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藥並不是年份越久越好,而是恰當就行了。千年年份的靈植一向藥量濃郁,所以一般製作品階比較高的丹藥纔會被使用。千年的曼陀香由於沒有相應的高階藥方,自身的藥力也太過強大,所以往往不會被採摘。
整個人靠在青巖壁上,付雪倩胸口劇烈起伏。修仙者不是沒見過世面,被剛剛那一幕嚇着,而是因爲另一種藥物在起作用。呼吸越來越劇烈,付雪倩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卻有心無力。
巖壁上長了不少青草,然而將整個山壁覆蓋的,是一種暗青色的細蔓藤。仔細一看,蔓藤中間有一道明顯的紅線貫通全身。易言成沒有第一時間上去看付雪倩,而是用手一把扯下在她周圍的蔓藤。嘴裡還唸叨:“鬼影藤,沿山壁生長,有影響修士體內道壓的作用。適當研磨入藥,可以調節道壓。看來卓虛山這座山可不像外面看起來那麼安靜。”
重新調節好道壓的付雪倩咬蹙眉恨恨望着易言成:“易言成,你給我解釋清楚。”
“冷靜,淡定。”看付雪倩怒不可遏,易言成難得賠笑,正當考慮要不要解釋給付雪倩聽時,真正的遠處伴隨劍鳴,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
兩人對視,下一刻齊齊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距離地點還有半里,明晃晃的白光從上讓人睜不開眼。易言成將自己的灰衣擋在眼前,透過灰衣看過去,一個人影站在空中,下面一條巨蛇張開巨口,自己的身軀伸着筆直妄圖將那個人撕咬下來。
簡簡單單地撕咬,巨蛇將尾巴插在地上,整個身子像流星錘一樣,向那人衝過去,身子若彈簧,又似狂刀,一瞬之間,已經回擊十次有餘。
“好厲害的道壓。那條蛇已經入道了。”付雪倩在強光下無法看清,但是蛇影太過巨大,即使這樣她也能勉強看見。
靈獸天生靈智不是特別高,所以不太可能生出太強的執念,亦然不會產生性格。但經過後天修煉和紅塵歷練,靈獸修煉出了執念,養出了性格,那算是入道了。不過像是神獸,就是天生的道獸。
那個人渾然不懼狂攻地巨蛇,凌空佇立,儘管看不到他的樣子,甚至看不見他的身形,可是巨蛇每次的衝擊都發出了短兵相接的兵戈之聲,可見他定是擋住了巨蛇每一次攻擊。
這時,正在向前趕的易言成腳步漸漸慢下來,他這時候忽然意識到那個發出光的人有擋住巨蛇能力,那麼除了技巧身法一流之外,他的力量也絕不能小覷。然而在南域之中能有這般力量的宗門並不少見。
可是易言成眼前卻閃過了太玄城那個招招可稱得上迅猛的蒼古劍宮許鎮寒,還有就是在聽潮城城頭千劍脅魔龍的南域第一人寧皇嘯。
原本想他們兩人作爲劍修,力量實在太過巨大了。現在想想蒼古劍宮的劍道或許本就在力量上有着特殊的修煉也說不定。上空的人不會有可能是……
易言成沒有實際的把握,不敢輕言。一聲嘶叫過後,那個光芒消失,他對自己的推測卻不得不相信了。
南域弟子很少有宗門用絲綢錦衣做制服,蒼古劍宮就是少數。他梳着高髻,穿着蒼古劍宮的制服,不過不是青色的絲綢,而是淡紫色的錦衣。不同的顏色,這是爲了區別普通內門弟子與他的差別。
蛇影衝向那人,突然在那男人正下方的土地上竄出一根巨刺。
“當心。”付雪倩見狀,立馬嬌喝,向他出言提醒。
光芒完全消失,那人躲過了剛剛的偷襲。巨蛇的整個身軀也更加明顯,純白的鱗甲發出光澤,黑色的眼影,血紅色的蛇信卻是有魔龍魘獗五分之一的大小。這讓付雪倩和易言成有了一刻失神。
就在這刻失神,那個男人發現了她,白蛇爲了報復她拔出那根被當做地刺的大尾巴突如其來掃向付雪倩。
“小心!”易言成與那個男子同時喊道。
一道紫色流光伴隨幻影,靈劍倒插入地阻止了蛇尾。那個男人一手執劍,一手攬住付雪倩的蠻腰,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互相用驚駭的眼光看着對方。
雖然這一擊她自己也能夠擋住,可讓付雪倩驚駭得是從上空到這裡好歹有百丈的距離,他竟然瞬間就能來到,能夠聚集足夠的道力抵擋蛇尾就更加不容易了。
淡淡的香氣從付雪倩身上傳出,男人的鼻翼動了動,兩眼已經無法離開這個沉魚落雁的女子了。他心中有劍,但是此時此刻卻爲這張容顏而動搖。他驚駭,他從沒見過這麼動人的女子。
