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宗主臥室
烈日當空,易言成一身灰色長衫,跪坐在蒲團之上。修長的手指將黑子放在了棋盤之上。隨後一隻手執着白子輕輕下在了剛剛黑子旁邊。昨夜因爲付雪倩的鬧騰,易言成今朝看起來很沒精神。
“來這裡三年,南域那些檔案你看得已經差不多了,的確該下山走走了。阿成啊,你可知道去太一山的路上會遇到各大宗門的修士,人心叵測,你要當心,而且此行勢必會經過青嵐閣。”對面執白的,赫然是宗主李景空。他知道易言成要下山後,雖說對易言成很有信心,但是作爲長輩還是有些擔心,所以特地將易言成叫來下棋是假,摸虛實是真。
“青嵐閣。”易言成抿了抿嘴脣,提起這個就心煩意亂,乾脆不去想它,低頭看着棋盤。“景叔,其實我正有此意,青嵐閣的麻煩,得我親自去處理。”
李景空不知所以,轉念一想,貌似想起了什麼。眉毛一抖,賊兮兮地看着易言成:“師傅好像跟我提過,是這個麼?”李景空雙手握拳,兩兩相抵,又各自伸出大拇指,大拇指上關節不斷抖來抖去。
易言成視而不見,算是默認了。
李景空心裡那個氣啊。暗想:“原來是在愁這個,這小子真沒出息。我還擔心因爲那裡是你過世奶奶和母親的宗門,多多少少會觸景生情。結果卻在想女人。”
手托腮,看着窗外。易言成忽然開口:“到時候再說吧。青嵐閣與我家淵源真的太深了,不能像對待別人一樣……”
李景空覺着易言成雖然從未去過青嵐閣,但是卻不影響他對那裡的感情。與其自己插手不如順其自然,於是不想讓問題深入。
將蒲團向前挪挪,頭低下俯視,粗略地審視棋盤局勢。片刻,便伸手落子。“我聽道桓講,老穆快出關了?都半年了不會有事吧。”
“有阿黑在,不會有事。”易言成也不慢,下一刻也起手落子,衣衫都被氣浪給托起……
宗主,易言成二人被這些瑣事弄得連局棋都下不好,可是外面的人也未必是如此無憂無慮的。
但凡修仙不管是不是武道之類的體修都要保持一個良好的身體;還有就是經歷紅塵來提高閱歷,加深感悟,從而提高境界。這是修仙初期最不可荒廢地兩件事。凌道桓一如既往,督促着諸弟子演武。站在衆弟子外圍,器宇軒昂,時不時還向着趙子茜偷瞄兩眼。今天的趙子茜一襲紫色靚妝,頭梳着長辮,對他的態度依舊是冷若冰霜,但是更增添了幾分英姿颯爽。
“你就這麼喜歡她?”凌道桓越看越入迷,忽然一個聲音將他驚醒。凌道桓順着聲音,找到了聲源。赫然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旁的付雪倩。“弟妹,你什麼時候來的?找爲兄何事?”
付雪倩先是看到凌道桓對趙子茜那副癡迷樣,後又再此聽到凌道桓叫她弟妹,氣不打一處來。“哼,你既然這麼喜歡她,二十年前就該追她,何必這麼躲躲藏藏。”
凌道桓聞言,急匆匆地把付雪倩拉到一旁。左顧右盼,發現沒人注意。面對付雪倩,表情略顯沮喪,苦笑道:“弟妹,你誤會了。不是爲兄不想,可是不管爲兄我怎麼接近趙師妹,她都對我冷冰冰的。幸得三年前言弟來了,幫我出謀劃策,和她的關係這纔得到改善。”
付雪倩真心不想聽這些,牙齒咬住下嘴脣,眼珠向上瞪着凌道桓。“那如果趙子茜她打心底裡討厭你,絕對不會和你在一起呢?”
“我從小由師傅養大,雖然師傅很無恥,摳門,死要面子。但是對宗裡的人都很好,對我更好,把所有本事都交給了我;長大成人後宗門衆弟子都很信任我,任我爲大師兄,大家團結一心,共踏仙道;如今,在我有麻煩的時候,言弟就來了。言弟雖然不修仙,但見多識廣,博古通今。是多少修士窮其一生都比不上的。若趙師妹真心厭棄我,我便終生不娶,畢竟我得到了太多了。”這位英偉不凡的大師兄當真不負他赤子劍心之名,說起這些,竟然看着天空大有無怨無悔的意思。
付雪倩心裡已經抓狂了,知道再說下去就是多餘了。但仔細想想只要趙子茜一天沒接受他,自己便仍舊有機會。她,不想放棄。
“哼,我告訴你。凌道桓,我不會放棄的!”
