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慕容衝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一雙星眸瞥了一眼伏悅,又復含笑看着上官愛,略帶撒嬌的問道:“我要避嫌麼?”
上官愛嘴角的笑意淺淺,眼底的光芒從伏悅身上不着痕跡的收回,淡淡道:“伏小姐說的對,王爺怎麼還來梅園呢。”
聞言,慕容衝微微一愣,看了看她,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你們剛纔說要去哪裡。”
伏悅見狀,拂去心中的不快,淺淺一笑:“後日約了公主還有一衆皇孫公子一道去城郊的伏家花園,遊園賞景。”說着看向慕容衝,笑意柔和,“王爺的帖子我也一早叫人送去府上了。”
慕容衝的目光卻一直在上官愛的身上,應道:“知道了,本王會去的。”說着冷冷道,“既然公主說了要避嫌,本王就不打擾了,告辭。”說完便拂袖而去了。
這一出,看的園子裡的一衆下人心驚膽戰的,要說這兩人可從未冷過臉。
“小姐,王爺他……”蓮子忍不住想勸。
上官愛看着已經走遠的人影,淡淡道:“我與他已經結束了,他應該要明白的知道。”說着看向伏悅兄妹兩,“叫兩位見笑了。”
伏悅擡手攏了攏耳畔的碎髮,道:“是我說錯話了,叫公主和王爺齟齬了。”
上官愛抿了抿脣,似乎心情也不好。聽見伏凌淡淡道:“公主還要休息,我們便先告辭了。”說着看向伏悅。
女子聞言,微微一福:“那我們便先告辭了。”
上官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怠慢了,單嵐,送客。”
“是。”
春日的陽光下,上官愛看着離開的兄妹兩,嘴角的笑意又復往常,轉身道:“看來惹了桃花債的,不止我一人呢。”
阿緋原本還想說什麼的,聞言,愣了愣:“主子是在說伏悅。”
“瞧她消瘦成那個樣子,看來情根深種呢。”上官愛回眸淺淺一笑,“真是難爲她了,芳心暗許這麼久,還費盡心思的要除去我這個情敵。”
蓮子和阿璃聽的稀裡糊塗的:“小姐,伏小姐怎麼會喜歡了雁王殿下呢?小姐怎麼知道的。”
上官愛聞言,含笑搖頭,回首看着滿園的梅樹:“春光正好,看來後天要熱鬧了。”說着便轉身往辛姑姑的房間去,“姑姑今日怎麼樣了。”
蓮心聞言,連忙回道:“大夫一早來瞧過了,姑姑的傷口癒合都很好,約莫大半月就能好全了。”
上官愛點點頭,微微側眸便看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手心微微一動。轉身進了辛姑姑的屋子。
終究,情字一事最是磨人了。她一個局外人,能做什麼呢。
說到伏氏一族,掌舵的便是秦國公伏熊,如今已經年入花甲,常年居在秦州,主理秦州事宜。長子鎮西大將軍伏光是伏皇后的胞兄,也和其弟弟常年鎮守西北,所以伏氏宗族在靈都的宅子,一直是由伏光的長子伏宇打理的。
伏宇已經二十五六,早有妻室,其妻子蕭氏也是四皇子生母,已故蕭夫人的族人,如今蕭氏一族早已家道中落,連帶着蕭氏在伏家也沒什麼地位。好在她一直爲人和善勤勉,打理上下倒是挺好的。
這伏家城郊的花園便是一直是她在打理,這麼些年了,乍然來看居然景緻頗爲別緻動人。
“三小姐瞧,這樣佈置可妥當麼。”蕭氏本是長嫂,可是她跟伏悅說話時,儼然是個下人。
伏悅一襲月紗的長裙,站在湖邊的長亭下。清晨的陽光正好,鋪陳着各色花朵的湖邊廣袤而精緻,真是極好。可是一雙鳳目落在碧綠的湖面上,微微一滯。
“只是眼下看不見荷花,倒是可惜了。”
“眼下才五月初,哪裡能有荷花。”
聞言,伏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對方一陣瑟縮:“是我說錯話了。”
“嫂嫂的心思放在打點府裡是好。但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嫂嫂進門都五六載了,還無所出。也難怪大哥流連煙花之地。”伏悅的聲音不高不低,落在蕭氏的心上卻一片冰涼。
蕭氏一襲藍衣水裙,站在一旁緊緊地握着手心,低聲道:“都是我的不是,並沒有責怪夫君。若是他想要納妾,我也並不反對,但是那些煙花女子……”
“好了,我會同大哥說的,眼下太后喪期已過,他尋着納兩房可心的妾室也好。免得在外面鬧出一些笑話。”伏悅不耐煩道,“請嫂嫂去準備一下吧,客人晚點都會到了。”
“好。”蕭氏不再多言,轉身默默地去了。
伏凌剛來就看見這情形,不免問道:“怎麼一大早就不開心。”
女子輕輕一嘆:“看着這滿園的精緻可心,可是這一會兒賞花的人就沒那麼和我心意了。”
“你說上官愛。”
伏悅聞言,回眸看着伏凌,淺淺一笑:“二哥又知道什麼了?”
