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了好幾天,姬倚月的意外在現在看來越發有些莫名其妙。易言成替姬倚月再次把脈,體內的無名火已然平息不少,三陽脈經過這幾天的修養也趨於穩定。
這主要還是靠着易言成所提供生死人肉白骨的奇異靈藥,不過照理說,她早已經甦醒了纔對。
奪魄勾魂,易言成看着姬倚月這魅惑蒼生的容顏。天生媚骨,一顆道心搖搖欲墜。他心中暗想:“尹曜一長老說過,我的一舉一動都是最爲高明的巧合。姬倚月,你的到來會又意味着什麼?”
說完,易言成王道殺道兩道執念浮現,一個是君臨天下之臣服,一個是殺伐無雙之屈倒,兩股執念不斷相繼交替來衝擊姬倚月的識海。
半晌,姬倚月還是沒有動靜。
易言成對她的情況沒有意外,心中倒是有些安心。於是,慢慢走出房門,小心翼翼地將門關起來。
這時,躺在牀上的姬倚月冒出冷汗,兩手開始攥得緊緊的。
穿過了羣山,駕馭飛劍之上凌道桓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旁觀者清,當他聽完易言成所說,心裡感到大大的不妙。那個所謂的‘他’嫁禍寧皇嘯的意圖非常明顯,易言成對於‘他’這麼做的目的過於看淡而被一葉障目,但對凌道桓來說,‘他’拿寧皇嘯來做擋箭牌恰恰是一個最敏感的選擇。
他不遠百萬裡也要重新趕回蒼古山,爲的就是求證他的判斷。
這一趟又是幾天時光,途中的凌道桓可謂是不眠不休,終於趕到了蒼古山的境內。
“三師兄有人闖山!”各宗山門之上,都必須要徒步而上,否則就會被判定爲惡意闖山,守山弟子看到一柄飛劍化作藍色流光穿梭過山門的界限,立刻飛往上空阻止前來之人,並向今日的執事弟子許鎮寒報道。
許鎮寒亮出靈劍,一劍沖天而上,竟是比那些先飛上去的弟子還要快了不少。寒氣隨劍迴轉,道力迸發,一股腦奔涌向凌道桓。
見此,凌道桓劍氣凝於手指,向天借出半縷道韻畫出一朵劍韻青蓮直面許鎮寒的道術。
寒氣吹襲,一朵冰蓮在兩人的道術中孕育而生,道法停止,冰蓮化作無數冰晶灑下蒼古劍宮,隨即滌盪着一片清涼芳香的氣息。
“再來。”許鎮寒說道。
凌道桓伸出手擋在兩人之間,說道:“許兄,今日有極要緊事前來拜見寧宗主,改日定於你好好討教劍術。”
“他就在大殿中。”許鎮寒說道,可他身後的守山弟子卻遲遲沒有反應,都佯裝沒有聽見。
沉默片刻,許鎮寒冷聲地對後面的弟子說道:“讓他過去。”
擅闖宗門可是大罪,這些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即便這樣,他們自知也得罪不起許鎮寒,所以同時爲凌道桓讓出一條路。
見此,凌道桓對在場的幾個修士都拱手拜謝,隨後便化作一道劍光直接穿梭過去,飛入蒼古大殿。剛剛踏入蒼古大殿,一股截然不同的劍氣就撲面而來。
寧皇嘯高坐在寶座之下,敖金閃出金光,九道劍氣化作龍形發出一聲龍吟,繼而向一方咆哮而起,整個大殿像是回到蒼荒時代那個羣獸割據的時候,殘酷而霸道的劍氣充斥着凌道桓的識海,他下意識將曉寒橫放在胸前,他的道袍和長髮依舊被吹拂起來。
招式還未釋放完成,寧皇嘯總感覺自己比起忘塵那晚南柯一夢九龍託天顯得氣魄不足、霸道有餘。他非常不甘地皺眉着收回了敖金。
身在寧皇嘯劍勢之中的鎮高天巋然不動,淡淡地說道:“宗主,有人來了。”
寧皇嘯點頭,說道:“師弟,你先退下。”
外人來此,卻叫自己一個長老退下,鎮高天沒有多說地轉身出去。可是他的眼神則一直在打量着凌道桓,直到走出門外才開始加快腳步。
等到鎮高天走遠,寧皇嘯緩緩坐上他的寶座。居高臨下的姿態連凌道桓的樣子看也不看,開始用一塊精緻的絲綢仔細擦着他的敖金劍。
等了片刻,凌道桓說道:“景塵凌道桓拜見寧宗主。”
兩耳不聞,他反覆看着敖金,兩眼看着敖金劍刃反射出來的自己的眼神。
“兩年半以前,饕魔疫橫行我南域東南一角,敢問那時寧宗主身在何處?”凌道桓問道。
寧皇嘯放下敖金,緩緩閉上眼睛,一吸一吐,竟然當着凌道桓的面漸漸開始進入吐納狀態。
可凌道桓依舊沒有放棄,緩緩追問道:“百餘年前,前輩揮劍進入卓虛山,那時前輩又劍指何人?”
