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燁你這臭小子, 快給我解藥!”令狐燁見那人提着把大刀,在一里開外高喊着,他身後則是高及人身的雜草叢。陽光照射下, 草叢中有耀眼亮光閃現。令狐燁輕蔑一笑, 真是挑錯時間了呢, 害得他睡不了午覺, 還好他今日有多準備了一些分量, 足以夠他們用了。
他伸手入袖中,後垂下,起身向前一躍。那人卻也往後一退, 雜草叢中也窸窸窣窣一陣搖晃。
那人提刀指着他:“你,你不要過來!不對, 你把解藥放在你面前那顆樹下, 不準再過來。”令狐燁不語, 仍不緊不慢往前走。
那人的手抖了抖,一步步往後退, “你,你要是敢過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他身後草叢中,光亮點更多了,令狐燁隱隱看到一些提着刀的手臂已出現。奇怪, 他的眼力怎麼這麼好。據這幾年闖蕩江湖的作戰經驗, 目測下, 草叢中東方位估計十人以下, 西方位還有數人, 大致下來也不過二十人。他收住心神,閉氣運腳一飛, 那人又匆忙退後。令狐燁冷冷一笑,看來他知道他的使毒範圍不會超過一里。可惜啊可惜,他忘了毒王可是不會讓人猜透的,他前些日子才弄好了一種新的□□,正想找人試試呢。
夏風徐徐吹來,他落下腳在地上一點,又飛快往前躍起,半空中將手一揮,毒粉隨風飄揚。那人想逃卻已來不急,數秒後,只聽砰的一聲,人已倒下。“快跑啊!”草叢中立時人頭攢動,人們分別往四方逃竄。
令狐燁冷冷看着那些遠遠飛奔的人羣,嘆了聲“不自量力”,稍頃便暗自離開。
數年前,他被逐出師門,在無涯谷中找了個落腳之處建屋住下,便開始研製他的□□。每次弄出些新□□,他都會拿出谷去黑市上賣以掙些銀兩。這些年來,由於他的名號逐漸提升,所掙銀兩也逐漸增多,他這輩子已不愁吃穿。他一般只賣毒,至於那些毒用在哪裡他是不管。雖也有些人說是尋解藥而來找上他,他是一概不理會。他只毒人但不會救人。人若傷他他必以毒還報之。這便是他的從世之理。
數月前,他收到消息,說一個買家要在掖啓與他□□,那買家已委託下人將定金三百兩給了他。令他奇怪的是,他們要買的,竟是“滅世”的解藥。他自己心裡清楚那“滅世”只有兩顆,一顆已被他作實驗時用掉,另一顆卻被人在數年前盜了去。那時他發現“滅世”不見時還心痛了一陣,卻一直找不到它的蹤跡,現在終於出現了中“滅世”之毒的人,他心中不由一陣欣喜,遂一口答應了那委託之人,約好在七月初七之時在掖啓與其會面。
辦完事,令狐燁走到一條小溪旁洗了洗手,便照例往附近城鎮走去。城中雖小卻也算熱鬧。街道上的人面帶着微笑,也許今日是趕集之日吧,一些近郊處來的村民們挑着他們的柴火及種植之物在街道上叫囂買賣。鎮裡的人不時停下來在攤邊與其喊價。
令狐燁孤身走在人羣中,一些女子看到他,先是羞紅了臉卻忍不住想給他暗送秋波。他橫眉一掃,那些女子們都低下了頭後退了幾步。
他隨意找了間酒樓,剛剛上二樓點了菜,便聽見幾個武林人士在大談江湖之事。
“聽說恆威鏢局的長公子數十日前被人毒害,所中之毒甚奇烈,求遍醫者都找不出其解。”一個穿着青布衣之人一邊喝着酒一邊道。
“這還用說,那肯定是毒王所制,若下毒之人不給解藥,那是必死無疑了。”另一個灰衣人搖了搖頭大嘆,“哎,毒王的毒現下真是無人可解。”
“哈哈,兄弟你可錯了,恆威鏢局的長公子可活得好好的啊。”青布衣人得意一笑。
“哦?爲何?”
“我聽說有一個叫傅梓鳴的大夫救活了他。”
“傅梓鳴?沒聽說過。”一旁啜飲的白衣人詫異道。
“聽說是個年輕的大夫,用了七天的時間,便把那毒給完全清除了,此人的醫術可真是神啊!”青布衣人大喝了一口酒。“看來以後我們不必畏懼那毒王了。”
坐在角落處的令狐燁眉頭微皺,拿起袖中小鈴鐺輕輕一搖。
那些武林人士突然大驚,轉過頭看到那鈴鐺,搖桿是一根白骨,下墜一個小小銅鈴。雖聲音不夠響亮,聽在衆人耳中卻覺得直透了心涼。他們都知道,那就是毒王一直帶在身上的骨鈴,也稱爲“催命鈴”。
只聽哐當幾聲,酒杯落地伴着桌椅的翻動,忽然幾道人影飛離,二樓上頃刻間已無甚人跡,只剩下角落處獨自飲酒的令狐燁。
他收起骨鈴,脣角微啓:“傅梓鳴,你終於來了麼?”
