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這一覺睡得非常舒服,當她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被一人摟着。她驚異地轉過身,便看到那俊逸的容顏近在眼前,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他,眉峰如若刀削般的深刻,鼻子挺拔,雙脣微微抿着,睡着的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冷硬,多了一分柔和。
想到這,她突然感覺不對,慌亂地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衣服仍完好無缺,吁了一口氣,她輕輕將他摟住自己的手擡起,但冷不防聽到他一聲輕哼:“你就這麼想避開我?”擡起的手又收緊了懷抱,他將她的臉託了起來,讓她不得不面對他,深邃的眼神充滿了一絲冷冽:“我不會強迫你,但你需配合我。”
林宇看着他,只覺那雙深不見底的黑潭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她不得不把眼低斜,諾諾道:“民女明白。”
“明日起,每晚我都會派人接你過來,要讓他們知道,我已被你所迷。而你,知道如何去覆命麼?”
“民女知道。”
感覺到她的故意逃避,他不怒反笑,雖然昨晚被她的絕色容貌所迷,但作爲帝王的他,見多了各色美女,他深知,自己需要的不是人間絕色,而是能夠與他榮辱與共,並有着寬廣心胸,蕙質蘭心之人。他一直在尋找,尋找這樣的人,他在林宇身上看到一些令他驚奇的東西。她堅強獨立、不附權貴,她滿腹才情,她到底還有多少他未曾瞭解的面目,她是不是他要找的能與他共渡一生共掌天下之人?他相信,這個答案將在不久之後揭曉,但在這之前,他需要再深入地觀察她,試探她,一旦確認,他將緊緊抓住不放,誰也不能把她從他手中奪走。
這麼想着,他用手輕輕挑起她耳垂下的一縷長髮,她想回避,卻發現他摟得更緊,他的嘴微微一揚,扯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令他冷峻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下來,他故意欺近她,她的臉一下刷紅,心也不由砰砰直跳,看到他的臉孔逐漸逼近,她的身體頓然變得僵直,不由自主閉上了眼,所謂眼不見爲淨,他主動,那她就不動,以靜制動,她不相信他這麼要面子的人會硬霸王上弓。
她能感受到他就在她面前呼着氣,但那氣息很平緩。他的臉從她的臉龐輕輕擦過,在她耳邊停下,“你知如何配合我麼?”
林宇剛想開口,卻被他堵住了嘴脣,
(中間被河蟹了。抱歉!)
他不由深深抽了一口氣,牀上的林宇驚恐地張開嘴想大叫,卻被他猛然點住了啞穴,她狠狠瞪着他,天知道他所謂的配合是什麼,她可不希望上一堂性教育課,她試圖用腳踢開他,卻在這時聽到牀簾外一聲叫喚:“皇上,該起身了。”透過半透明的牀簾,曹晟看到躬身垂立的張九,他離開了林宇的脣,卻將她一把摟入自己懷中,不經意間點了一下她的啞穴,冷冷道:“你去安排我和林兒的早膳吧。另外,再準備一套衣衫給林兒。”
張九斜眼瞟了一下地上的衣衫,暗自喜笑,忙回道:“奴才這就去打點!”他退下後,另叫了幾個專門服侍林宇的婢女,待其他婢女侍候皇帝更衣完畢,皇帝走出內室後,這些婢女們便魚貫而入。她們熟練地給林宇穿上衣衫,並侍候梳洗,收拾地上的衣物,整理牀褥。林宇看她們收拾牀被,突然想到什麼,想過去阻止,卻見牀上那一抹赫然顯現的紅印,不由舒了一口氣,才意識到,剛剛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戲,而她,並不是一個好演員。
待婢女們給林宇梳弄完畢時,華冼宮偏廳裡已擺好了早膳。在一個主事宮女的引領下,林宇走進了偏廳。曹晟看到她進來,手指顫抖了一下,腦中立刻浮現剛纔所見之酮體,什麼時候他也變得如此慾求不滿了,他不由強制住自己亂飛的思緒,笑道:“林兒過來,坐朕一旁。”林宇看着他指的那個緊靠着他的位子,輕咬了一下嘴脣,讓自己冷靜,他是在演戲,演戲,遂坐了上去。
太監試毒時,曹晟一直在看着她,嘴邊掛着笑,幽深的眼神透出些許柔情,看得林宇內心卻一陣陣發毛,低着頭如搗蒜狀。待太監確定食物無異後,他便溫和地問她:“想吃什麼?”林宇看着眼前的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大餐,頓覺胃口大開,要知道皇帝吃的東西可是天下美味啊,她一定要好好地一個不剩地品嚐,她先指了指最遠處的一道菜,“民女想吃那個。”
“好,朕也要那個美人枕。”
這時,太監很自覺地夾了2塊那盤中的美人枕,分別放入2個小碟中,呈給了皇帝和林宇。林宇看着碟中那晶瑩剔透的方形美人枕,覺得它似乎很脆弱,便小心翼翼地夾起了它,欲往嘴裡送,卻冷不防聽到旁邊曹晟的一聲輕嘆:“哎,一直覺得這美人枕酥嫩爽口,今兒才知尚不及我的林兒一分呢。”聽到這話,林宇差點把夾住的美人枕弄掉,她再次提醒自己,他在演戲,演戲,頓了頓,將那塊美人枕往嘴裡一送,入口即化。
接着她又指向另一個盤子,“民女還想吃那個。”
“那是玉人頸。小六,你也呈兩份過來。”
“是。”太監依言夾了2塊,分別呈上。
林宇看着那做得如脖頸似的食物放置眼前,看皇帝吃下去後,她仍未夾起,曹晟看着她只盯着那盤食物卻未動,疑道:“怎麼了?”
