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封申請撥款的奏摺便從綏州發了出去,沿路的不少官員聽說了消息後,都暗自興奮,這個新上任的綏州刺史可真是個招財貓。三千萬兩?這數目直叫人眼冒綠光。
不得不說由於這三千萬兩的誘惑,奏摺的傳遞也變得飛快,恨不得能給它安個翅膀,飛向京城。齊煜收到奏摺後,還收到一封柳染暗地裡讓飛花閣的俠士遞給他的信件。
齊煜看着信件,越看嘴角越上揚,到最後不經笑了出來。偏殿裡,整理文件的秦樞有些好奇,不經疑惑問道,“皇上笑什麼?可是柳大人傳了好消息來?”
齊煜點頭稱讚道,“朕沒看錯人。長籬此舉可謂是深得我心。”
“哦?”秦樞更加好奇了。
齊煜此時忽然想逗一下秦樞,便悄悄屏退了衆人,嬉笑道,“嘻嘻!陌南,你讓我親一下,我便告訴你。”
秦樞十分冷靜道,“陛下,事情已經做完,微臣告退。”便不由齊煜開口說話便走了出去。
齊煜看着秦樞的背影,又看着桌子上被自己打開的信件,不禁笑意更深。
收到奏摺與信件後,齊煜立刻照着柳染所說的去辦。在京城的陳金也收到了到了時遇所寫的信,信裡面還夾着柳染所寫的信,雖說看了信的內容之後陳金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相信將軍,也相信將軍的朋友。沒過多久,陳金便領着一隊人馬護着四口大箱子,走上了官道,暗處幾個飛花閣下屬默默跟着。與此同時,在另一條道上,飛花閣的下屬們帶着幾車的東西,往綏州行去。
沿路的官員們天天望,天天派人去官道上打聽消息,幾乎都快盼斷了氣,天天就只有一個念頭,怎的還沒到?陳金也不催促,慢悠悠的帶着人馬走在官道上,反正柳大人告訴他要儘量走慢些,他不如多欣賞欣賞這沿途的景色。
江州。江州刺史親自去官道迎接,心裡不禁暗暗有些興奮。
“李大人?”陳金詫異道,“您怎麼在這?”
李大人熱情道,“自然是來接陳副將你呀!此去綏州,一路舟車勞頓,既然路過我江州,不如來看看我江州風景如何?”
陳金婉言拒絕道,“不了,我還是住驛站吧,別壞了規矩。”
李大人聞言惋惜道,“倒也是,可是,不瞞陳副將,這驛站前些日子塌了,此刻還在修葺,實在是不湊巧啊!”
什麼修葺,明明是你讓人去暗中拆了。躲在暗處的飛花閣下屬暗暗道,拿出一張皇上給的沿途官員名單,將李大人的名字畫了一個圈。
“如此......”陳金犯了難,要是再繼續走下去,將士們也都受不住,可如果進了江州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騙得過這個老奸巨猾的江州刺史。眼看天快要暗了,還將要下雨,陳金妥協道,“也罷,那就麻煩刺史大人了。”
李大人笑得跟花兒一樣,連聲應和道,“不麻煩不麻煩,陳副將請。”
陳金點了點頭,跟着李大人進了江州城。不得不說,江州城真是富裕,即使在晚上看,這繁華程度簡直與京城不相上下。難怪這李大人從當初一個面黃肌瘦的老書生,變成今天這個富態十足的大老爺。
舉辦宴席,安排上好的房間,一切皆以上等而代之,這個李大人簡直把他當做了祖宗來供奉。陳金在心裡嗤笑,這李大人還真是大齊的蛀蟲,爲官幾年,小事倒做了一堆,可關係到錢財的大事兒,卻一件都沒有。
觥籌交錯後,陳金想着明日還要趕路,便早早的回房歇息去了。卻不料半夜,李大人突然帶兵闖進了陳金的房間。
“給本官拿下他!”李大人怒目圓嗔
陳金非常帶着一絲被人吵醒的怒氣,沒好氣道,“李大人,你...你這是作甚?”
李大人冷笑道,“哼!陳副將,你當真不知你自己做了什麼事嗎?”
陳金輕蔑的笑了笑,回了一句道,“哦?我還當真不知了!怎麼?李大人你知道?”
李大人看見陳金這幅模樣,心下生疑。今日他派人偷偷去查看那修河款,卻聽見說在房間裡只有五百萬兩的修河款,他當下一怒,篤定是那陳金早在出發前便貪了那修河款,今日在官道上定是做出個樣子給他看,好坑他一次。兩千五百萬輛!整整吞了兩千五百萬兩!就算是三千萬兩擺在他江州刺史的面前,他也不敢貪這麼多!接下來的官員們看見更少的銀子,都只會認定是他吞了,那麼這事兒就包不住了!他心下一狠,到不如來個先發制人!可現在見到陳金,卻覺着事情有不是那麼一回事。
當下便冷哼道,“哼!陳副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私藏修河款!你還說你不知道!”
終於來了。陳金心裡暗想道,嘴上卻還是有着一絲怒氣,問道,“大人你莫要陷害我!修河款其實我能說吞就吞的!”
