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9烤食
次日,秦錦梨就隨着樑忍的部下前往龍宇。
她沒有什麼行李可拿,只讓玉香隨意準備了些換洗的衣裳。
樑忍帶來的部下並不多,加上秦錦梨玉香等人,一起也不到四十。
爲了方便此行,樑忍只僱用了一輛馬車,是供秦錦梨和玉香休息的,其它護衛以及樑忍自己,皆是騎馬而歸。其實秦錦梨知道,樑忍的部下都很不喜歡自己,尤其是宇文將軍,從見到她起,他的臉就一直陰沉沉的。她知道,這羣男人覺得帶着她這樣一個柔弱女子上路,只會拖延他們的行程以及誤了他們的大事。
他們討厭自己也是情有可願,可是看在樑忍的面上,他們也只能忍耐。而自己,卻也無計可施,畢竟,除了跟着樑忍以外,她真的別無去處。
歸去的路程行駛得異常緩慢,一來路途風景甚美,對於樑忍這樣喜愛列國周遊的他,自然不會放過遊覽的機會。二來,秦錦梨有孕在身,不宜太過操勞。
轉眼,已經離開了東臨三日了。這三天,雖然路程緩慢,但大家皆已露出了倦容。
當天,由於樑忍過於沉迷沿途美景,而錯過了當地的驛館。無奈之下,衆人只得選擇紮營。
露天住宿,以天爲被,以地爲席,這對一羣常年習物的精壯男兒來說,到也沒什麼。可對秦錦梨和玉香,就略有些爲難。尤其是秦錦梨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這時候是最不能吹風受寒的時候。
樑忍覺得這次是自己的失誤,而害得秦錦梨要更自己受苦。當晚自責不已,忙命人爲她搭個緊密帳篷,讓她進去好好休息。畢竟動了胎氣,對孩子和大人都是不好的。樑忍也知道,雖然前陣子她爲孩子的事情感到痛苦不已,甚至想過拋棄這個孩子。可現在,孩子已經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若真在這個時刻沒了,她一定會承受不了的。因此對於孩子,樑忍甚至看得比自己的還重。
比起樑忍的擔憂,宇文將軍卻有些興災樂禍的看着這一切。是的,他早就看不慣這個女人了,她雖然曾經是東臨大公主,不過現在國破家亡,連個婢女都不如了。但她還整天一副嬌氣柔弱的樣子,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讓皇子對她如此迷戀,竟然什麼都肯爲她做。爲了這個女人,皇子不知道耽誤了多少事情,想想就讓人覺得煩心。
不過,今晚總該讓此女吃些苦頭了。
帳篷很快就搭好了,但卻顯得相當簡陋。現已是十月天氣,白日裡雖不說冷,但一到晚上,這天氣就與白日相差甚遠。
玉香早早的爲她準備了一件披風,看到她臉色不是很好,就馬上給她繫上。
“姑娘,今晚就將就吧,你不要出帳篷,有什麼事,吩咐我就行了。”
秦錦梨淡然一笑:“哪有那麼貴氣。”
“你不貴氣,可孩子貴氣啊!”玉香一邊好意的責怪着,一邊把她往帳篷裡推。
秦錦梨卻不以爲然的笑着推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果孩子真是這般嬌弱,受不了這點困苦,那活着也成不了大器。能否順利落入這個世上,不是我選擇得了的,就看孩子自己爭不爭氣。”是的,在現代的時候,別人別說五個月,就算快要臨盆的還挺着大肚子到處跑的多得是。
她記得,以前還小的時候,隔壁嬸子就是打着麻將把妹妹生下來的。還有讀大學時,她一個好姐妹跟男朋友私自懷了小孩,然後綴學在家,七八個月還挺着肚子大半夜的給在外打工的男友送宵夜,最後不也沒事,後來生的寶寶多健壯啊。古代人就是把這方面看得過於小心,過於嬌氣。
玉香聽着她的話, 臉色變得古怪而詫異道:“姑娘,這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好像說得孩子的生死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一樣,她還從來沒見過那個母親,如此無所謂的。
“有些東西要信命的,不是自己的,就不要抓得太緊,否則一旦失去,那痛苦的莫過於自己。”
“姑娘,你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聽不懂纔好,就是因爲聽不懂,活着才簡單。”
“姑娘…...”
“走吧,大家都在做事,我們也去幫幫忙。”秦錦梨說擺,扯扯了搭衣袖,便輕緩的踏着步子過去了。
玉香擔憂的跟在身後喊了幾聲,無果之後,也被迫無奈的追了上去。
前面的林子裡,不知何時已經點上了兩堆篝火。
火光瞬間把四周照得通透如白晝。
月光漸漸升上梢頭,印着血火的耀光,連它的臉都紅了。
樑忍原本正與宇文將軍交談着什麼,不料卻看到秦錦梨披着一身淺青色的披風,正緩緩朝這邊靠近。
月光下,她嬌顏潔淨無瑕,被風微微拂起的墨髮帶着迷離的妖冶。那挺的肚子雖然有礙她曾經那纖細而妙嫚的身姿,可也並不難看。甚至在樑忍的心裡,這個女人,此時應該是天下最美麗的母親。
一時看得癡迷的他,完全沒注意到宇文將軍那憤懣的神情。
“爺…..”
