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後有人悶聲倒地,上官瑁這才心有餘悸的回身看去,一眼看見那支箭。這樣絕的箭法,除了她還能是誰!
欣喜只是一瞬,下一刻男子便沉了臉色,喊道:“你丫的竟然讓老子給你做誘餌!”響徹樹林。
遠處,女子嘴角的笑意淺淺,輕聲道:“真的麻煩你了。”手中的弓又已經拉滿,看着樹林裡慌亂移動的目標,果斷又是一箭,那人應聲倒地。
下一刻,便聽見上官瑁一邊打一邊喊道:“你悠着點兒,別射到我了!”
“那是自然。”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淺笑,夜色下輕聲道,“爲了抓你們我可是下了本錢的。”將夜明珠磨成粉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出的。
阿緋一身夜行衣守在她的身旁,漆黑的夜色成了他最好的僞裝。上官愛此刻伏擊了池鎮的人,他則要防止有人再伏擊了上官愛。
夜色下,黑衣人全力圍攻上官瑁,阿璃在一旁幫忙,卻並未下殺手,雙方糾纏了好一會兒,上官瑁受了幾處傷,看着都是皮外傷。
上官愛蟄伏在暗處,眼看着偷襲的黑衣人被她射殺的只剩下兩三人了,她才悄然的收了弓箭起身。遠處,阿璃手中赤色的長鞭化爲繩索一般,直徑捆了一個黑衣人。
夜色下,上官愛摘下了頭上的兜帽,正準備過去,便忽然感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一回首,阿緋已然跳了出來,跟來人糾纏在了一起。
夜色太沉,女子站在那裡也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兩人模糊的身影。手心暗暗地握住了袖中的匕首,一點點後退。
“你究竟是什麼人。”聽見阿緋冷聲道。
來人的身手很好,顯然跟那些圍攻上官瑁的不可同日而語。
“我還是小看公主了,原來早有埋伏。”聽見黑衣男子沉聲道。
上官愛握着匕首的手心一緊,嘴角的笑意漸深:“池大統領,真是驚喜呢,勞煩您親自出馬了。”說着微微一頓,挑釁道,“貴公子可還安好麼。”
果真,池鎮心頭的怒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招式更加凌厲。阿緋本就是殺手出身,這樣期漆黑的夜裡反而對他有利,漸漸佔了上風。
上官愛微微後退,輕輕一笑:“看來是不太好呢。”
“上官愛,你還不出來麼。”身後上官瑁喊道,有些氣急敗壞。
上官愛回眸看去,見那羣黑衣人都被清理了,阿璃按照吩咐,捆了一個活口,上官瑁正舉着燈籠照過來。
“阿璃。”上官愛喚了一聲,便見阿璃循聲而來,“幫你哥哥,我要活的。”
阿璃這才返現不遠處上官緋正跟人打的難解難分,連忙應了一聲去了。
上官愛握着匕首匆匆朝着上官瑁走去:“二哥。”
上官瑁手中的燈火終於照清了她的臉,心裡鬆了一口氣,連忙走過去下意識的牽住了她的手:“我剛纔聽見那邊有什麼動靜,以爲你出事了。”
“是池鎮親自來了。”上官愛繞過那些屍體,走到那個被活捉的人跟前,嘴角的笑意淺淺。
聽見上官瑁驚道:“他也來了!”說着驀然看向那被捆的人,連忙上前拉下了他的面巾,心中驚駭,“果真是禁衛軍的人!”
上官愛一手拿着匕首,含笑蹲在了那人面前,刀尖輕輕的挑起了他的下巴:“你們上官將軍和我在這裡見面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說吧,誰是內奸。”
夜風習習,終於漸漸地撥開了那濃濃的陰雲,透出一絲朦朧的月華來。
那人跪在地上,被迫與女子四目相對,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能洞悉一切,能攝人心魄。
“是……是……”
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打斷了黑衣人的話,聽見一個聲音急切道:“將軍,將軍您沒事吧。”
上官瑁一愣,擡頭就看見了自己的副將陳穎,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我無意間聽到今晚有人暗自調了高手來城東,便想到將軍也是在這裡的,有些擔心……”陳穎說着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屍體,不由得深深蹙眉,“他們……真是來殺你的?”
“嗯。”上官瑁深深蹙眉,“好在三妹有所防備。”
陳穎聞言回首看着上官愛,行禮道:“下官見過公主。”
女子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淺淺,收了手中的匕首,緩緩起身道:“你來晚了,他方纔已經招供了。”
男子聞言,臉色一瞬間慘白,回眸定定的看着跪在那裡的黑衣人,那人也是一驚,連忙搖頭:“我……我沒有……”
“……”
聽見清風中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方纔是沒有,現在不是招了麼。”說着擡眸凌厲的看着陳穎,“原來是你。”
陳穎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卻感覺身後有什麼抵住了他的後心,聽見上官瑁沉聲道:“我一直很信任你,爲什麼?”
