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慕容玉款款而來：“我是來晚了麼。”
“五殿下。”上官愛回眸，淺淺一笑。
燕允珏含笑看他：“怎麼會，時間剛剛好，一起進去吧。”說完便轉身往裡走。
上官愛垂眸淺笑，跟慕容玉並肩而行，一路隨着燕允珏往花園宴廳走去。
“聽說你要來燕府，我着實嚇了一跳。”慕容玉微微側眸看她。
“雁王殿下說燕府的荷花堪稱一絕，所以想來看看。”
“如今已經過了賞荷的季節了。”慕容玉淡淡一笑，“不過這裡的荷花能開到九月底呢。”
“是麼。”
燕允珏聞言，回首說道：“因爲大姑姑身前最愛荷花，所以父親一直都很珍惜這些荷花。”
“也是因此，所以雁王殿下才會時而來你府上走動吧。”慕容玉看着燕允珏說道。
對方微微一愣，搖了搖頭：“這我就不太清楚的，平日裡都是凝霜在府上。”
今晚月光甚好，三人在花園小徑上穿行，花香馥郁，轉過拐角，豁然開朗。
上官愛微微一怔，擡眸看去，在湖光星燈之中，遠遠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燕府的花園宴廳建在水榭之上，此時荷花還是盛時，在燈火的掩映下如同點上了燭火的菏燈。兩邊侍女正魚貫而入，佈置着酒席。看見燕凝霜一襲紫衣輕紗長裙在燈火下婀娜端莊，正看着那些侍女，偶爾擡首跟身邊的男子說話，嘴角的笑意滿是柔情蜜意。
上官愛一雙清澈的眸子迎着燭火笑意淺淺，什麼時候燕大小姐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侍女低頭走過，沒有注意碰了一下燕凝霜，女子腳下不穩，被身邊的人男子一把扶住了。
上官愛不禁站住了腳步，喃喃道：“其實這樣看來，他們還真是挺合適的。”
聞言，燕允珏和慕容玉都是一愣。
“其實父親一直有這個意思，如今看凝霜這個樣子，恐怕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了。”燕允珏說着，一雙清明的眸子看着上官愛，“你也不要在意，畢竟雁王說起來也是我燕家的人。”
上官愛聞言，目光緩緩的從慕容衝的身上移開，然後看着燕允珏：“我說過，我站在五殿下這邊，燕府也站在五殿下這邊，我們並沒有衝突，這樣很好。”彷彿一點兒不在意他的話。
燕允珏看着她波瀾不驚的眸子，轉身道：“過去吧。”說完便大步往前去了。
“你真的不介意麼。”慕容玉站在她身旁，幽幽道。
上官愛看着滿湖的荷花，看着花中的男子，清風拂過，聽見她喃喃道：“這裡有滿湖的荷花，有他的阿姐，我如何去在意呢。”
月華下，女子遠遠望過去的目光，那麼的安靜而柔和，彷彿夏夜裡悄然展開的白蓮，對月遙望，宛如一幅畫，叫人不忍打擾。
慕容玉靜靜的看她，心中淡淡的劃過一絲失落：她的眼裡只有慕容衝。
“我們也過去吧。”
女子彷彿從個夢中驚醒，只是回眸看來的眸子已經一片清明，淺淺一笑：“嗯。”
宴廳裡，燈火輝煌。
慕容衝幾乎是一擡眸就看見了上官愛走了進來，而她的身邊，跟着慕容玉和燕允珏。
“皇叔，好早。”慕容玉淡淡一笑，看向燕凝霜，“原來你們已經這樣熟了。”
“不過閒聊幾句罷了。”燕凝霜說着，看向上官愛，“郡主不要誤會了。”
“並沒有什麼可誤會的。”上官愛依舊淺淺的笑着，看着慕容衝，“燕府的荷花果然與衆不同。”
慕容衝看着她，溫柔一笑。
“自然是不同的，姑姑一直喜愛荷花，所以父親很重視這些荷花。”燕凝霜含着一絲淺笑，“我還記得夏天的時候姑姑總是會帶着王爺過來賞菏，一晃多年了。”
慕容衝淺淺的笑意劃過脣角：“也只有那年夏天而已。”
“好了都別站着說話了，落座吧。”燕允珏見狀，趕緊說道，“今日不過小聚，幾位不要拘謹纔是。”
“怎會。”上官愛含笑坐落，目光落在滿湖的荷花上，若有所思。
開宴落座。
府裡有琴師演奏，清淺婉轉的琴聲倒是叫這景色愈發的動人起來。
上官愛擡手嗅了嗅杯中的茶，含笑看着燕允珏：“是高峰？”
“我知道你喜歡，特意叫人從涼州帶了一些回來。”
“多謝。”女子抿脣一笑，映着燈火溫暖動人。
“允珏向來心細，這一點我是自愧不如了。”慕容玉調笑道，手中的玉盞微微流轉，“皇叔呢。”