自從在林溪鎮救了人後,江湖人頓時將這消息傳開,很多中毒之人開始尋找傅梓鳴救治。
林溪鎮的下一站是八斗鎮,林宇他們剛找了間客棧落了腳,便見有人登門拜訪。
“請問哪位是傅公子?”一個年輕男子問道。
“我正是。”
那男子雙手握拳微微施禮,“在下藤功民,有禮了!”
“藤公子找我何事?”
“舍弟前些日子中了毒王的毒,雖中毒不深卻也疼痛難忍,還請傅公子救救他。”
“症狀如何?”
“他的手臂中了毒粉,只覺陣痛難當,已不能用。”
“哦?我去看看。”傅梓鳴收拾了一下。
這時林宇走了進來,“梓鳴,我也想去。”她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很想跟梓鳴多多學習。
藤功民眼前一亮,“這位是?”
“這是我師妹林宇。”
藤功民鄭重其事地躬身一作揖,“舍下能得林姑娘光臨,藤功民不勝榮幸!”
林宇微微一笑,“希望你弟弟能儘快好起來。”
他們收拾妥當後,藤功民和傅梓鳴躍上馬背,林宇則上了轎往藤府走去。在行進途中,路過一街道,林宇聽到轎外傳來一陣哭喊之聲。她掀開轎簾,看到幾個人擡着棺材在前面走,後邊跟着一個老婆婆和一男子傷心大哭。林宇注意到從那棺材裡滴出了幾點鮮血,感到有些不對勁,便叫人停了轎。她趕上前一問,才知道棺材裡的“死人”是老婆婆難產剛死的獨生女兒,而那男子則是她女兒的丈夫。林宇沉思了半會便告訴老婆婆和那男子:“您的女兒並沒有死。”
兩人聽了大驚:“怎麼可能?你,你不要誆我!”
林宇搖搖頭,“不必擔心,我可以救活她。”
這時,不遠處的傅梓鳴趕了過來,“怎麼了?”
“梓鳴,你先去救人吧,這裡由我來處理。”
看着林宇一副自信的眼神,傅梓鳴點點頭,“藤公子,你能不能派人去叫客棧中的嚴青過來,說小姐有事。”
“好!”
兩人走後,林宇叫人當場開了棺材,取下身上帶的鍼灸便開始搶救。她看到那產婦臉色蠟黃,一絲血色也沒有,同死人無異,便將手搭在脈搏上靜心一探,卻發現那脈搏還在微微地跳動。林宇選定了穴位,往那穴上只紮了一針,不一會,產婦就甦醒過來,胎兒也順利下產。眼看母子得救,大家十分感激,老婆婆喜笑顏開,拉着她的手道:“姑娘醫術高明,真神人啊!”說着搜了搜上身,將僅存的銀兩遞給了她,“我們小戶人家,沒有多少錢財,這一點點心意,還請姑娘不要見外。”
林宇搖搖頭,將老婆婆的手一推,笑道:“婆婆,我不要你的錢。治病救人乃天經地義之事,您這些錢還是留着給女兒外孫用吧。現在要趕緊把您女兒和孩子擡回家安養纔是,我再開一些藥給她以作調養。”
周圍的人見她不僅美若天仙,且醫術卓絕人品又好,都自覺地給她遞上了紙和筆。林宇道了聲謝謝,寫下藥方遞給老婆婆。
那老婆婆和男子跪了下來,“姑娘大恩大德,我老婆子無以爲報,只求以後給姑娘立個牌位給你上香祈福。”
林宇愕然一嘆,她可不想立什麼牌位啊,便急急催促着他們將病者和小孩帶了回去。從此之後,八斗鎮上又多了一個傳說,一個仙子般的女子救下了個本已走到鬼門關的小孩,那小孩因此也得了福,長大後與皇帝出生入死征戰草原,成了冼國顯赫一時的大將軍。
而林宇也自那時起,開始了遊歷四方治病救人的醫道之路。她所救之人,不分富貴貧賤皆一一救之。若遇到貧苦之人,她還常常掏錢爲病人買藥。由此下來,她的名聲在民間逐漸傳開,老百姓們都說,有一個活菩薩叫林宇,她不僅美若天仙且醫術精湛,人們都盼着能爲她所救治。
在遙遠的運京城皇宮中,一隻信鴿落下。曹晟取下它腳上的紙條,看畢後眉頭微皺,自言自語道:“林兒,我不會讓你玩得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