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
呼喚的人見林宇沒有反映,遂拍了一下她的身體。林宇茫然回神,“呃,什麼事?”
“你之前說的編排隊形,是爲何意?”一個舞姬問道。
“呃……”林宇頓了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理了理思路,回答了她的問題。
巳時,下了朝的韓餘匆忙趕過來,遠遠看到排舞中的林宇,便叫了人將她帶至偏廳。林宇剛進屋,韓餘把門一關,便抱住了她,一臉急切地問道:“他沒對你怎樣吧?”
“他?”
“昨晚那個潛入你房中之人。”
“你都知道了?”
韓餘皺着眉,點了點頭。
“我沒有事,你且放心。”中毒一事,她不想再牽涉到其他人。
“你不信任我?你可知我當時看到他進去,是多麼想將他碎屍萬段。但,皇命難爲……”他欲言又止,一臉的痛苦狀。
林宇微微莞爾,“謝謝你,我很好。”
韓餘將雙臂收緊,緊抱着她的身體,彷彿這樣他才能真正感覺到她的無恙,“林宇,不管你遇到何事,我都希望能伴你左右,爲你分憂。所以,你有什麼苦處難處,說予我聽可以麼?”
聽着他的關切之語,她的淚已在眼眶裡轉,卻強忍住,轉而輕輕一笑:“我,真的很好。”她深知這事情背後有很大的陰謀,但,她不想害他爲了自己冒險涉入。
韓餘看着她,心中一陣抽痛,“你知道麼,你的一顰一笑,已深深牽動我心。我會等,一直到你將心交給我的那一天!”
看着他那專注的眼,林宇默默無言。
韓餘走後,她又繼續投入排練之中,卻仍不時處於意識飄忽的狀態,蘭姬看在眼中,隱隱覺得她有心事。她趁着日中回房前,攔住了她,輕輕問道:“妹妹,今兒你怎麼了?”
林宇嘆了口氣,卻搖搖頭,未作言語。
晚間,回到房中,看到那已備好的木桶,林宇道:“小元,我去蘭姬那一會,你等我回來後再備熱水吧。”
“是。”
林宇見她退下,走到鏡前,摸了摸頭上的毒釵,又揣好袖中的匕首,開了門,往蘭姬房間走去。
不多時,傅梓鳴身影已出現在林宇房外,想到昨晚遇到的那可疑之人,他很後悔可能中了他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雖之後皇帝已說明林宇房外的情況已由他手下探知,讓他明白他已派人介入。當時的他只能強按下焦急的心,迫於皇權壓力,被韓餘帶出了皇宮。
回到藥鋪後,傅梓鳴仍然放心不下,心中強烈地想確定林宇的情況,待夜幕降臨,他匆匆換了裝,便往皇宮奔去。
今夜,林宇房外異常安靜,房中的燈熄着,傅梓鳴稍詫異:“她這麼早就入睡了麼?”這麼想,卻不敢冒進,他隱在暗處探視了半個時辰,確定無異狀,便悄悄從窗口潛了進去。
進入房中,卻見牀上空空如也,傅梓鳴只覺心中一緊。
林宇來到蘭姬門外,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敲了蘭姬房間的門,道:“林宇求見!”只見那門頓開,她走了進去。
小嚴看到她,冷冷一笑,“林姑娘,你終於來了。”
林宇環顧四周,卻不見其他人,心下正詫異,只聽小嚴道:“隨我來。”她走到房中一處角落,按了一個機關,便見那牆打開,“快進去!”林宇被小嚴一推,剛剛踏入,那牆便隨即一關,把兩人分隔在牆內外。
林宇回過頭,看到前方一片明亮,正了正身子,往前走去。
高坐在堂上的袁傑看到易了容的林宇,眉頭微微一皺。他瞥了一眼站立一旁的蘭姬,神色稍霽,遂道:“你們都退下吧。”
蘭姬一臉擔憂地看着林宇,從她的肩膀輕輕擦過,遂走回房間。
袁傑微微一笑,從堂上立起,走了下來,“林姑娘,我今晚叫你過來,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呵呵,你既中了我的毒,要想活下去,今後就必須乖乖聽我的話。”
林宇怒視他,“你想讓我幹什麼?”
