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撒毒之機,傅梓鳴迅速往林宇枕下放了一物件,輕輕起身,見仍無動靜,便運氣傳音:“樑上的兄弟,可否到外邊一敘?”
曹晟臉一沉,也用真氣將聲音傳出,“好!你隨我來。”他輕輕一跳,便下了房樑,看了牀上的林宇半眼,遂運輕功飛了出去。
傅梓鳴拉了拉林宇的被,蓋好她的身子,出了房間,雙掌一使力,兩扇窗戶已然關好。遠遠看到曹晟的背影,緊跟了過去。
月下,只見兩個人影在皇宮裡自由穿梭,他們一前一後,距離時遠時近。
曹晟一臉冷然,運足了氣,想要將傅梓鳴遠遠拋掉,而傅梓鳴卻也將真氣上提,緊迫跟與其後。似乎爲了比拼內力及反應力,曹晟故意繞着皇宮兜了一大圈,還專門經過一些有侍衛重守之地,他從容不迫地掠過那些殿宇,不時回頭,卻見不遠處那道身影仍然緊追不捨,心下一沉:“看來,皇宮有必要添置些高手侍衛了。”
想着,便把傅梓鳴帶到偏暗的冷宮,因前朝皇帝未曾納其他妃嬪,這冷宮裡只有一些犯事的宮女,平時都冷冷清清,是被人遺忘的角落。
曹晟來到一處偏殿前庭,落地,轉身,直直看着趕過來的傅梓鳴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心下暗想:“此人內力頗深,也許跟我不相上下。”
兩人筆挺挺立於庭院內,對視半晌,傅梓鳴先抱拳開口:“木兄,別來無恙?”
曹晟微微一笑:“傅兄不僅醫術了得,武功也不錯啊,竟能發現我在房內的氣息。”
“哪裡,我只是看到窗戶下有痕跡而已。”傅梓鳴也淡淡一笑,忽厲神一閃,直視曹晟道,“不管木兄真正身份是誰,在下卻有一言相告。”
“旦說無妨!”曹晟一挑眉,雙手負於身後。
“我師妹林宇,是我今生最在意之人。她若有何閃失,我絕不輕饒那些加害她之人。”傅梓鳴凝視着他,眼神充滿了堅定。
聽他說完,曹晟心下默想,自己對林宇的感情並沒有傅梓鳴的深,但他作爲堂堂帝王,有什麼得不到,也不想輸這半分,便道:“這皇宮大院,深且雜,有多少你所不知的黑暗,就如,若我有害她之心,剛剛你看到的就只是具屍體了,你確定只憑你之力能護她周全?”
傅梓鳴臉色一沉,撿起庭中一個雞蛋大的碎石,雙掌一合,頃刻間便將手中石頭變成了粉末:“若她有什麼不測,那麼你此刻也不會好端端站在我面前。”
曹晟見他出言不遜,立時氣上心頭,還從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想他武功絕不會較他弱,略一伸手,也撿起了地上一顆與剛剛傅梓鳴所拿差不多大的石頭,他用單手將那石握於掌心,少頃,手一攤,只見粉末撒下,曹晟挑着眉,嘴角輕輕上揚,直視着傅梓鳴道:“我看未必。”
傅梓鳴心下一驚,他竟能輕鬆運用單掌碎石,這掌力,卻是似曾相識,低眉暗暗回想,忽道:“木兄師尊可是南移真人?” 因南移真人曾以掌功及劍術聞名天下,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只是後聽說爲私事而歸隱江湖,從此不見其蹤,而今卻見其絕招現於世,那麼眼前的人必定是南移真人之徒了。
曹晟微微一凜,他剛剛未仔細考慮就用了師傅的招數之一,但又想師傅早已歸隱,以年青之輩,能見到他師傅絕招的人應是沒有,遂道:“傅兄爲何此問?”
