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這幾日倒是勤快啊,天天往這邊跑。”柳維笑了一聲。
齊錦不顧他言語的譏諷之意,冷笑道,“來人,把柳維給我帶走!”
“是!”
柳維就端坐在那裡,不卑不亢,“怎麼,王爺這麼聰明,都沒把藥研製出來麼?這會兒子來請我去喝茶?”
“給我帶走!”齊錦不耐煩的擺擺手,又指了指柳蕭氏、時遇和晟月,“把這三個人給我綁到祭祀壇的石柱上。”
“是!”
“我要給遠道而來的柳大人一個小小的驚喜。”齊錦陰鷙的笑了。
“你說什麼?!”柳維與時遇同時說話,前者帶着憤怒,後者卻帶着壓抑。
“還愣着幹什麼,帶走!”齊錦大呼道。
“是!”
齊錦看着柳維被帶了出去,轉而走進祭祀壇的房間。
“你這個不是人的東西!到底要把我兒子怎麼樣?!”柳維母親在旁邊罵着。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着什麼急?想來也就這幾天柳染要下地宮裡來,我便在這等他。”轉而又笑着對柳夫人道“柳染太過聰明,若是不能爲我所用,一日不除,便多一日爲患。”
“……呵”時遇冷笑了一聲“王爺,拭目以待。”
“大人,接下來,我們……?”班鳴問。
柳染沉默了一會兒,下定決心道,“下去吧,”又對小三兒說“你也跟我們一起……你們兩個就繼續守在這裡。”
“是。”兩人恭敬道。
“所有人,除了武器和一些藥物之外,其餘的東西,能不帶就不帶。”
“大人……”班鳴猶豫道,“火/藥能帶麼?要是路上遇見個死衚衕,也能炸開。”
“……”柳染又好氣又好笑道“你是想去炸了人家的祖墳麼?!”
“……那我就不帶了。”班鳴扔下一堆火/藥。
柳染轉而一想,便拾起一些微小的火/藥包道,“帶小點帶少點,防止意外吧。”
“好。”班鳴迅速把丟掉的小火/藥包撿起揣兜裡,又從懷裡掏出一封密信,壓低聲音對柳染道“大人,約莫着不久之後,塵安統領便會帶着援軍抵達守月關。”
“嗯……出發吧!”柳染看過密信後便徑直踏進了黃沙口。
柳染陷進去的時候,盡力保持着自己的意識。他這才發現從黃沙口下去,便是一條石道,剛好容着一人寬。柳染等人一路急劇下降,最終陸陸續續落到了一個房間內。
“……嘶”他這副身體,怕是再這樣摔幾次就得摔碎了。強忍着痛楚,柳染往四周望了望,那些跟着他下來的士兵們昏迷的就一頭栽在了沙丘上,沒有昏迷的便是揉揉這揉揉那,嘴裡“哎呦哎呦”的叫着。
幾年沒打仗了,身子骨也變脆了。
柳染暗自腹誹着,順着牆勉強站立,
“大家先休息一會,半柱香後便出發。”
“是。”
衆人舒了一口氣道。
還以爲要直接繼續走。
扶着牆,柳染藉着微弱的光滿滿摸索着石壁,卻在石門那忽然發現了什麼東西。拾起一看,卻是時遇的劍穗。
“……沒到其他地方去便好,”柳染緊繃的心鬆了開來。進了地宮,他至少還有把握能將他們救出去。
“大家現在能走麼?能走我們便繼續往前走。”柳染詢問道。
“走吧,大人,別耽誤時間了。”王志一下子起身道,手裡一直抓着小三兒不放。
柳染看見大家幾乎都起來了,便轉身點頭“好,繼續往前走!”按下石壁上突起的石塊,石門緩緩打開,在衆人面前的,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小道。
“……走吧,”
歸平帶着衆幹影衛先潛入了月桑王宮,看見巴哲紙醉金迷後,便留了一點人密切注意巴哲的動靜,自己帶着人往赤疆將軍府去。
府中一切似乎異常的安靜,什麼人也沒有,甚至連鳥鳴都沒有,讓人感覺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來到一處院子前,歸平直覺有些不對勁個。“你們留在外面,我去看看便好。”歸平拔出手中的長劍,打開了院門。
院子正中央,是一個女人,身着紅衣品着茶的女人。
“動作真慢。”女人放下手裡的杯子,拔出桌上的長刀,“動手吧。”
“不知閣下是何人?爲何要攔?”歸平緊握手中的劍。
“我乃赤疆的妻子,”女人嗤笑了一聲“也不算了吧,不知道他正怎麼罵我呢!……小子,聽好了,想要救裡面的那個人,過了我這關再說吧!”