“呃,沒有,民女在想,這名字如何得來?”好吧,你又有何臺詞,先說先說,她等着。
曹晟一笑,林宇覺得那笑容有點刺眼,卻聽他道:“你先嚐一嘗。”
林宇用餘光掃了他一眼,乖乖將玉人頸送入口中,曹晟又接着道:“玉人頸在口,可讓朕回味各美人之美妙玉頸。就如此刻,朕品嚐了它,卻想到昨晚的意猶未盡。”他肆意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林宇的頸脖,害林宇差點被嗆住。都說早餐是非常重要的,好吧,爲了她的健康,爲了這天下美食,她忍了。
曹晟看到她的一副窘樣,強忍住笑,一本正經道:“慢慢吃,別噎着,這就是皇宮裡的規矩,你要習慣。”說着將他的水杯遞給了她。
“咳咳……”好吧,她會習慣的,她接過那杯水喝下,心想一定要練就一身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能吃得進去的本領。
就這樣,在曹晟的一道菜一句“解釋”下,林宇吃了一頓豐盛卻又難忘的早餐,她卻不知,今後的幾天早食時間也得這麼渡過。
而這一切,一旁侍候的張九都看在眼底。
食畢,林宇便被張九帶下,爲避免藝坊衆人起疑,他給她重新易了容,恢復了進宮時的模樣,便又開始了一天的練舞進程。
早朝歸來,華冼宮中,曹晟留下了曹昱、韓餘及白珏。
韓餘把這幾日探查藝坊所得彙報予曹晟,只見曹晟一臉的陰鬱,聽韓餘報完,他冷色道:“韓餘,你可知他們七日後在宮中有行動?”
韓餘心裡一驚,卻只能搖搖頭,“臣,不知。”
“你的探查只知其一,卻未能深入。”曹晟頓了頓,復又看向白珏,“白珏!”
“臣在!”
“蘭姬那邊有何消息?”
“稟皇上,蘭姬報他們這幾日每晚都有密會,而她未能參與,無法探知。”
“皇弟,他們宮外的那處秘所可有新動靜?”
“據臣弟這幾日探查,除袁傑早進晚出外,三日前,那秘所中還陸續進入了十人,卻未見其出,臣怕打草驚蛇,未派人潛入。而袁傑每晚必會潛回宮中蘭姬秘所。”
“那些人,你可有把相貌都記下?”
“臣弟已派人繪下,皇兄請看。”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幅畫卷。
接過畫卷,曹晟走下皇案,負手於身後,陷入了沉思。
這時,韓餘道:“昱王,那些密會人中,可有與我們身量相仿之人?”
聽到此話,曹晟眼睛一亮,“韓餘問得好,我們可派人裝扮其中一人潛入其中。”
“皇兄說得是,那密會人中,確有一人身量與韓大人相似呢。”
“哦?”曹晟把畫卷展開。昱王指着其中一人道:“這是昨日才進之人,想必是袁傑設在某地之堂主。”
曹晟眼神一閃,直道:“韓餘!你速速想法子潛入,務必將其密謀之事探查清楚!”
“臣遵旨!”韓餘躬身一跪,忽想到林宇,遂道:“皇上,臣既潛入,那藝坊之事又該何人負責?”
曹晟看着他,幽深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韓餘,明日我會下詔派你去直道。前幾日上報說那裡舉薦的萬博會學士仍未至京,但朕已得密報他們現正往運京途中。朕明詔中派你去直道以掩人耳目,以便於你潛入袁傑帳中。至於藝坊,朕自有安排。”
“是!臣謹遵懿旨!”