聞言，燕允珏微微一愣，擡眸看他。燕凝霜也覺得不對勁，趕緊笑道：“哥哥向來如此，今日的酒是不合五哥的口味麼，怎麼有股子醋味兒了。”
“凝霜。”燕允珏嗔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下次一定把殿下喜歡的酒都擺上。”
“你們……真是說不過你們。”慕容玉無奈一笑，舉杯一飲而盡。
慕容衝嘴角含着慵懶的笑意，看了看垂眸不語的上官愛，又看了看打馬虎眼的燕允珏，星眸微微一眯。
我的愛兒還真是受歡迎呢。
“燕姐姐。”上官愛看着燕凝霜，淺淺笑道，“如今二小姐已經不在府上了，燕姐姐平日裡要是覺得無趣便去我那裡坐坐吧。”
聞言，幾人都是一怔，擡眸看向燕凝霜，又看了看上官愛。
燕凝霜驟然聽到她提起燕凝芷，只覺得心中一痛，一雙美目一瞬不瞬的看着上官愛，可是卻沒有看到一絲的敵意。
扯了扯脣角：“多謝郡主好意。”
“我並沒有別的意思。”上官愛依舊含着淡淡的笑意，一雙清澈的眸子看了一眼慕容衝，“只是覺得燕伯伯既然有兩家交好的意思，那麼我與姐姐常常走動也是應該的。”
那一刻，燕凝霜幾乎可以肯定上官愛已經察覺了她多慕容衝的心思，可是爲什麼，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一絲敵意。
她不知道，上官愛從她的身上也沒有察覺過一絲敵意。
“既然如此，只要妹妹不嫌棄我叨擾就是了。”燕凝霜說着微微舉杯。
上官愛含笑端起杯子，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卻忽然聽見她說道：“對了，燕姐姐教我騎馬吧。”說着看又看了一眼慕容衝，“不過還請姐姐誒不要嫌棄我愚笨。”
慕容衝見狀，扯了扯脣角，低頭喝酒。貌似，自己耽誤了什麼……
“騎馬？”燕允珏看她，“我還以爲你不喜歡騎馬。”
“我是不喜歡，可是……”女子脣邊的笑意淺淺，“今年秋獵不是有武演麼。”我總不能在自家將士面前丟臉吧。
慕容玉這纔想起來：“對了，我聽說這次赫連巍也會去。”
上官愛聞言，眉心微微一動。
“好像還會帶一批北漠的士兵參加武演。”燕允珏說道。
慕容衝輕蔑一笑：“怎麼，這是要先打一仗試試的意思麼。”
“我還以爲這次之後他早就氣得回北漠去了。”
“原本是要回去的，可是不知是誰說了武演一事，便主動要求先參加後回國。”慕容玉擡手倒了一杯酒，“父皇的意思是，這一次決不能丟人。”
燕凝霜聽了半天，問道：“這次武演有哪幾家。”
“池鎮會帶禁軍參加，還有伏氏，那個伏家的老二伏凌今年不是回來了麼，就是爲這事兒的。”慕容玉說道。
燕允珏點了點頭：“另外就是你們上官氏了，再加上赫連巍，今年是熱鬧了。”
“我們不參加麼。”燕凝霜問道。
燕允珏搖了搖頭：“二叔他們常年鎮守涼州，向來是不參加的。不過以後會不會，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燕凝霜忽然說道：“好，我教小愛騎馬，一定教會。”
聞言，上官愛竟然一個哆嗦，含笑看着忽然很有幹勁的燕凝霜：“燕姐姐這是怎麼了，忽然這樣說，倒是叫我害怕了。”
“是啊，燕小姐怎麼忽然這樣有氣勢了。”慕容衝也含笑看她。
女子聞言，臉頰一紅：“我只是不想讓姓伏的那小子和赫連巍佔了便宜。”
幾人聞言，含笑搖頭，一時間，其樂融融。
小宴之後，月色皎潔。
上官愛站在燕氏的祠堂裡，一時間居然覺得有些彆扭，可是一旁虔誠上香的慕容衝，卻叫她移不開眼。
飯後慕容玉已經先行回府了，他最近繁忙的很。
燕凝霜不勝酒力也先回去休息了，帶他們來這裡的是燕允珏，此刻已經上好了香，站在一邊。
上官愛看着慕容衝拜完了，才上前接過他已經點好的香，看着那塊靈位，輕聲道：“上官愛初次見過娘娘。”
慕容衝含笑看她：“叫阿姐。”
聞言，上官愛看了他一眼，不予理會，虔誠的拜了拜。
“阿姐，她就是愛兒，你的弟妹。”慕容衝上前牽着她的手，笑意暖暖，那樣的認真。
上官愛原本想掙脫的，見他如此，便只好淺淺一笑，任由他握着手，一言不發了。
燕允珏站在一旁，看着兩人映着燭火的容顏，苦澀一笑。他終於知道慕容玉爲什麼早早的走了，此情此景，還真是叫他心中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