“果然聰明。”袁傑欺近了她,一把扯住了她的頭髮,冷道:“但聰明的女人也要懂得適可而止。”
林宇被他這狠狠一扯,只覺頭皮一陣吃痛,她咬住了牙,沒有叫喊。
見狀,袁傑微眯起眼,“你可知那‘滅世’之毒的厲害?”
頓了頓,看到她眼神瞟過來,他放鬆了對林宇的鉗制,但手中仍拽着她的發,“若中了此毒,初時無任何症狀,但毒性會逐漸侵入身體,一旦遍佈全身,中毒者便會不定時發冷,咳嗽,不停地咳嗽,咳到喉嚨發啞,咳到出血,也無法制止。若無解藥,只有兩年可活。”
林宇心中一顫,只覺手腳變軟,身上已冒出了冷汗。
一旁的袁傑,滿意地看着她表情的變化,微微一笑,“哎,可惜,如此佳人,卻要遭受這病痛的煎熬,真是叫人心疼啊。”
“不!”林宇咬着牙,閉着眼思考了一會,後下定決心似的,直視袁傑道:“大人,我會聽你的話的。”
“哈哈!”袁傑放開了拽着她頭髮的手,一把將她摟在懷裡,令她動彈不得,“我就喜歡聽話的女人。”
他看着林宇那豔豔的脣,有一股衝動涌出,想欺近卻看到那平凡的臉,立即泄了氣,只道:“我乃前嶽國六太子袁傑。你只要爲我辦成了事,莫說解藥,今後的榮華富貴,也少不了你的!”
他緊盯着她的眼,想着昨日見到的面容,又道:“你這樣的女子,連疼都來不及,又有誰會捨得讓你受苦呢。”
林宇彆着臉,令人看不出情緒,卻道:“不知太子殿下要民女辦何事?”
“哈哈,好!明人不說暗話。張九!”
“奴才在!”
“你且把我們的計劃跟她說一說。”
“是!”
袁傑放開了林宇,心想雖佳人近在眼前,卻不能急於要了她,以免壞事,遂打開了暗閣的門,往蘭姬房間走去。
華冼宮,白珏正把今日探查所得報予皇帝。
一旁的韓餘一臉陰鬱,見白珏說完,便忍不住道:“皇上,臣不明白,爲何要讓無辜之人牽涉進來?”
曹晟看了他一眼,知其說的是林宇之事,深邃的眼中似是無波,只道:“狐狸沒有露出尾巴,又怎能打草驚蛇?你莫因個人私怨而壞了大事。”
韓餘心下一驚,自己的行徑也許皇上已經完全知曉,只得諾諾道:“臣,謹遵教誨。”
一干人都退下後,曹晟獨立華冼宮中,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座,輕輕一嘆:“父皇,這天底下,不會有像母后那樣的女人。而我,亦不會像你那般,爲了母后寧可拋棄這江山……”
一番雲雨過後,袁傑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仍愛不釋手似的親吻着她的臉龐,不經意問:“我與曹晟,誰更勝?”
強壓下內心的苦痛,蘭姬扯着笑:“當然主公更勝。”
聽到這話,袁傑狠狠吻住了她。
待一吻完畢,蘭姬深深埋入袁傑懷中,一副小鳥依人狀,令袁傑滿心歡喜。只聽她悶悶道:“妾身不知,主公爲何要找那林宇?”
“呵呵,是我的蘭兒吃味了?”袁傑咬着她的耳垂,她不由一聲嬌呼,袁傑笑道,“蘭兒,你可知,你在皇帝那兒多待一晚,就讓我多煎熬一天。你的嬌媚,已經讓我放不開手。以後,就讓她來頂替你吧。”
“她?”蘭姬大驚,複道:“林宇那面容,可以麼?”