歸平使了一個眼色給院外的人,便禮貌道“得罪了,夫人!”
刀與劍交織在一起。不得不說,女人的武功跟歸平不相上下,也是,堂堂月桑第一大將的夫人,武藝怎麼會差。歸平發現,他若是想快,她便讓他慢,他若是想慢,她便讓他快,所有的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院外的侍衛已經靠近了女人身後的屋子,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歸平似乎看見女人苦笑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決絕。
“雲娘!”赤疆從屋裡出來,無奈的大喊一聲,見沒有反應,便準備上前阻止。
正在此時,雲娘挑走歸平手裡的劍,往赤疆方向扔去,赤疆一下子反應過來,一手握住劍柄,卻不料下一刻,雲娘直接撞上來,讓劍穿過自己的胸膛。
“雲娘!”這會,赤疆不是無奈,是驚恐。
雲娘用僅有的力氣往後退出身體裡的劍。赤疆上前想查看她的傷勢,卻不料雲娘用刀刃在地上劃出一條痕跡,厲聲道“別過來……咳咳……”
赤疆扔下手裡的劍,無奈又有些緊張道“你這又是何苦?雲娘,先讓我看看你的……”
“不用!”雲娘扔掉手裡的刀,軟癱下來,“我讓你的王上被抓,今日你親手殺了我,也算扯平了。你還不知道吧,從一開始,我嫁與你,便是一場陰謀,目的就是讓我牽制住你,
赤疆,你若是絕情一點,我便不會如此痛苦。可你卻不。你可知,當日給你下藥,我的心裡受着多大的煎熬,又是怎樣狠下心來的。就因爲我父親是臣服於巴哲王的,你們便明裡暗裡都把他劃出去,連多年的好兄弟亦是如此,
呵……咳咳……說什麼人情世故,卻都只是世事無常,人情冷暖。一朝醒來,大夢一場。若我有來世,真希望做一隻自由自在,無依無靠的鳥,遨遊天地間。今日我欠你的,都一併還了了……”雲孃的聲音越來越小,呼吸漸弱,最後躺在地上,眼睛睜睜的望着天空。
赤疆苦笑一聲“你說的我又何曾不知……”好一會兒,赤疆才踏過那條線,合上雲孃的眼睛,抱起雲娘。
“赤疆將軍節哀。”歸平把劍收起,低下頭道。
“無妨……”赤疆眼睛看着前方,強忍着心裡一陣陣的喪妻之痛“雲娘是爲了成全我……我告訴你剩餘的兄弟們被關在哪,你們去救吧。我……讓我再陪陪她。”
“……好。”
柳染衆人順着道一路暢通無阻抵達了祭祀室,遇見了剛把時遇三人綁好的齊錦。
“呦!想着你會來,卻沒想到你會這麼快來。”齊錦奸笑道,隨後又擺擺手,從主殿涌出一堆人來。
“王爺別來無恙啊,這幾日過得可好?”柳染笑眯眯的問。
“呵……這句話,你應當問他們三個吧。”齊錦指了指時遇三人。
三人分別被綁在石柱上,嘴裡塞着布條。也難爲時遇了,在這種狼狽的情況下,竟還是那副清風朗月的模樣。
反倒是柳夫人比較激動,搖晃着身體掙扎。
巴哲還在溫柔鄉里流連忘返,就聽見殿外鬧哄哄的聲音,不悅道,“是哪個這麼大膽,在本王的殿外吵鬧?”
“是我!”赤疆身着戰甲,緩慢的踏進月桑王宮的寢殿,身後跟着一羣人馬。
“月桑巴哲以下犯上,勾結外族,謀害王上,給本將拿下!”赤疆命令道。
“是!”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反!來人!來人!”巴哲激動的喊道。
赤疆冷笑一聲,“別喊了,你們的人,早已經被本將抓了。辛朗奇也不例外。來人!拿下!”
“是!”
