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王樂及藥鋪藥丸的成功,各藥店也紛紛趕來討教。
對於藥丸的製法,林宇倒是不介意與他人分享,但沒掌櫃首肯,顧及同行競爭,也不敢隨意教與他人。只是掌櫃外出仍未歸,店鋪完全交由傅梓鳴打理,她請示了他,他卻只笑道:“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小林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於是乎,制丸之法,從運京起,傳遍了北方,也傳到了江南。一時間,各大小藥鋪都興起了製藥之坊。各種藥丸也如雨後春筍般相繼推出,成爲出門在外、駐守邊關等人之必備良物。
此法傳至煙花之所,那些“媽媽”們更將其應用於春藥和去胎藥中,製成小丸。美曰“春丸”和“紅丸”。一時成爲衆風塵姐妹們出場待客之必備良物也。
又此法傳至那遠在千里之外的毒王,只聽他哈哈一笑,數月後,更多劇毒之丸製出。一時成爲某些人行艱險狡詐之事之必備寶物也。
而作爲始發者的林宇,這時卻還在王樂及藥鋪裡安心地看診,殊不知天下已由一顆小小的藥丸引發了鉅變。
不久,外出採購藥材的掌櫃回來了,已聽聞林宇所做藥丸之事的他對林宇讚不絕口:“爾好學深思,博通羣書,後將爲良醫也。”
林宇卻深感慚愧,畢竟是她照搬了前世人的知識財富。於是,更加勤奮地跟掌櫃及傅梓鳴學習。而難能可貴的是,他們見林宇如此用功,竟毫無保留地把所學知識和醫術都傳授給她。在教學過程中,林宇逐漸發現傅掌櫃不僅深諳各種藥物,且他的醫術精深,平時並不顯露,只由傅梓鳴和林宇出面坐堂看診,說是讓他們年輕人多歷練。
這個時空的藥材比林宇前世的要多很多,許多已絕跡的藥材都在這可見。林宇看着那些以前只能在古書或者博物館裡見到的寶貝,在這裡卻是很稀鬆平常,想着要是隨便拿一種帶回去,也會轟動醫學界,真真要羨慕死那些教授們了。想到這,她便更加熱情地投入到研習這博大精深的醫、藥學中,並一邊學習一邊作記錄。爲了使自己所學更加系統化,她還把記錄做了歸類,有寫藥材的,有寫醫術的,還有總結他們研製的各種藥丸配方的。但,光光藥材一項,要總結記錄的就有很多。還記得前世的《本草綱目》,可是李時珍他老人家花了幾十年時間走遍名川大山耗費不少精力而編著的。林宇自認不能跟李時珍比,但他的鉅著給了她很大啓發,依照《本草綱目》的編寫方式,她逐漸開始對這裡的藥材知識進行規範整理,積少成多形成規模,最後便成了初步的《草藥集》。
這一舉動,得到了掌櫃和傅梓鳴的全力支持和協助。他們對林宇這種整理記錄的做法很是欽佩讚賞,也提出了不少中肯意見。因林宇的經驗較少,對很多他們口述的藥物及治法,她首先是記錄下來,而後要親身試驗過,纔會把其加進去,此外,爲了不使他們起疑,她還不着痕跡地適度融入了一些現代醫學的理念。這並不是對他們醫術的不信任,只是她的個人作風。而他們對於她的那些現代醫學療法也大感興趣,比如對於按摩術,針對很多人在感冒時經常會渾身發冷,同時還伴有發燒的症狀,林宇加入了一種按摩治療法。
她用一個患者做示範,並一邊示範一邊講解:“將兩個手大拇指和食指並緊,可以看到有個凸起的點,……找到這個穴位也是輕輕按揉。”輕揉之後,患者表示感覺稍好。
見狀,傅掌櫃也滿臉的驚奇:“此類按摩術,真聞所未聞,這是你想的?”搔搔頭,林宇不好意思道:“這是我以前遇到的一個叫劉長信的老醫者教的。可惜他喜隱遊山川,現已不知所蹤。”
掠掠鬍子,傅掌櫃輕嘆:“哎,可惜啊。”