他將心中疑問先後說出,可寧皇嘯從頭到尾都把他當成空氣,對他不予理會。看着寧皇嘯的身邊道力被提煉,已經形成循環,凌道桓也就地盤坐,開始修煉道力。
兩個劍修,所修劍氣各有千秋,現在卻在這一方大殿內開始爭奪靈氣,提煉道力。
蒼古劍宮雖是寧皇嘯的地盤,可他沒有利用地勢來佔凌道桓便宜,而是堂堂正正地用劍氣去掠奪凌道桓周遭的靈氣。而凌道桓雖是小輩但他可是劍心的擁有者,對劍氣的感知也遠勝同輩,豈會讓寧皇嘯得逞。
寧皇嘯劍氣斷靈氣,凌道桓也駕馭劍氣兩分靈氣並擋住寧皇嘯的劍氣。
兩人以氣代劍相互交鋒不下上百招,對凌道桓來說好不過癮,寧皇嘯劍法霸道中又有海乃百川的兼容氣魄,肅殺中還帶有詭譎的技法,他不禁陷入其中。
寧皇嘯睜開眼,兩嘴鬍鬚撇開,大喝道:“凌道桓,你來此尋我解惑,先接我一劍!”
“請!”
敖金出鞘,大殿內古樸而孤寂的劍氣瞬間暴動起來,剎那間似乎萬劍直指一人,排山倒海而來。
剛剛的劍氣交鋒若是逆行瀑布,那面對現在來的這一劍更像是千山壓頂,粉身碎骨。
凌道桓驚駭之餘,手中亮出曉寒劍,他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每一處肌肉都在嘶鳴,曉寒再利也就半寸厚度,他劈開着摧枯拉朽的一劍也擋不住被這劍氣給吞沒。
神通•青蓮劫
蓮花生香,青舞乾坤,他的劍氣後退少許便開始包裹敖金前來的劍氣,逆向向寧皇嘯襲來。可是還未達到那裡,敖金劍身旋轉,劍氣不受控制地跟着向四方襲去,青蓮劫立刻瓦解,大殿之中披上了一層青霧。
寧皇嘯隨性的一劍,竟然輕易逼出了他的神通。他不解,即便是在燎雀城中他也僅僅憑藉青蓮的劍意就可以抗衡半步元嬰的趙海。但是面對是元嬰境界的寧皇嘯竟然顯得不堪一擊。
“饕魔疫之時,我在聽潮城中與魔龍魘獗一戰,南域千宗不知,你景塵難道會不知道麼?”寧皇嘯這次更是不管凌道桓的不解,開始回答起他之前的問題。
“寧宗主前去對付魘獗卻與饕魔疫時間相重,而且饕魔疫雖然是大害,可對蒼古劍宮這次行動卻是有百利,得到了不少的方便,寧宗主怎麼看?”
“的確如此。”
“在下聽說,北域一位叫做齊宇航的道友,與寧宗主淵源頗深。”
“嗯?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了,還來此作甚?”寧皇嘯的表情顯得有些不愉快。
凌道桓見此俯首問道:“在下只知饕魔疫期間齊宇航來到東南方其他一無所知。”
“天機谷那叫做莫無仙的小子看來沒有跟你們說,齊宇航的確是我叫來的,饕魔疫之毒也是他製出的解藥。但不知爲何,他將解藥交於天機谷就離開南域了。”
“果然是這樣。”凌道桓篤定地說。
‘他’利用了易言成對齊宇航的瞭解,順利誘導他,在那時讓他錯相信“寧皇嘯喚來齊宇航施下饕魔疫”這種無稽之談,但根據後面的發展,這種說法早已經不攻自破,只可惜在事後已經無人深究。
不過凌道桓記得易言成說過,柳曄宗的宗主是被饕魔疫的毒物所害。這說明‘他’在千年之前就掌握了這麼這種毒藥,邵傑與‘他’有關係,有邵傑在東南之地散佈饕魔疫足矣,根本無需再來一個齊宇航多此一舉惹人懷疑。
因此齊宇航的出現只有可能是在解毒。
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解釋得通了。
‘他’將饕魔疫的毒交給邵傑,由邵傑散佈四處散佈饕魔疫。他們的這個舉動禍害東南,卻給寧皇嘯一個方便,因爲寧皇嘯的屠龍計劃刻不容緩,表面上怠慢這次瘟疫,暗地裡卻不遠億裡、不計消耗,請來了齊宇航,讓他幫忙解毒。
本是樁美事,只不過由於寧皇嘯表面工作做地太過消極,導致世人覺得欲蓋彌彰;而擎天的誤解又再次扭曲了事實的真相。
但是,凌道桓也不會只僅僅聽信寧皇嘯的說詞。
“那百餘年前卓虛山的事情可否一併告知在下?”凌道桓再問道。
“與你無關!”寧皇嘯的語氣急轉直下。
凌道桓可謂是善解人意,立刻就知道該怎麼問:“倘若寧宗主有難言之隱,看在凌某一番誠心,懇請回答在下,當年你是否有任何傷害盧松陽宗主的舉動?寧宗主回答完,在下便走。”
寧皇嘯搖頭,順口說一句:“沒有。”
他的隨心而爲,倒讓凌道桓的兩眼一亮,立刻拱手作揖。說道:“在下告辭!”
凌道桓剛剛走出門外,蘇伊兒卻突然出現阻止了他。急匆匆地說道:“凌道友,你不能離開蒼古山。”
“爲什麼?”
“無仙剛剛傳音給我,讓我告訴你:留在蒼古,劍道無量。離開蒼古,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