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公子有辦法麼?”小丁見公子撤手, 上前問道。
柳染點頭,“只是還需幾味藥材。”
“沒事!我去藥鬼谷求!那裡什麼藥材都有!”小丁欣喜若狂,“太好了, 我就知道, 公子你一定能行的!公子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啊!我...我...我去給你準備紙筆, 你把藥材寫下來!”
“好。”這些天以來第一次, 柳染舒心的笑了, 彷彿看到了一絲光明,而不是繼續頹廢下去。
幸好,至少現在, 他還能救三言。
繞了一圈,時遇還是沒有發現什麼。
這是一座普通的宅子, 周圍有些荒涼, 位置也有些偏僻, 裡面的佈局跟普通房屋並無兩樣。可爲什麼秀王會選擇此地作爲據點?僅僅只是因爲這裡離城門口比較近麼?
時遇不信。
不論是什麼東西,被打了一棒子後都會有記性。更何況秀王這種野心如狼的人, 一次失敗後會更加謹慎,不管做什麼事,他都會經過自己的慎重考慮。
吱~的一聲,厚重的房門被推開,灰塵撲面而來, 時遇下意識的捂住口鼻。
地上也到處都是灰, 似是他們從住進來就從未打掃過。
時遇查探四周, 皆無異樣。
到處都是普通的用具, 普通到似乎那個身份尊貴的秀王從未來過這裡住一樣。
忽而, 時遇眼角瞥見一處地板,比平常之處要光滑許多, 應該是經常被觸摸的緣故。
時遇上前,小心的把那塊地板掀開,裡面安靜的躺着一個小木匣。
打開匣子,是一塊絲巾。時遇拿出展開來看,卻驚奇的發現,那是雲海沙漠地宮的地形分佈圖,遠比他們以前所進入的要大要深。
怎麼又與月桑扯上關係了?
月桑的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麼?爲何這裡還會有這個?秀王的這個地形分佈圖是作何用的?
時遇忽然心裡一閃而過一個念頭,秀王還是想要吞掉月桑。
暗處,陸司懿一身黑衣細細的看着時遇,剛想挪動悄無聲息地走,卻被時遇發現。
陸司懿暗道不妙,想要快速離開。可時遇的劍更快,穿過房子厚厚的土牆,直直的飛去,釘在木柱上,攔截陸司懿的去處。
“先生既然來了,何不露面?”時遇跳到陸司懿的面前拔出柱子上的劍。陸司懿便立刻後退,卻一言不發。
風輕輕吹動,吹下陸司懿的帽子。雖然半邊臉被遮住,可那雙銳利深邃的眼睛,時遇可是過目不忘。前額垂下來的髮絲輕輕隨着風擺動,更襯得陸司懿神秘深不可測。
“先生......”
“將軍!”
時遇剛想問什麼,卻被別人的呼叫聲打斷,轉頭瞟了一眼。
就在這一眼的瞬間,陸司懿趁機使出三成的功力逃走。待時遇轉過頭來時,陸司懿已經毫無蹤影。
時遇把劍收起,若有所思的看着陸司懿逃離的方向,又輕輕摩挲了一下手裡的地形圖,不一會兒,便收了起來。
“將軍!”一位下屬跑上前來。
“何事?”時遇淡淡的問,彷彿剛纔那一幕從未發生過。
下屬張望了一下,“......將軍,我剛剛好像看見這有一個黑衣人......”
“你看錯了,”時遇一口否決,轉移話題道,“急匆匆的喚我到底有何事?”
“哦!”下屬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上面蓋着齊煜的私印,“這是皇上命我給將軍您的。”
時遇接過信來,卻並未打開看,而是問下屬,“你是影衛?”
“嗯。怎麼了,將軍?”
“哪一支?”
“‘人’支。統領是何故何大人。”那影衛雖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實答道。
“也對,”時遇唏噓一聲。自上次引出秀王未果的那場大戰後,‘天’支影衛傷亡慘重,‘地’支也受到了影響,只有‘人’支幾乎完好無損。
“將軍......問這個有何事麼?”影衛問道。
“無事。你們此次應該來了不少人吧?”
“就兩支小隊。”影衛道,“皇宮那邊也需要我們守,故而何大人着實分不出太多人來。”
“無妨。兩支足矣,你過來,我有事吩咐於你。”時遇招招手。
“是。”影衛遵命道。
待影衛帶着他的命令離開後,他才把信打開。
紙上的字體清雋有力,語句不急不緩,娓娓道來,一看就是秦樞寫的。時遇不由得輕笑一聲,秦大人還當真是寵着皇上啊~
內容時遇沒有猜錯。大抵就是齊煜知道時遇他們找到了二皇兄的血脈,吩咐時遇給孫府的事情善後後,就立刻帶着那個孩子回京。又聽聞柳染的事情,催促他趕快帶着柳染回京,齊煜想當面跟柳染談一談。
其餘的事好說,可帶柳染回京豈是他能說了算的。
也要看小染的態度啊~
時遇正準備把信塞回去,卻發現信封裡還有一封信。裡面的一封字體有些歪歪扭扭,末尾是一個伊字,還用硃砂筆畫了一朵紅蓮。
信的主人不言而喻。
恐怕是柳伊和紅漣也知道小染的事,亦或是那個不務正業的皇帝對他們說的,讓他們寫的一封信。
真是能抓住人心。齊煜這個皇帝當得不錯。
時遇收好信,回頭再看了眼那房屋便朝回走去。
“秦愛卿,你說,滿庭他們幾日能回到京城?”剛退潮的齊煜,一身龍袍,慢悠悠的走在御花園中。
“恐怕半個月都有些快了。”秦樞道,“柳大人出了那種事兒,不知還肯不肯回來。”
“那你可願跟朕打個賭?”齊煜笑道。
“賭什麼?”秦樞問,“你還有心思打賭?”