他們這倆父子,其他不提,只要一說到醫學方面的都會很興奮。而傅梓鳴更是經常拉着她秉燭夜談,只是談論範圍似乎越扯越寬。從醫學,到琴曲,到前朝舊事,再到這天下。林宇漸漸發現他這個人越來越不簡單,他不是一名普通的醫者,他學歷淵博,知識廣泛,是一本百科全書,以至於她也不由得被他慢慢吸引,被他那儒雅的氣質,謫仙之姿,滿腹的經論,偶爾不經意間流露的憂鬱眼神所迷誘。可是,她卻未曾發現他注視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熾熱且長久。
也許,對於感情方面,林宇總是少根筋,或者說是有點排斥。前世的她,因爲身份問題,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們都各自懷有目的。她已不記得她前世的那些男友長什麼樣了,可是,一想到那些甜言蜜語,那些她曾經付出的感情都在真相大白之後變得那麼幼稚可笑,她就不由得對於愛情產生了一種無力的抗拒感。其他的都可以教,但感情之事卻要自己體驗才知道,前世的她已經上了這一課,這世的她,不想再輕易把心交出去了。只要不丟心,就不會經歷感情的痛苦。當時的她是這麼想的。
但林宇很奇怪傅梓鳴怎能安於藥鋪中,像他這樣的人考取個功名應不成問題,況國家正值廣招人才之際。
於是,在某日晚上,林宇提出了內心的這個疑問。傅梓鳴看着她,只淡淡一笑,“吾之志不在於朝政,只在乎醫道救世也。”林宇暗自點頭,能用自己所學醫術,使病人脫離病痛折磨,恢復健康,這也是她的心願啊。
卻又聽他道:“我曾想暢遊天下,救治病苦之人,但恐自己醫道不精,因此在藥鋪跟隨父親潛心研習,不想卻遇到了你——林宇。”他頓了頓,凝視着她,目光漸轉深沉,復又道,“你天資聰穎,精於學,勤於問,善於思,知之甚廣。我何其幸運,能遇到你。故妄自遐想,若能與你一道,共遊天下,廣施醫德。以爾等之力,定能救治更多百姓。不知你,以爲如何?”他目光灼灼,一字一句,聲聲如洪鐘般敲動林宇的心扉,使她迴避不能。
這樣的人她又如何能拒絕,何況她也有廣施醫德之意。林宇略想了一下,微笑回視他道,“我也想遊歷天下,只是也嘆學藝未精,但求能從師掌櫃,待學成之時,願與公子,共同完成心願。”
聽到此,他頓時神采飛揚,突的握住了林宇的手。當時的她,只覺他那刻好似盛開的仙葩,流光溢彩,深深印入她的心,以至於多年以後,她仍忘不了那刻的神情。於是乎,林宇就那麼楞楞地看着他,任由自己的雙手被他這麼握着,握着,溫暖了她的心,卻不知,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已然悄悄滋長。
“今後就叫我梓鳴吧。”他笑道。
“恩。”林宇輕輕點頭。
“那現在就叫吧。”他的笑容有點賊。
“……”她的心跳的有點厲害,嘴卻不由自已的微啓,輕輕一聲,“梓鳴。”說完逃也似的離開。
她想,也許,他早已知道了她的女兒身。只是,她還不想那麼快就挑明。她的心有點亂,她害怕一旦說明,這層紙捅破,就再也回不到以前。
回到臥房,林宇的心仍未平靜,覺得剛剛的自己就似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兩世加起來活了都24年了,卻於處理感情之事還顯稚嫩,真是慚愧。她不斷地磨起墨,想以此平復自己的心情,又不自覺攤開宣紙,提筆,心一橫,隨意潦畫起來。
畫畢,看到自己的作品,林宇吃了一驚。
只見那畫中,月色朦朧,皚皚古松下,一人手撫素琴,眼簾低垂,微風襲來,衣角輕揚,幾縷青絲拂面,卻徒增幾許風流,真是仙風骨道,雅俗共賞。
“咦,姐姐畫的不是傅公子麼?”不知小航何時已站在她身旁,輕道。
是啊,她怎就畫了他,趕緊往上添了一些雲霧,於是那畫中之人,其面容在一片雲霧繚繞中若隱若現,亦真亦幻。
林宇起筆,落款,遞與小航。
“把這幅畫拿去賣吧。”她很想知道她的畫能賣什麼價錢。如果可以,以後就能拿這個來掙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