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燭光下, 柳染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時遇終是心裡涌起一陣歡喜。多日不見的人,如今好端端的就在眼前, 不免有些唏噓。
“唔……”柳染合起書這本上介紹沒有, 風流韻事倒是一大堆。
往書架望了望, 卻無意中看見書架上有一本奇怪圖紋的書。
看看那本也無妨。
柳染隨意的把書放在一旁, 徑直朝那書架走去, 全然沒有發覺在門外待了好久的時遇。
無奈書架太高,柳染雖說也不矮,可踮起腳卻還是差一點才能那本書。
忽然, 一雙修長的手從他頭頂越過,輕而易舉的夠到那本書。
柳染驚愕, 愣着微微轉頭, 卻看見時遇近在咫尺的俊容。
時遇也低頭看了一眼柳染, 另一隻手掌放在柳染的眉上,遮出一片陰影。
時遇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別動,有灰,捂住嘴巴。”
柳染出神,手不自覺的乖乖聽了時遇的話,捂住嘴巴。
“好了。”時遇撣去書上的灰, 遞給柳染。
“多, 多謝將……”
柳染還未說完, 便被時遇輕輕抱入懷中, “別這樣。我心疼。”
柳染愣了一會兒, 隨即回抱住時遇,頭埋在他懷裡, 悶悶的應了一句,“嗯……”又過了一會兒,補充一句,“對不起……”
時遇放開柳染,手摸了摸柳染的頭,“你能想開便好。這幾日一直不敢去打擾你,就是怕你不想見我。”
“我……”柳染低頭,有些歉意,“我只是,只是有些想的太……”
“好了。”時遇打斷,“不管怎樣,看着你好好的便好。你在此看書,我先去軍營,晚上來接你,可好?”
“……嗯。”柳染微微點頭。
時遇再次摸了摸柳染的頭,轉身便出去,卻不料柳染突如其來的從後面抱住,頭依舊埋着。
“將軍,我以爲,是你不願見我,故而不敢找你。”
“所以天天在府門口等着?我一回來你便走?”時遇有些想笑。
“……嗯。”
柳染的聲音依舊悶悶的。
“小染,還記得我當初說的麼?”時遇轉身,把柳染的手輕輕地握着,“執一人之手,相伴到老。所以,所有的事,不要你一個人擔着……好了,我真要走了,軍營裡還有些事,記得等我接你。”
“好……”
柳染看着時遇離去的背影,莫名的心安。
烏礁皇宮雖不抵中原皇宮的大,卻也有他別具一格的味道,建在離海邊較近的地方,一些沿海特色也隨之被展示出來。
齊錦悠閒的躺在榻上,似乎在等着什麼消息。
不一會兒,一個彪形大漢打開了宮門。
齊錦睜眼,笑了一下,“辛朗奇,希望你給本王帶回來的消息,是有用的。”
那大漢正是辛朗奇,自從巴哲被幽禁與月桑王宮後,辛朗奇便找到齊錦並跟在他身邊。
“王爺,”辛朗奇單膝跪下,“那地圖是被遺落在江南的那間屋子裡。只不過,待我趕去之時,那地圖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齊錦有些驚訝,隨即又冷靜下來,“那你可查到,那地圖落在誰手上了?”
“這個屬下不知,”辛朗奇道,“不過我回江南無意中發現,國師在江南停留了三四日,並且往北走了一段路。”
“國師?!陸司懿?!”齊錦更加驚訝,“莫不是他烏礁想要先得到財寶後再同我毀約?!”
“這……”
“王爺你想多了吧。”陸司懿冷冽的聲音從宮門口響起,手指暗自摩挲着一塊地圖。
他知齊錦定會尋那地圖的下落,回來後便憑着記憶仿了一副,兩張地圖幾乎一模一樣。
“國師?”齊錦起身,笑了一下,“想必國師方纔已經聽到本王的談話了,不知國師……可否告知您的蹤跡呢?”
陸司懿冷冷的看了一眼齊錦,把手裡的地圖丟在桌子上,撣去手上的灰塵,輕蔑略帶不滿道,“本國師不過稍作逗留幾日,想看看江南的風土人情,你們便想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是沒有事情幹了麼?”
齊錦抓起地圖狐疑的看了一眼陸司懿,又大致看了一眼地圖,心裡舒了一口氣,卻又更加疑心,“國師是怎麼……得到這幅地圖的?”
“我往北追回來的。”陸司懿皺了一下眉,“我不喜與人解釋,你若不想要,我便不給了。”
“要要要……”齊錦諂媚道,“多謝國師……”
“哼……”陸司懿輕哼一聲,拂袖離去,
“國師慢走……”
齊錦捏着手裡的地圖,恢復了一臉的狠厲。
“待本王事成之時,你們皆會是本王的奴隸!”