李大人質問,“哦?陳副將,那你倒是說說,在房間內本應是三千萬兩修河款,爲何卻只有五百萬兩?這不是你私吞了還能是如何!”
“原來是這個,”陳金冷笑道,“大人還不知道,陳金護送的乃是第一批修河款,這算是招募勞工的費用,剩下的兩千五百萬兩是第二批,乃是整正飲水造渠的費用!”
此話一出,李大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兩...兩批?”
陳金說完便躺下了,背對着李大人沒好氣道,“李大人若不信,大可上書去問皇上。還請李大人帶着手下出去,陳金不送!”
李大人反應過來,訕笑道,“...陳副將,呵呵,本官這不是沒弄清楚狀況嘛!還請陳副將恕罪。”
陳金的呼嚕聲打得震天響。
李大人只好暗自咬牙,這五百兩看眼前這狀況,怕是動不得了,只能等着後面的兩千五百萬兩了。
第二天天一早,李大人還未起牀,陳金便召集隊伍,上了官道,臨走前還讓下人們帶了句話給李大人——
“望好自爲之!”
綏州城內,從另一條道上走的飛花閣衆人們早已到了,此時正在與帶頭的那人相談甚歡。
那帶頭之人乃是飛花閣閣主的弟弟蕭緒,還未至及冠之年。柳染坐在院中給蕭緒便添茶邊道,“此次還得多謝小緒了,大老遠的替我護財。”
蕭緒接過茶來擺手道,“不用不用,主要是二表哥你足智多謀,連哥哥都忍不住說你老奸巨猾!”突然又覺着不對,“表哥,我...我說着玩的,你別放在心上啊!”
柳染笑道,“無礙。對了,小緒何時回去?”
“...嗯...”蕭緒想了想,道:“明日吧。怎麼了,需要我留下來幫你嗎?對了,表哥你什麼時候動工呢?”
“你早些安全回去就行,不用留下來幫我。至於動工,我打算定在明日。”
“這麼急?!”蕭緒擔心地問,“會不會太趕?”
“越早越好,”柳染微笑道,“前任的刺史都有過規劃,我都看了看。”說着便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銀子的問題,恐怕這綏州早早的便脫離了缺水的生活。”
下午,柳染便召集屬官們公佈了自己這個決定。底下的人一聽,都被震驚到了,修河款還未到,就修渠,這是毫無先例的。
“大人,這修河款還未到,就先造渠...這”一個官員小聲的問。
“無妨,先用本官的銀兩墊着。”柳染慢悠悠道。
“大人!三千萬兩銀子,您...墊的起嗎?”一個不知道是何官的官員訕訕的開口質疑。
柳染也不怒,畢竟照平常來說,他是連個角都墊不起的,可現下里卻不一樣了,“無妨。你們也知本官與飛花閣交好,此次新官上任,難免會送些賀禮來給本官充充面子。修河款未到,便從本官收的賀禮里扣吧。但造渠一事,不能耽擱。明日便開始招募勞工開工。就這麼定了。”
衆官員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個新任刺史到底是個什麼想法。現如今那三千萬兩銀子怕是他們一分也拿不到了,只能從柳染那裡吞一點。反正既然扣的是他的銀子,那他們不拿白不拿。主意打定後,一個個便都回了自家,準備好明天的事宜。
柳染一到後院,便問三言,“你去那紙鋪定的紙好了沒?”
三言道,“好了!我已經拿回來了。”
“嗯。”柳染又問道,“咦?紅蓮呢?”
“哦,她去守月關了,她還叫我告訴少爺你說,她明天一定會準時到的!”三言轉述完後,又又奇怪的問,“少爺,我們要那麼大張紙幹嘛!”
柳染神秘兮兮的笑道,“你明天便知道了。”說着又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姑娘家家的,怎麼那麼愛往軍中跑!”
軍營操場上,時遇帶着紅漣便觀看士兵操練,便問道,“何事?”
“將軍,我家少爺讓我問你,有沒有違反軍紀的士兵?”紅漣如實道。
時遇疑惑的問,“怎麼?”
“少爺說,如果有的話,便讓將軍不要軍法處置了,軍法如此殘酷嚴格,士兵們剛剛纔開始操練,怎麼受得了。倒不如讓他們去參與修渠,一來將功補過,二來磨一磨士兵們的戾氣,三來加快工程,造福百姓。”
“...”如意算盤都打到他軍營裡來了,時遇嘴角不自覺的便微微上揚起來,答應道,“嗯。”
紅漣不知道將軍是什麼意思,卻也不敢多加揣測,望了望前方,黃土飄揚,紅漣指着遠處問道,“那邊是月桑的方向嗎?”
時遇回答,“嗯,怎麼?”
紅漣眼睛裡閃過一抹異色,卻又飛快地沒了,回答道,“沒什麼,將軍,紅漣告退。”
時遇不解的看着紅漣的背影,月桑?他近來也有些聽到江湖上說柳氏夫婦失蹤之事,難道與月桑有關?柳染來此的真正目的難道是月桑?
黃土飄揚,在遠處的月桑子民,正安然的生活着,全然不知以後將要到來的一場腥風血雨的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