“你說半個月都算快的,而朕就跟你賭,我認爲七天之內,長籬必回。”齊煜自信道,“賭注就是......你幫我批一個月的奏摺!”
“不可能。”秦樞想都未想就拒絕。
“爲什麼?!”齊煜不滿,“朕又不是讓你全全負責朝中大小事宜,你批奏摺時,我會在旁邊看着!再者......”齊煜邪笑着湊近,“你將來可是朕的皇后,總要學會輔佐朕嘛~~~”
秦樞瞟了一眼齊煜,默默退開,“臣現在就在盡心輔佐皇上,不必看將來了。”
“陌南~”齊煜見四下無人想要過去抱住秦樞,卻被秦樞隔絕開。
“你以爲你私下裡去找小伊我不知道?你賭七日,恐怕是讓小伊寫了信亦或是寄了什麼信物過去罷。”
秦樞一下子便戳穿齊煜,弄得齊煜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嘿嘿,這不是朕想讓長籬早些回來,朕好勸勸他安慰他嘛~”
秦樞嘴角一揚,“皇上,這幾日臣家中有事,晚些就不陪着皇上您批閱奏章了。微臣告退。”
“陌南!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
“你你你,你別走啊!”
“陌南!陌南!陌南!......”
齊煜站在原地泄氣,追又追不上。
誒,但願長籬能像當初陌南跨過那道坎般,恢復過來。
時遇輕輕推開院門,卻見柳染一本正經的坐在院中發呆,旁邊小火煮着的罐子傳來一陣藥香。
“小染......”時遇試探的喚了一聲。
柳染回過神來,看見站在他身邊的時遇,心情複雜,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只是低頭看着地下。
沉默半晌,只是應了一個字,“......嗯。”
時遇看見柳染不再似先前那般言語激動,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這是小伊寫給你的,”時遇把信遞過去,“影衛們剛剛送到的信。”
柳染猛然擡眼,接過信立刻看起來——
舅舅,聽說你受了傷,小伊特別擔心,擔心的連雞腿都不吃了。舅舅,你快回來,讓小伊看看好不好?小伊都快餓瘦了!
後來,那個黃衣服的大哥哥說舅舅你不願意回來,是因爲小伊不聽話麼?還是你不要小伊了?可是小伊有好好學習,有好好聽太傅的話。
舅舅,你再不回來,小伊,小伊就偷跑來找你!小伊不管,迷路了也不管!遇到壞人也不管!小伊就想要見到舅舅平安!再不回來,小伊就真的去找你啦!
柳染心裡五味雜陳,又怕小伊真的亂跑。
久久,柳染纔開口,“......皇上怎麼說?”
“......”時遇驚訝的看着柳染,又立刻明白。
是了,肯定是小伊在心裡提及了齊煜。再者,小伊的信怎麼可能發動影衛們送呢,定是隨着皇上的信一齊送過來的。
“......皇上希望我們早些帶着那個孩子回京......也希望你早些回京覆命。”時遇最後一句話聲音幾乎沒有了。
“回京覆命?”柳染有些好笑,復什麼命,人都死光了,還復什麼命?
“小染......”
“何時啓程?”柳染問。
“明日那孩子便被接過來了。暫定於兩日後啓程。”時遇答道,“還有,這個給你。”
柳染疑惑地看着時遇手中的絲巾。
“雲海沙漠地宮地形分佈圖。剛剛在秀王的據點找到的。”時遇忽然嘆氣道,“秀王想必還有更大的計劃在後頭。”說着語氣變得有些強硬,也有些生疏,“柳大人,於私,你身邊之人皆被秀王所殺。於公,你既是我大齊的官員,就不要如此懦弱。這仇,你不報,我來,但是,也請你好好想想。”
說着強塞絲巾給柳染,“小染,自己好好想想。”
柳染不自覺的收緊手中的絲巾,忽然叫住時遇,“將軍!......回京的事,讓我再想想......”
“......”再這樣拖下去,要想到何時。
“我只是讓你想報仇的事,至於回京......”時遇轉身,不留一絲餘地,“兩日後,隨我回京。”說完便離去。
......
柳染無可奈何。
他又不會跑,也不用這麼霸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