“王爺,這地圖……”
“是真的。”齊錦平靜下來,“總歸找回來了便好。我們該準備下一步行動了。”
“是。”
“……玉璽,玉璽,玉璽……哈~”
已經傍晚,外面是淅淅瀝瀝的雨聲,裡面是一盞搖曳的燭火。柳染打着哈欠,不知不覺間已將近翻遍了這裡的書,手上的那本已經是爲數不多的剩餘的那幾本之一。
“玉璽……”枯燥乏味的工作讓柳染有些疲憊,還好皇家秘史也不算無聊,藉此驅逐睡意。
“……以圖匯聚爲門,藏寶匿於地,願子子孫孫可有朝一日不以窮絕。圖紋刻於璽,後任者繼之。”
?!
這是……玉璽圖紋的來歷?!
柳染一下子來了精神,一字一句的看了起來,可是不到一會兒便發現,提到玉璽的話只有那麼一小段。
這就……這就沒了?!
柳染無語凝噎。
算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來找找。
將軍……
柳染躡手躡腳的往外走,從上面往下看。杜懷治不知何時已經把官服換下了,一身淡灰色的衣服,單薄的身心顯得有些孤獨。
昏暗的燭光下,杜懷治還在一本一本檢查者書籍以及索引,並未發現在樓上看着他的柳染。
“杜大人,可否是……這本?”從樓上慢慢走下來一個人,打破了這寂靜。
那男子一身玄色衣裳,袖口漏出白色中衣,玉冠把所有的頭髮束起,棱角分明的臉上帶着漠世的表情。
“柳大人。”那男子忽然行了一個禮。
柳染回了一個禮,“不知大人是……?”
“影衛何故。”男子淡淡的回答。
“原來是何大人。”柳染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一直聽說過這個名字,卻沒見過本人,影衛三首當真各有各的特色。
塵安是寡言清冷,歸平是謹慎顧大局,
而何故卻是淡然漠世。
“怎麼了?叫我作甚?”杜懷治探出一個腦袋往上望,看見柳染,笑了一下,“柳大人,你看完書了呀?”
“沒有,”柳染微微笑了一下,“待太久了,出來透透氣。”
“哦哦,也是那屋子很少透氣,是莫要待太久了。”杜懷治點頭道。
何故微微頷首,便往下走,到杜懷治的面前,毫無波瀾的眼睛裡卻爬上一絲溫情,“可是這本?”
“是了!是了!”杜懷治激動,笑着問何故,“你從哪裡找到的?!我,我,我去看看!”
說着一溜煙的跑出去,何故無奈,嘴角卻不自覺的揚起一個弧度,也跟着杜懷治出去了。
柳染不由得笑了笑,時遇還是未來。
想必軍營裡的事很多罷。
柳染深吸一口氣,又繼續返回房間,看看其他的書上還有沒有記載。
時遇撐着傘,緩緩朝藏書閣走過去。
三樓還點着燈,微弱的燭光在黑暗中,顯得有些無力。
“將軍。”杜懷治看見時遇來了,便起身迎接笑道, “來接柳大人吧?他剛剛出來透了會氣,這個時候怕是又回書屋了。”
時遇收傘,點了點頭道,“杜大人,多謝了。”
“不必不必。”杜懷治笑道,“將軍把柳大人接回去,我也好關藏書閣。”
“嗯。”
時遇放下傘輕手輕腳的往樓上走。
“何影衛?!”杜懷治叫道。
“何事?”何故從樑上跳到杜懷治面前。
“將軍來了,柳大人怕是也要走了,現在也不算太晚,你待會兒有事麼?我請你喝酒去!”杜懷治笑道,“就當做你今日幫我找到書的報酬啦!
何故略微思索,輕輕笑了一下,答應道,“好。”
“難得啊~”杜懷治看見笑了的何故道,“難得一連冷漠的何影衛還會笑……”
何故一聽,立刻收起了笑容 ,“咳咳……杜大人,我先把事情安排好,便來找你。”
“好。去吧去吧!”杜懷治轉身道,“正好我把這裡的書收一下……”
何故看着杜懷治的身影,剛剛忍住的笑又浮上臉,自己也忽然愣了幾秒,隨即有些不敢相信,尷尬的走了。
時遇看見柳染昏昏欲睡,便脫去身上的披風,輕輕地搭在柳染的身上。
柳染卻睜開了眼,看着時遇,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時遇將柳染裹住詢問道,“我來接你回去。你還要繼續看麼?我在等你會兒?”
“不用,”柳染回過神來,將那本做了標記的書帶上,“這裡記載也不全,我也只找到這一本。不過已經夠了,大概知道齊錦要做什麼了。”說完起身道,“我們回去吧。”
“嗯,”時遇點頭道,又好奇的問,“秀王要做什麼?”
“先回去吧。”柳染微微笑了笑,“回去再講與你聽。”
“終於肯笑了……”時遇有些欣慰。
柳染怔了一下。
時遇見柳染愣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牽起柳染的手道,“走吧,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