林風徐來,四周安靜,兩人相視無他言。
“好美!”不知不覺,竟然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白蛇雖通人性,但無人心。只知兩人注意力並不在自己身上,當即積蓄道力,欲將兩人一擊必殺。巨大的身體盤卷,一對邪眼直直地盯着兩人,悄悄吐了吐蛇信。
之後,它將目光放遠。恍若遇見天敵一般,剛剛佔盡地利的白蛇,彷彿放棄一切,玩命地逃跑,遁入森林無處追蹤。
因爲它看見另一邊的那個灰衣男子正用一對血紅的眼睛看着他。白蛇當發現的那刻,周身血液迅速回流,整個身子有剎那不受自己控制。
那對眼睛是生靈的天敵,再待一刻都會有危險,白蛇是這麼認爲的。無奈東邊日出西邊雨,易言成這邊用他師父教的保命功夫把敵人嚇跑。他身邊的兩人貌似完全沒把他的存在當回事。
“道友,可以放開了麼?”付雪倩應該是受不了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不斷掙扎着想要脫離。
那個男人這下才恍然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不知該怎麼放,只知立刻與這位姑娘保持一個距離。舔舔嘴脣,不好意思地看着付雪倩,聲音卻不見委婉:“我乃蒼古劍宮大弟子明曜,多謝姑娘的提醒。”
明明是在感激人家,可是面無表情,聲音更像是在陳述。這種不協調的傻傻感覺反倒讓付雪倩莞爾一笑。
漫指清顏冷玉珏,醉臥千城似通玄。華年不走他朝地,顰笑輾轉怎惹人。
“我,我,我。”明曜不是沒見過女人,但是這個女子爲什麼讓他無可自拔到這種地步。他起初以爲自己中了幻術,當發覺不是之後就不想去在意什麼,只想好好感受這番近距離的感受就夠了。再想什麼,實在是侮辱。
或許大概是知道自己不出面不行的易言成上前兩步,非常粗魯地插進兩人中間,面朝明曜說:“在下與夫人來到卓虛山採藥,沒想到在這裡竟然能遇到蒼古劍宮大弟子,小可與內子當真失敬。是吧,夫人。”
陳廖是那麼想黑一下易言成,可惜他總錯過一些值得留念的鏡頭。
雖然付雪倩與易言成對外公開的身份是夫妻,但是也只是偶爾表明身份時付雪倩纔會以夫人的身份被提及一下。這回既是夫人又是內子的,這讓一邊的付雪倩用噁心的眼光瞥了易言成一眼。
這位蒼古劍宮的首席聽到易言成的話把口水嚥了下去,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是用極其絕望的眼神看着前方的那片天空,然後雙目無神,自顧自搖了搖頭。
“真可惜。”一咬牙,看起來好像是含着淚問道:“敢問道友尊姓大名,尊夫人怎麼稱呼?大家相逢就是緣,交個朋友也好。”
“易言成。”、“付雪倩。”兩人自報名號。想想那個許鎮寒,看看這個明曜,這倆弟子有着不合情理的直白,好像把感情都寫在臉上似得。
明曜頷首作揖,對兩人說道:“明曜還要去追擊騰蛇,有緣再見,先行告辭。” 兩人頷首,目送明曜離去。臨走前,他那戀戀不捨的目光一直看着付雪倩,五分失落三分痛心兩分後悔。
人走茶涼,兩人還是並肩站在一起,面朝明曜遠去的地方。
“看來他對你有意思啊,付雪倩。”
“要你管。你佔我便宜。”
“我如果不這麼說,看他那情形,就要問你宗門,上門提親。”
“哼!蒼古劍宮大弟子上門提親,師尊肯定有面子。”
“那你嫁給他得了。”
說完,易言成懶得理她,徑自向林間走去。
兩人殊不知,明曜離開兩人並沒有追擊白蛇,而是淡然進入了卓虛山山腰的罡風帶,那裡正有一個人等着他。
一頭黑髮中夾雜了一片又一片的白髮,身上散發的涼意讓整個罡風帶都冰凍了幾分,這個人並不陌生,就是太玄城中的許鎮寒。
“查到了什麼?”許鎮寒冷冷問道。
剛剛令付雪倩追魂奪魄的罡風似乎這兩人來說不算什麼。明曜凌空緩緩走到許鎮寒身邊,一臉失望地說道:“沒啊,還跟護山騰蛇打了一架。”
罡風帶的罡風可以有效地影響外界對道壓的探知。許鎮寒盤腿坐在空中,又道:“來了兩個人。”
“嗯,上次你從太玄城回來後從我這裡拿的那份近期檔案就有他們。”明曜淡淡道。
“凌道桓?”許鎮寒兩眼射出精光,冷冷的語氣也加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