曹晟點點頭,心中卻一緊,“我們既能潛入他們之中,他們也亦能……”他審視地看着面前的皇弟、韓餘及白珏,稍頃,舒了一口氣道:“務必當心他人潛入我們之中。”
三人一聽,頓覺心驚,皆道:“臣自當謹慎行事。”
一切安排妥當後,衆人退下,曹晟回到御座上,但仍緊皺着眉,還有一事,他還緊揣在心口,便大聲喚道:“白珏!”
守立於宮外的白珏立即推門步入,“臣在!”
“今早兒讓你察訪之事,可有眉目?”
“臣已託玄機閣暗察此事,兩日後必當回覆。”
“好,你且退下吧。”
玄機閣是專門蒐羅江湖消息的機構,這天,閣主一日之內竟收到了兩件同樣的委託,一個是他的救命恩人傅梓鳴,另一個則是他的結拜兄弟白珏,他手裡揣着兩封委託信,暗道這毒王,竟犯了什麼禍事?不過,他那樣的人,就算犯的事再大,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翻着桌案上的邸報,他速放了一隻信鴿,往南邊飛去。
結束了一天的排演,林宇回到房中,想到等會她又要去面對那皇帝,她不由一陣頭疼,哎,演技啊演技,前世沒有從母親那學到半分,如今卻要受人□□了。她真懷疑,皇帝是否跟母親是一夥的,再想想那昱王的長相,隱隱覺得母親便是他們母后的化身。這一天之中,除排演沒空想其他外,歇息之時,她的腦子裡便浮現那皇帝的身影,揮之不去。
她鬱悶地脫了衣衫,潛下木桶中,嘩啦啦攬起熱水,往身上灑,只有洗浴之時,她才能完全放鬆心情,沒有任何人的打攪,只有她一人,盡情享受着這鮮花浴。但,天不從人願,房樑上,早有一人臥於其中,他定定看着林宇,從她脫了衣衫步入桶內,到細細洗弄着那冰肌玉體,濺起水花四溢,他的心早已經澎湃不已。今日他提早散了密會,就爲了能趕回來看她,因他已得報,皇帝那裡昨日已留下她侍寢,那麼此時的她,已不再是完璧之身,一想到這,他的心就不由得一陣吃痛。他還沒來得及品嚐她的滋味,卻將她贈與他的敵人。“曹晟,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傅梓鳴把林宇委託之事託付給玄機閣後,卻仍覺得心有疑慮,他總覺林宇在隱瞞着什麼,夜幕降臨時,揣摩着林宇該回房了,他便潛入了皇宮。他悄悄來到林宇房外,聽到裡面的嘩嘩水聲,不動聲色潛在暗處。殊不知房外某暗處還有一人,正是白珏。他們皆屏住呼吸,靜聽房中動靜。
樑上的袁傑見林宇欲洗完起身,便徑直落下來,剛好在林宇跟前站定,他眼神閃着火花,卻強烈抑制住要按下她的衝動,啞聲道:“你真美!”
林宇看到他突然出現,頓時一陣慌亂,趕忙將身子潛入水中,深深吸了一口氣,提醒自己一定要鎮定,她看到他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迷茫眼神,腦中一閃,輕聲道:“稟殿下,皇帝那邊,奴家已經辦好。皇帝說要奴家這幾日都去侍寢,不知殿下要奴家怎麼做?”
袁傑聽她提到曹晟,怒從心出,厲色道:“你只需迷惑住他,他既已中毒,七日之後,我必定不會讓他好活!”說着他漸漸走近她,伸出手欲碰觸她的臉龐。
“奴家爲殿下擔心啊。”林宇不動聲色地往後退,卻發現已經抵住木桶邊緣。
“美人何出此言?”袁傑沒有發覺她的異狀。
“若殿下只把皇帝弄死,登上皇位,那王爺卻仍握有重兵,奴家擔心殿下這皇位難以坐穩呢。”
“呵呵,美人多慮了。”袁傑進一步欺近,手指尖已划向她的頸部,輕笑道:“他死了,但無人會知曉,衆人只會跪拜皇帝,卻不會知他們跪拜的是真皇帝還是假皇帝。”
林宇一驚,心下明瞭。
這時,屋外傳來小元的喚聲:“姑娘,你可是洗完了?張公公正在外邊候着呢。”
聽到這一聲呼喚,林宇只想立馬抱住小元,遂大聲回道:“嗯,馬上就好。”
袁傑一陣惱怒,卻仍吻住了她,深深索取她的芳香,而後意猶未盡地躍上了房樑,待林宇走後,便悄然潛回蘭姬房間。
一直藏於暗處的傅梓鳴,緊緊握着拳頭,關節處咯咯作響,他的腦中不停迴響着剛剛所聽之話,眼底一片茫然,胸中積鬱着的不知是恨還是痛,自言自語,一遍又一遍重複着:林宇,你爲何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