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廖爲了大弟子的位置已經和凌道桓打了三十餘年了。凌道桓知道陳廖這麼做的真正目的,倒是敬佩他的爲人。只是自打易言成來到景塵開始兩人的這場爭鬥明明已經沒有必要了,可是陳廖卻因爲打習慣了,一直停不下手。
“來吧!”陳廖信誓旦旦,剛準備繼續出招,赤子劍心就已經沒心情了。景塵道術芝陽點雲施展而出,反客爲主。
道力在陳廖的靈墟,天突,紫宮,中府四處大穴凝聚成火種,驟然引爆,形式瞬間一邊倒。陳廖無法近身,只得不斷防禦芝陽點雲的攻擊。
在被猛攻了兩百多招後,陳廖終於體力不支倒了下去,島上瞬間變得安靜了。
凌道桓赤子劍心主修劍道,又因爲李景空,所以輔修一點火道。但不管是陳廖,還是宗內任何弟子,但凡是不以劍作爲武器的弟子,凌道桓就只會用火道道術對戰。
就算是這樣,凌道桓仍舊當了這麼多年的首席,因爲陳廖實在是不是對手。
阿黑又啄着地,路過。
“真沒出息,還是被打了啊,憨貨就是憨貨。”不知什麼來的易言成走到了兩人身旁,有趣的是身後竟跟着付雪倩。付雪倩眼中帶着些許情絲,深情地望着凌道桓。
對方迴應的則僅迴應一個禮貌性的笑容。
易言成向眠花島深處看看,然後瞧着陳廖。“陳廖,就這點道行,你還差得遠啊。來,來,來,明天就到島內採上次混元靈液的藥材,還有再多采些治燒傷和補身的草藥。”
陳廖聽到“混元靈液”暗想:“我又要修煉了?”不由記起以前的修煉情景,心中一陣後怕。
“言弟,老穆要出關了?”凌道桓把注意力放到了後半句話上,輕聲道。
易言成點點頭,“半年了,我感覺,那老鬼就該出來了。不過在這之前,文書堂那裡我還有些事,先過去溜達溜達啊。”說完便坐上飛鷹而去。
付雪倩聽得雲裡霧裡,看看凌道桓,又看看陳廖。
陳廖莫名其妙地恍然大悟了。破口而出,“這就你們說的謫星宗小妞啊,我以爲能逼得你拿劍自殺的女人是有多醜,這不挺好看的,難怪老言會願意。嫂子,你好你好,我是陳廖。”
凌道桓瞬間無語了。偏過頭,付雪倩正滿頭黑線盯着自己。“哼!”一眼都沒看陳廖,轉身生氣的走了。
阿黑終於啄到了一隻蟲子。
景塵宗
每個宗門必備一個大殿,一座藏書設施,一個演武場。以及宗中四堂,分別是裁決賞罰的執法堂,管理財務的文書堂,煉器製藥的煉藥堂,頒佈信息的神工堂,每個堂的管理者就是長老。
許長老剛剛把最新的預算報表做好,伸了個懶腰。易言成這個不速之客卻破門而入。
“許老,你看看謫星宗的嫁妝有多少?我好歹都獻身了,給我分點髒。”許文清沒好氣地翻出了賬本,一臉不待見:“小子,你還想要分贓。嘿,你自己看。”
“靠,聘禮?聯姻是他們提的,我們還給聘禮啊。”
“啊,廢話。誰結婚不給聘禮的。咱宗被訛了,沒錢,閃,閃。”許文清開始下逐客令。
易言成得知如此,也不想留在這裡,一臉悲憤,無奈離開了。
“靠,靈幣啊!”
夜晚 易居島
付雪倩從廂房悄悄走了出來,月光如此迷人與單純,將她的一舉一動照得清清楚楚。
付雪倩來到易言成房門口,輕輕推開了大門。
門被打開,她的心突然一陣莫名奇妙的五味雜陳。痛苦,恐懼!有百鬼夜行,邪魅噬天,在地獄中掙扎翻滾;有百萬人遭人踐踏,欺凌,路有凍死骨;甜蜜,凡塵戀人相依相偎,終成眷屬;欣喜,孤身不知真年月,故人千里問君安。……每一種感覺都不過一瞬,但是又這麼真切。
易言成早上因爲經濟蕭條而陷入無比苦惱,自知心中漸生浮躁雜念,便早早回到臥房提煉過往經歷來將雜念磨滅。
誰知付雪倩突然到訪,猝不及防下提煉感悟所產生的情緒來不及收回,付雪倩就被易言成的情緒影響了意識,已經搖搖欲墜。
易言成眼看情況不妙,立馬下牀,雙手扶住付雪倩,以防她倒下。
就這樣,付雪倩頭重腳輕,將臉貼在易言成的胸膛上,兩人順勢依偎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好不尷尬。
易言成雙臂儘量保持不動,慢慢開始用力,試圖將付雪倩挪到牀上。可是他這一用力,身體免不了要搖晃。迷迷糊糊的付雪倩眉頭緊皺,感到又一陣的搖動,下意識抱住易言成的腰,前凸後翹的嬌軀向易言成的身前鑽了鑽,付雪倩的頭偏移,靠在易言成的右肩上,傾城容顏對着易言成的右臉頰,吐氣若蘭。
易言成正值壯年,對此什麼想法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好在以他的境界可以完全碾壓這種慾念。正當他用執念將慾念斬除時,就這麼巧,付雪倩清醒了過來。
“色狼!”