袁傑哈哈一笑,“你不知,皇帝亦未知,她,可是個絕色美人啊!”一想到那傾國之面容,他不由輕輕一嘆,“哎,可惜啊,便宜曹晟那小子了。”
蘭姬料想不到,她日日所見的林宇卻不是其真面,遂問道:“既是絕色,卻又爲何遮掩其容呢?”
袁傑一頓,沉思了一會,只嘆道:“特立獨行!此女,非同一般啊。”
“那奴家就是一般的了?”蘭姬嬌嗔着。
“呵呵,她還只是個青澀生硬的雛兒,你就不同了,你是個嬌豔誘人的妖精。”說着咬住了她,惹得她陣陣輕呼,聽在袁傑耳中卻覺得□□無比,令他又再度興奮起來,房間裡一時又充滿了。
而內閣住着的小嚴,卻一夜無眠。
林宇回到房間時,夜已深沉 ,她仍喚小元備好熱水,遂脫了衣衫,下入桶中。
嘩嘩水聲不時傳來,樑上的傅梓鳴,只覺得全身熱血直往上衝,額間已滲出了細汗,思念的心在看到林宇進來那一刻時已盡情澎湃,明知此刻下面的畫卷是多麼綺麗誘人,他卻強忍住了躁動的心,閉着眼,默唸着:“非禮勿視”。
待林宇洗浴完畢,上牀就寢後,傅梓鳴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歎以後再不能如此行事了,因他不能保證自己下次是否能把持得住。
待確定房中內閣已無動靜,他悄然躍下了房樑,牀上的林宇聽到聲響,她閉着眼,屏住了呼吸。這幾日,防身匕首一直不離身,此刻,她的手中正握着那短劍,藏於被中,仔細聽着那聲音的動向,她能感覺到那人已漸漸逼近,遂握緊了匕首,卻感覺到一隻手指正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臉。她的心一橫,眼一睜,直直刺出。但見銀光一閃,傅梓鳴趕緊側身,匕首從衣間劃過。
林宇看到那熟悉的面孔,一時激動,兩行清淚已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傅梓鳴在牀頭坐下,伸手摟住了她,輕輕拍着她的背,令伏在他肩上的林宇漸漸平復。
她離開他的懷抱,輕聲道:“梓鳴,我有一事相求。”
傅梓鳴看着她,用手指輕輕拭掉她臉上的淚,柔聲道:“說吧,不論何事,我都會答應你。”
林宇卻看了一眼內閣,傅梓鳴會意,走了過去。
稍頃,他便回來,朝林宇微微一笑,“她今晚不會醒來了。”
林宇點點頭,復問:“梓鳴可知‘滅世’之毒?”
傅梓鳴心中一震,“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蘭姬中了此毒,我只想救她,已讓她服下‘生息’,卻不知是否管用。”
傅梓鳴搖搖頭,“那‘生息’,可解百毒,卻獨不能解‘滅世’。‘滅世’是毒王用特殊方法秘製而成,我亦未能弄清其內在成份。”
林宇心中一涼,她靠在牀頭,眼神迷茫,陷入了沉思。
傅梓鳴見她一臉的沉默,關切地問:“宇兒,你怎麼了?”
林宇茫然回神,卻道:“小航,她還好麼?”
“她很好,你且放心。”
“嗯,梓鳴,請幫我好好照顧她。”
傅梓鳴點點頭,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林宇只覺一陣暖流襲來,已知他正運功往自己身上輸入真氣,她不由心中一暖,擡起頭,卻對上那雙深情的眼。她咬了咬下脣,卻道:“你還記得我曾在師傅書中發現的那張寫着奇怪病狀的紙條麼?”
傅梓鳴一愣,只見她雙目炯炯,直視着他,令他不能迴避。
林宇看到他那驚詫的表情,複道:“梓鳴,你與毒王,到底是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