“知道你很討厭她。”伏凌淡淡道,“可是你不是答應了姑姑,以後不招惹她麼。”
“那也要她不招惹旁人才是。”女子手心微微一緊,“原以爲她許了慶王便能相安無事了,可是昨天看他們的那個樣子……”
“我瞧着上官愛似乎不願意再見雁王了。”
伏悅冷冷一笑,一雙鳳眸微微一斂:“不是見不見的問題,是他……”
是他看她的目光,一如既往,未曾改變。
她想了一夜也沒有想明白,爲什麼上官愛就快要嫁做他人了,他還能如此一如既往的看着她,那麼依戀,那麼繾綣。
彷彿不管外面的一切如何,在他的心裡就只有一個上官愛。別人進不去,也休想覬覦!
“大哥在前院迎客人,我們也過去吧。”伏悅說着轉身道,“二哥,你似乎對那個上官愛很感興趣。”
伏凌的眸子波瀾不驚,淡淡道:“我只是覺得她把自己藏的很好。”
伏悅微微一愣,笑道:“我已經跟二哥說過了,她只是箭法比較好,並沒有二哥想的那般厲害,二哥不信罷了。”
伏凌沒有說話,跟在她身側往前門走去。
上官愛的轎子落在門口的時候,人已經來了大半了。今日天氣好,上官瑁被上官琳纏的煩了,昨日就回了軍營,把上官琳給撇下了。小妮子無聊聽說要來郊外遊園,便也樂呵呵的跟來了。
上官琳從馬上下來,英子颯爽的模樣倒是真像那麼回事,此刻一雙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愛從轎子裡出來,一時幾人迎着陽光看過去,還以爲哪家的公子哥帶了小嬌娘出來春遊。
“嘖嘖,那個是上官琳吧,這樣一看,倒是比那日在宴會上賞心悅目些。”男子一雙眼睛總是笑眯眯的模樣。
燕凝霜聞言,輕輕一笑:“堂哥不會真是個斷袖吧,連女子都喜歡這種英武的氣質。”
“凝霜,哪有說自己哥哥是斷袖的。”燕允沛含笑上前,幽幽道,“若是真的遇到真愛,即便是個男兒,這斷一斷又何妨。”
燕允珏但笑不語,燕允言白了他一眼。
不遠處,上官愛一擡眸便看見了大步走來的燕允沛,微微一愣:“燕公子。”
“怎麼公主認得在下。”
“一面之緣。”上官愛說着看向他身後的燕家兄妹,“原來伏悅的帖子下的這樣廣。”
“她要搭臺子唱戲,我們便來看看罷了。”燕凝霜見她手上還纏着紗,關切道,“好些了麼。”
“嗯,已經不覺的疼了。”上官愛含笑看她,才發現燕凝霜也消瘦了些。挽着她的手,不禁想道:同樣是情敵,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
“二哥,那佛珠有些眼熟。”一向沉默寡言的燕允言忽然說道。
燕允珏淡淡一笑:“就是那串。”
“嘖嘖。”燕允沛眯着眸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樣燕允珏,然後便轉而看向上官琳,笑道:“四小姐,是麼。”
上官琳微微一愣,一雙大眼睛疑惑的看他,點了點頭。
“我們見過。”
上官琳一手扶着上官愛,眨眼看了看他,下一刻便想起來除夕夜宴坐在對面的那雙眯眯眼,恍然道:“你是燕將軍的公子。”
“正是在下,燕允沛。”男子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卻看的上官琳渾身發麻,不由得往上官愛身後縮了縮。
上官愛見狀,淺淺一笑:“燕公子這樣明顯,嚇到小妹了。”
燕允沛聞言,微微一愣,似乎訝異於上官愛是個如此通透的人,不禁問道:“真的如此明顯麼。”
女子點點頭,含笑看着上官琳:“一倒進去吧,人家也不是壞人,怕什麼。”
“自然是怕花兒沒賞到先被別人採了。”燕允言涼涼道。
燕允沛回眸含笑瞪了他一眼,卻有聽見燕凝霜笑道:“四小姐別怕,我這哥哥是個斷袖,喜歡男人。”
“……”
“真的?”
上官琳如獲大赦,一臉的歡喜,看的燕允沛一臉的心碎。
上官愛不禁莞爾一笑,頗爲開心的樣子,看着一旁的燕允珏怦然心動。下一刻,便聽見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說道:“這還沒進去呢,外面就這樣熱鬧了。”
女子嘴角的笑意不着痕跡的慢慢隱去,只留下淡淡的一抹,擡眸道:“慶王殿下,秦王殿下。”
慕容霄和慕容亮才下馬,丟了手中的繮繩給小廝,並肩走來。
幾人紛紛行了禮,聽見慕容霄說道:“沒想到你會來。”目光看着上官愛。
“近日無所事事,所以出來走走。”
聞言,慕容霄走到她面前,輕輕的執起她受傷的手,柔聲道:“聽說伏家的花園是沿湖鋪陳的,你要小心,不要碰水。”
上官愛笑意淺淺,映着陽光分外柔和:“我知道了。”
兩人站在門口衆目睽睽之下如此恩愛,叫人不禁臉紅又羨慕。
“放開。”忽聞慕容衝微涼的聲音。
衆人都是一愣,一回頭便看見慕容沖和慕容玉不知何時來了。兩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隻手上,醋意盎然。
“嘖嘖……”某人很不識趣的聲音,然後便得了上官琳的一記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