尖叫響徹雲霄,遠處景塵宗弟子從夢中嚇醒。
聲音停止,易言成的臉上已經多了一個深紅色的掌印,痛得他都掛出了幾滴眼淚。易言成面無表情,直視前方,而左手不斷地輕揉左臉頰,這個樣子要是被陳廖看見鐵定笑翻天。
付雪倩的臉上不可能有掌印,但是她的臉比易言成還紅。碰巧醒來的她,看見自己與易言成擁抱在一起,姿勢極其曖昧,嘴脣更已經若有若無地碰到了他的脖子。慌張情急下提起道力,大罵色狼,還送了他一巴掌。
付雪倩位列五大弟子,又豈是無理取鬧之輩,打完之後,很快便梳理了事情,發現自己貌似打錯人了。心裡既有羞赧亦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
臉上的燥紅還未消退,心還在彭彭直跳,所以頭一直埋在下面。付雪倩覺得自己還是很生氣,卻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不敢看易言成。不知所措的她,只得將注意力放到了易言成房間上。
易言成的房間被簾子分三個部分。一邊是紫竹做成的牀,上面鋪着一張她從未見過的靈獸的毛皮。牀邊掛着一幅字,上面寫着“修道不修仙”,筆法蒼勁,狂放裡透着沉穩,似尊寂江水來勢洶洶,又好像亢龍有悔,蓄而不發。似放實收,顯狂覺靜,寥寥五字讓人感到萬千執念凝聚其中。這個就好像是迦音古仙所說“芥子納須彌”的境界。看得出作者定然是書道大家。
另一邊是檜木書桌上面擺着文房四寶,書桌的旁邊是一個書架,上面擺着付許多的書。但是每一本書都散發着特有的道力,這說明每一本都是真跡。
兩者中間便是付雪倩現在坐的地方,青木茶桌和椅子。上面茶具俱全,茶葉中正散發着濃郁的靈氣。最特別的地方,是貼牆的地方擺着一張怪異的黑麪具,面具倚着旁邊的劍匣,劍匣透着一股強大的道力,讓付雪倩不敢直視,只看見上面還鑲嵌着龍,虎,雕,猿,魚五個銀製的小圖案,圖案雖小,但是卻栩栩如生。
過了片刻,心雖然仍在加速跳動,燥紅則已經消退大半了。
竊竊地瞟了易言成幾眼,發現易言成沒什麼動靜,決定鼓起勇氣,開口道:“你剛剛在做什麼?那是難道是心道道術?”
易言成眼珠子瞪着付雪倩,表情無比悲愴,“只是我在感悟紅塵,煉化經歷而已。誰知道飛來橫禍,招誰惹誰了?”
來景塵宗這些時光,付雪倩只想着易言成是凡人沒有道力,不介意使勁地欺負他。卻忘了星練珀也說過此人境界可縱橫元嬰。區區感悟過往紅塵,還未煉化而散發出來的情緒竟然能強行感染自己,自己這個金丹修士甚至毫無反抗的餘地,付雪倩想想當真是心有餘悸。
“我,我就是想問問,凌師兄爲什麼不肯娶我?”凌道桓的態度,讓付雪倩深深地不解,這才向易言成問個究竟。看得出,他與凌道桓關係非同一般。
易言成聞聽此言,好像忘記了疼痛,擺出一副欠抽的表情道:“這個呢,據大哥所說,二十年前,當時他奉命去接引畢業弟子入內門,於是便遇見那時以考覈第一名從宗內學堂畢業的趙子茜。他只看了一眼,趙師姐的容貌便夢了二十年。可惜,大哥在這方面不太有技術含量,二十年啊,要是我好事早就成了。至於你,小妞,歇了吧。”
房間內明顯變得安靜,外面的月光渲染了蟬鳴,映進了屋內的地磚上。
“哼,二十年而已,有什麼了不起!你知道嗎,五十年前我剛剛築基,便要參加摸底鬥法,進入宗內學堂進修。他被邀請來當考官,而我當時一心求勝致使道力反噬,走火入魔。他既無意,爲什麼還出手救我。” 付雪倩心裡因爲易言成所說而感到委屈。眼中帶着淚光,強忍住情緒。可是憋越想越憋屈,整個人陷入癡狂,不斷顫抖,喊得聲嘶力竭。
易言成忽然察覺哪裡不對,眼神瞬間變得異常冷厲尖銳,讓人不寒而慄。“大哥生性和善仁慈,又主修劍道。照你所說那時他本就是最適合替你斬念破魔的,這有何奇怪?天意弄人。天意弄人?自蒼荒時代以來,誰沒被這天意戲耍過,哪怕真仙也逃不掉!你不過金丹修爲便想要這亙古天道順你一人之意嗎?”易言成灰衣無風自動,聲音渾厚綿長,振聾發聵,所言所說字字誅心,談吐間竟然滋生大勢直衝向付雪倩。
付雪倩的執念因爲凌道桓早已籠罩了一層迷霧,這些迷霧就是付雪倩的業障,它們在瘋狂的誘發雜念。易言成的洶洶大勢,硬生生地將業障給衝得無影無蹤,付雪倩的靈臺逐漸變得清明,心境豁然開朗,癲狂的樣子一去不返。
她哪會不明白易言成是在幫她破除業障,防止雜念反客爲主,生成心魔。不由心存感激。
大勢散盡,易言成灰衣無風自動,如高人一般頷首。揮了揮手,示意付雪倩出去。付雪倩被剛纔的大勢所震撼,怎麼會不乖乖離開。輕輕關上門,便回房了。
付雪倩一離開易言成哪還有什麼高人的樣子。就像是個暴發戶,不斷地數着自己的錢一樣。不是區區猥瑣二字可以形容的。“原來還有這個橋段。好你個凌道桓,沒想到啊,裝傻充愣。還不是被我知道了。真不枉我出口幫她,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