時至晌午,景塵裡每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居所,開始靜修了,景塵山千里之內,只見鳥獸,不聞人聲。然而一向寧靜的易君湖卻是有一陣又一陣的咆哮在裡面傳出。
“啊,啊,啊。”一聲聲恍若鬼嚎般的**從絕欲島發出傳遍了易君湖。付雪倩被吵得沒辦法安心修煉了,向着外面嬌嗔。出於好奇不由御劍飛來一探究竟,可是卻被絕欲島的森羅禁制擋在了外面,萬幸的是禁制並不阻礙外面來的視線。付雪倩御劍飛到正上方,當她看到一切時,大感噁心,心中爲自己的好奇心而後悔。
陳廖全身**站在中間除了一條褲衩。易言成和凌道桓各站一邊雙手沾滿了綠色的油狀液體,在陳廖那富有力量的肌肉上反反覆覆不斷的塗抹,從頭到腳沒有絲毫遺漏。
“陳廖,你的肌肉好大啊。”
“師弟,讓師兄摸摸。”
這畫面要多噁心有多噁心。付雪倩不忍直視,險些從飛劍上掉下來。也不知道付雪倩是什麼是心態,並沒有轉身離開,飛到某個隱蔽角落,躲在禁制後偷看起來。
“夠了,你們好惡心啊。要來便來,當老子怕啊。”陳廖被他們激起了雞皮疙瘩,不由得抖了兩抖。
“好吧,塗得也差不多了,應該沒有漏掉的地方。大哥,動手。”易言成上下檢查着陳廖的身體,結果倒挺滿意的。便招呼凌道桓一聲,示意動手。
凌道桓聞言,洗乾淨雙手後盤腿而坐。祭起道力,陳廖腳下生出半徑爲一丈的圈,裡面盡是一些複雜的符文。在道力的供給下,符文不斷律動,強大的靈氣開始匯聚。
“陣法?”付雪倩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陣法,光看符文的複雜程度,其中變化不可小覷。
體修的道力通常比其他修士要少,但是密度卻要高,因爲他們這輩子能在仙道中行走的就是肉體。寂靈時代七絕之一的步藏空便是用武道位列真仙,其執念不滅,生機不絕,軀體不死。武道修士的道力用途有三,一是平時用來淬鍊身體的;二是鬥法時用來強化身體力量,大幅增加破壞力;三是在體外構建一層保護膜,保護身體,就是俗稱的護體罡氣。
付雪倩來到景塵宗後,盡是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陣法裡的陳廖,手指按在櫻桃小嘴上,卻阻止不了嘴角開始抽搐。
外界萬里無雲,風清天高,陣法裡卻是另一番風景。雷聲大作,萬鈞雷霆驟降,還未落地就已經肆無忌憚地暴走起來。這時,陳廖散去了護體罡氣,利用執念抱元守一,僅憑藉肉體去承受雷電地橫掃。
“啊!啊!啊!”每一個毛孔在一瞬間要受到上百次的電擊,皮膚已經開始麻痹。與之前的**聲不同,這一次是陳廖在經受雷霆洗禮時,忍不住發出的怒吼,撕心裂肺。
奔雷九波,怒聲漸弱。當付雪倩以爲結束時,她不禁覺得自己天真。禁制上空萬千條火龍從四面八方向陳廖游來,一接觸到身體火龍就相互纏繞在一起,時不時發出龍吟,天火焚軀。陳廖的汗水還來不及出來就已經被蒸發了,一層又一層的油污被榨出來,陳廖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一次都讓他刻骨銘心。
一炷香後,火龍一齊向陳廖的頭頂正上方飛離,又恢復爲靈力。剛有喘息的空間,靈力又忽然凝結,禁制內幻化冰天雪地,整個人都被冰塊冰封了。寒氣直侵骨髓,凍結靈魂,陳廖一旦受不了寒氣,就發力將冰塊崩碎,可是被震開去的冰渣總會一次次重新在身體上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