“將軍,屬下是來救你的呀,不明白你們是什麼意思……”
“是麼。”上官愛淺淺一笑,手中的匕首輕輕地抵在了那個黑衣人的心尖,幽幽道,“你只有一次機會,告訴我,是不是他。”
那人瑟縮了一下,陳穎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瑟縮了一下。月色朦朧,眼看着那人輕輕的點了點頭,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公主饒命。”
上官瑁見此情形,只覺得震驚而難過:“竟然真的是你,我上官瑁平日裡對你不薄,你竟然要殺我。”
“不是的不是的……屬下沒有要殺你,是……是大統領,他只是讓我盯着你,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啊。”
上官瑁見他如此,心裡有些動容,此人平日裡跟他很是要好,也幫過他不少,想來真的是無心……
“就算之前沒有,今日你來難道不是爲了滅口麼。”上官愛驀然說道,“你得知的消息並不是有高手被暗自調動過來,而是池鎮終於要殺上官瑁了吧。”
陳穎赫然看着她:“不是的,不是的!”
女子步步緊逼:“你來瞧是因爲不放心,害怕他們失敗了,你也會暴露。”
“不……不!”
“原本大家都死了也就算了,偏偏我們抓了一個活口。”女子的聲音很輕,一雙清澈的眸子映着涼涼的月色,叫人不寒而慄。
陳穎看着她緩緩的蹲在了自己的面前,手中的匕首緊緊地的抵在了他的喉間,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如此你倒是說說,這刀子你是準備送進你那位同僚的胸口,還是送進我二哥的。”上官愛暮然掀了他的袖子,露出了他手中明晃晃的刀子。
陳穎心頭一顫,掉落了手中的匕首。上官瑁瞧見,心頭赫然一驚,握着劍的手一緊,差點兒就此砍了他。
“公主饒命,下官……下官是陳妃的堂弟,請公主念在家姐的面子上,饒了下官一條狗命。”
陳妃?上官愛微微一怔:“懷王府的陳妃?”
“正是,屬下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們,剛纔……剛纔是鬼迷心竅了,纔想着殺人滅口的。”
聞言,那黑衣人一驚:“陳大人,你竟然……”
上官愛一雙美目微微一斂,絲毫不在意這兩人反目,她倒是沒想到慕容澈居然悄悄地在禁衛軍插了一手。
“三妹。”上官瑁見她出神,不由得喚了一聲。看見女子回過神來,淺淺一笑:“既然是陳妃娘娘的堂弟,我自然是要賣一個面子的。”
“真的?”
上官愛嘴角的笑意淺淺,柔聲道:“今日我就當你沒來過,你也當自己沒來過,誰也不要提起,不然……”
“是是是……”陳穎連忙磕頭,卻忽然想起了什麼,擡頭看着那個黑衣人,“可是……”
那人一驚,意識到自己要被殺人滅口了,連忙說道:“屬下也不過是聽命辦事,公主饒命。”
上官愛並沒有理睬他,站起身冷冷的看了陳穎一眼:“滾吧。”
陳穎見狀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樹林,夜色中聽見身後一聲悶響,倉皇的回了回頭,可是卻什麼也沒看清。
暗自咬牙,終究還是踉蹌的跑了。
樹林裡,上官愛含笑看着重傷跌在自己腳下的池鎮,笑意淺淺:“池大統領好氣魄,兒子不行就自己來,非要殺了我不可。”說着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眼下的情形你可曾想到過?”
“老夫認栽。”池鎮捂着胸口吃力道,“怪只怪老夫當初一時貪念……”
上官愛微微挑眉不置可否:“也就是說,今夜你死在我手中也不會心生怨念嘍。”
聞言,上官瑁倒是一驚:“你說真的?他可是池鎮啊。”
女子笑道:“他能殺我,我就不能殺他麼。”說着擡手接過阿緋手中的短劍扔在了他的面前,“你自行了斷吧,我保證不動你池府上下,包括一直教唆你的池雪兒。”
男子看着那寒光森森的短劍,顫顫巍巍的握在了手中:“你當真如此輕易放過我們麼。”
聽見上官愛喃喃道:“畢竟,你與家父同朝多年,他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
池鎮心中一震,滿心愧疚。
那黑衣人跪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池鎮將短劍漸漸地靠近了自己的脖子,不由得顫聲道:“大統領……”
池鎮看了他一眼,嘴角的血跡顯得他格外狼狽而滄桑:“我老夫連累你們了。”
清風終究吹散了陰雲,子夜早已過去,一輪殘月斜斜的掛在天邊。女子一身男裝站在月色下,眸低映着一片驚紅。
最後,他說的是——勞煩公主送我回府。
“大統領!”那黑衣人一聲痛呼,下一刻便也咬舌自盡了
上官瑁沉了沉眸子,心情很是複雜,看見上官愛轉身離開道:“送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