傅梓鳴沉聲道:“我師傅曾救治過南移真人,當時年幼的我也在場,看過他使的絕招。” 南移真人的風範令人見了便難忘,當時傅梓鳴雖小,卻將那人使出的絕世武功深深印在了腦海中,年幼的他也夢想着什麼時候能做那樣武功高強的大英雄,只可惜,南移真人曾揚言不收徒弟。忽又想,能得大師真傳的木兄,到底是什麼人物?話想出口,卻又頓住,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只要不會加害林宇,那麼他就算不知也無妨。除了林宇,他現在無心關心其他事。
當下無話,傅梓鳴抱拳一揖,“木兄既是南移真人門下,想必也是個光明磊落的好漢!在下剛剛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對於我師妹,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盡全力護她周全。後會有期!告辭!”
言畢轉身,他正想躍起,卻聽到身後的曹晟道:“林宇,我也對她感興趣呢。我看中的人,一向是得不到手誓不罷休。”
傅梓鳴身子一頓,未轉身,“對心愛之人,我也一向是一旦抓住誓不放手。”
說完便一躍離開。
曹晟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那就看看我們兩誰能最終抱得美人歸。”
熟睡中的林宇一夜好夢,完全不知發生之事。天微微亮時,小元在她牀邊輕輕叫喚,“姑娘,卯時已到。”
林宇揉揉眼,看到小元垂手立於牀前,便道:“嗯,不是說過了麼,以後不用侍候我更衣了,你先去打水吧。”
“是。”
看着小元關門離去,林宇不由搖了搖頭,許是見識了那舉動有點怪的小嚴,對這宮裡的人她總是不抱完全的放心。
掀被起身,她趕忙把衣服穿好,整了整牀上的被子。欲將枕頭拿起理好,卻突然發現枕下一個小布包。
未作多想,她迅速拿起布包,收入袖中,繼續整理牀褥。
這時,小元叩門而入,端着一個小盆,裡面放着漱洗用具,走到林宇跟前,低聲道:“姑娘,請盥洗吧。”
“嗯。”
林宇先過鹽水一遍,接着拿起刷牙用的楊枝,蘸了些藥物揩牙,飲鹽水,口含混合着藥物的鹽水數秒,吐出,最後又過了幾遍清水,方纔完畢。
小元端着漱洗的小盆,看林宇弄完,便轉身去拿洗臉用具。
等林宇梳洗完,已經快近辰時。她匆忙來到西廂裡堂,跟一干藝姬們就了早食。接下來,便開始練舞。
仍然是從早到晚,日中時小歇半個時辰,等今日的練舞完後,已入人定。
林宇回到房中,見小元已在內等候,便道:“小元,這裡洗澡可是方便?”
“可以的,奴婢這就去準備。”
過了半會,只見幾個太監把木盆擡進,放在房中空閒處,又擡了一屏風,將木盆擋住。林宇走過去,仔細看那木盆,只見裡邊飄着些花瓣,她用手試了試水溫,覺得剛好,便道:“各位公公辛苦了。”
一個領頭的公公卻笑道,“姑娘不必多禮,能爲姑娘效勞,是小的們的福氣。以後有何需要,只需告知小元即可。”說罷,那幾個太監深深一揖,默默退下。
見他們如此恭敬,林宇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便問:“小元,他們爲何對我如此禮遇?”
“這,奴婢也不得而知呢。”
“那你先退下吧。”
“是。”
林宇見她一口緘默,心想不管怎樣,既來之則安之,處處謹慎行事即可。
她脫下衣衫,將袖中的那布包拿出,便直入盆中。
身體浸泡在水中,林宇只覺身心舒暢。她打開布包,看到裡面有一張紙條和一個帶有刀鞘小匕首。張開紙條,上寫着:“小心蘭姬及張副總管,他們有幕後主事,蘭姬屋內有暗閣,她中毒皆爲其主事所爲。這個匕首,塗劇毒,作爾防身之用。”林宇看着那熟悉的字跡,又揣着那精緻的匕首,不禁莞爾,“梓鳴,你這份心意,我該如何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