。”女子娓娓道來,“至於燕貴妃……她一直跟蕙妃情同姐妹,一直以來又是她照顧祈祥宮上下。”
“也就是說宸妃娘娘最爲可疑跟賢妃串通一氣了。”
上官愛嘴角的笑意越發溫柔了,聽見她說:“說到情同姐妹,二哥可知道賢妃爲何要殺蕙妃呢。”
燕允珏看着她,不明所以。
“蕙妃察覺了池賢妃要殺我的真正緣由,想要告訴我,可是當時我在外巡防。二哥覺得,這件事情她要告訴我會找誰幫忙呢。”
“自然是貴妃了。”
“可是至今我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上官愛看見燕允珏的眉心動了動,轉而說道:“當然,也有可能蕙妃怕連累貴妃,所以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聞言,燕允珏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畢竟,若是真的貴妃有異,那麼這件事情就複雜了。
“阿璃,你去換身衣服吧,阿緋,去叫蓮心給我沏壺茶。”上官愛攏了攏衣襟,淡淡的吩咐道。
緋璃兄妹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蓮心便端了茶水進來。
“我來吧。”燕允珏叫蓮心放下了茶,自己擡手給上官愛倒茶。蓮心見狀,便垂着眸子退了出去。
燕允珏將杯子遞給上官愛,卻聽見她忽然問道:“對了,二哥昨日爲什麼會忽然讓我二哥來通知我。”
燕允珏無奈一笑:“你這樣說不嫌繞口麼。”
“是有點,好在你們不時常放在一起。”
男子溫潤的眸子含笑看她:“爲什麼不乾脆喚一個稱呼呢。”
上官愛微微側眸看他:“允珏?”
燕允珏看着她,連心都漏跳了一拍,聽見她輕輕一笑,低頭喝茶:“真是不太習慣,還是二哥順口一些。”
“隨意吧。”燕允珏不着痕跡的收回了目光,言歸正傳道:“我原本打算用貴妃娘娘的那隻信鴿的,可是卻發現不在她宮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