“你……”巴哲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在大殿暗處的一個士兵,本想帶着柳維來巴哲宮內,此時突生變故,眼珠一轉,便臨時把柳維帶到了一處暗道。
暗道裡,是本該在京城天牢裡的小林。
那侍衛跑回地宮時,歸平正帶人在包圍地宮口的路上。
“王爺!”侍衛急忙跑到齊錦身邊耳語了幾句。
“什麼?!”齊錦大驚,不由得看了一眼對面的柳染。
此時柳染的笑,對他而言,簡直是一把把的刀子,扎的他心痛不已。
“你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齊錦咬牙切齒道。
“不敢當不敢當,”柳染笑過以後正色道,“我父親呢?”
“哼……製藥不成,便去試藥吧,反正聽說柳家人自小嚐遍萬千草藥,百毒不侵。”齊錦此刻雲淡風輕的語氣讓柳染有些疑惑,他難道少算了什麼?
“柳大人,讓我走,這三個人裡我可以放一個。”齊錦得意道,“一個月桑的王,一個大齊的將軍,還有一個自己的母親,你自己選吧。”
“若我不選呢?”柳染皺眉。
“那麼本王感到榮幸,畢竟有三個人爲我陪葬。哦,不對,是四個,還有你……父親。”
讓齊錦驚奇的是,柳染並未冥思苦想,反倒是十分輕鬆。
“王爺,這三個人,我都要放走。”
“本王說了,只能選一……”
“相反的,我跟你走。”柳染笑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無比驚訝。暗處的班鳴跳出來抓着柳染的袖子急道“大人三思……”
柳染輕輕拍了拍班鳴的肩膀,溫和道“無礙……”扯出自己的袖子上前緩緩道“王爺,你看如何?”
“我怎知你不是耍我?況且,你如此詭計多端,帶上你不是帶上了個禍害麼?”齊錦狐疑道。
“王爺,兵都是我帶來的,調配權在我手上,你帶我走,只會一路暢通無阻。再者,你一路逃生,帶一個比帶三個輕鬆多了。還有,關於那藥,我並不覺得我的醫術比我父親低,帶上我,你有勝算。”柳染一步步誘惑齊錦上鉤。
“可本王怎知你是否真心?”
“在下也是個人,所求的不過也就世人常求的東西。只要王爺開的條件足夠合我胃口,這買賣,還是做的成的。”
“……好!”齊錦覺着不能再在這裡拖着,便一口答應了。
“先放人過來,我便過去。”柳染堅決道。
“本王先放兩個人,你過來以後再放第三人。”齊錦謹慎道。
“好。”
齊錦使了個眼色,手下的人便把柳夫人和時遇放開。
柳染對班鳴使了一個眼色,班鳴猶豫了半天,便還是點了頭,讓影衛們隔開柳染。
一回來的柳夫人此刻激動的想上前“小染,你給我回……”卻剛走到班鳴身邊,便被班鳴一掌打暈。
“小染……”時遇此時渾身沒有力氣,那毒的作用還是沒有散去。
“莫擔心,我自有辦法,出去以後先等塵安的軍隊,莫要輕舉妄動。巴哲已經被擒,剩下的就只有秀王了。”柳染上前隔着一隊影衛耳語道。
“柳大人,切莫言而無信,月桑王還在我手裡!”齊錦開始有些緊張,按道理說,以柳染的性格,絕不會詐他。不過現下里就算是詐他,他也能離開,此時,走爲上策。
時遇沉默,柳染終究嘆了一口氣,轉身緩緩的朝齊錦走去。齊錦得意的笑着
指了指身邊的人道,“去!護送柳大人過來!”
“是!”
“秀王此時應該遵守承諾了吧?”柳染不卑不亢道。
“你可知,本王不僅想要製藥,還想要月桑?”齊錦笑的十分陰險。
柳染冷哼一聲“那王爺覺得,您能離開這兒麼?”
“你已經在我手上,走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調動權雖在我手,可若是因此讓月桑王有個什麼損失,他們是會寧願犧牲我也不會放你離開的。”柳染淡然的笑道。
“哈哈哈……”齊錦似乎不信,“怎麼可能!”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官員,而晟月乃月桑王上熟輕熟重,他們可是分得清的。”柳染說完,便朝不知什麼時候隱回到暗處的班鳴使了個眼色,班鳴點頭,拿起自己攜帶的輕弩朝柳染腳邊射了一箭。
“……好,”齊錦見狀,咬牙切齒道,他沒想到柳染這麼的不怕死也沒想到大齊竟真的如此狠心。
“本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