他喚一聲,他纔回神。
樑忍朗聲笑笑:“宇文將軍稍等一下。”
說罷,快步走到秦錦梨身邊,望着月光下的她,渾身散發着母性而充滿聖潔的柔美,他滿是愛憐道:“外面風大,不是讓你去帳篷待着嗎?”
秦錦梨淺笑搖了搖頭道:“我天天都坐着,身子很不舒服,所以想出來走走,順順幫幫忙。”
“幫忙?”樑忍一詫,忙朝秦錦梨身後的玉香凜去。
玉香知道樑忍何意,當下擺了擺手道:“公子,不管我的事啊,是姑娘自己要出來,我勸都勸不住。”
秦錦梨眸光一瞥,輕笑道:“不錯,是我自己要出來,整天坐在轎子裡,真夠腰痠背疼的。而且,我不想讓人家老是服侍我。”
“你有身孕,別人服侍你是應該的。”樑忍一臉毋庸置疑的回道。
秦錦梨卻不以爲然道:“哪有這個道理,大家生下來都是四肢健全,自己照顧自己就好了,老讓人家照顧,這臉皮該是多厚啊。”
“可是你能幫到什麼忙啊?”樑忍有些擔憂又好笑的問道。
不僅是他在疑惑,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宇問將軍也不屑道:“就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而且還懷着孩子,只要不麻煩衆將士就已經很好了。”
樑忍聽到他這句明顯的針對之語,臉色陡然一沉,轉過身去,如寒冷般的眸子直射宇文:“宇文將軍,你說的是什麼話?”
宇文當即滿臉赤紅,不語的低埋下頭,但可以看得出,他內心的不服。
秦錦梨瞧在眼裡,也不生氣,徑直走到篝火旁邊,對着那羣正在烤食的侍衛說道:“這晚的晚膳就交給我吧,你,去弄點黃泥和些水。你,去那邊的湖邊採摘一些荷葉來。”
那兩護衛拿着剛被自己竄在鋼叉上的野雞,滿臉詫異的盯着秦錦梨。
秦錦梨見他們對自己發愣,於是直接就從二人手裡把東西搶了過來,大聲喚道:“快去啊。”
那二人對視一眼,知道這個女人是爺身邊的大紅人,誰也不敢得罪,只能滿臉驚慌的離開。
這時,樑忍和宇文以及玉香都跟了過來。他們看到秦錦梨先用一旁準備食用的清水洗了洗手,然後撫着肚子小心坐下後。便把那些拔了毛清洗乾淨的野雞捧在手裡,然後從腰間掏出一個小黑口袋,打開裡面,全是一些做膳用的調料。
她先是把調料一點一點的分好,然後依次放在雞的空肚子裡,又把旁邊護衛早準備好的香蔥生薑,以及一些美味香料塗滿那雞的周身。
“秦錦,你在幹什麼?”
秦錦梨衝他們調皮的眨眨眼道:“一會就知道了。”不錯,每次趕路,大家帶的乾糧又不夠吃,只能吃這種野外烤肉。秦錦梨經過兩次的長途奔波,她知道,體力是最重要的,這吃不好啊,整個人就沒精神。再加上她本來就懷孕了,對食物吃的也很挑剔。她早就想到,這一路上讓這些男子大漢來弄吃的,絕對就是草草了事,在他人看來,趕路期間只要能不餓肚子就行。於是,此行她別的東西沒多帶,但這些調味方面的東西,卻帶了不少。爲的就是,能在路上親自弄點鮮物來吃吃。畢竟,野生的東西,可都是大補的啊。
不一會,那摘荷葉的年輕護衛就回來了。另一個和了黃泥的也來了。
秦錦梨把沾好顏料的雞先用荷葉包起來,然後用麻繩捆好。就在衆人滿是驚疑的情況下,她把整隻雞扔進那堆黃泥裡。
在場人皆驚呼一聲,尤其是宇文將軍,滿是氣憤道:“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不用管。”說罷,她把另一隻雞也用如此手法做了。
宇文氣得臉發紅道:“你這是糟蹋糧食啊,你可知道,這夜間最不好捕食,你一口氣就糟蹋了兩隻雞,你是想讓大家捱餓嗎?”
樑忍也跟着不解道:“秦錦你……”
“絕對不會浪費。”她一臉肯定的說完這句話,又準備對另一隻雞下手。
宇文實在看不下去道:“算了,你別弄了,這雞弄了這麼多泥還能吃麼?哼,今晚,我看還是我自己去烤野兔算了。”
說罷,宇文滿是惱火的就招呼衆人離開,他們走到另一個篝火堆,彎下身,開始給野兔拔皮。
秦錦梨無奈的笑了笑,也不理會,只是用樹枝把火堆最旺的地方刨了個坑,繼而就把那幾只沾着黃泥的雞推了進去。隨後又用火灰掩上,開始往裡架柴,不一會,她就開始大汗淋淋了。
玉香看在眼裡,擔心道:“姑娘,還是我來吧,你去旁邊休息。”
秦錦梨點點頭,樑忍上前把她扶起。一時間,腰有些疼。她在心底想,看來,懷孕的人,還是需要人照顧的,才做這麼一點小事,自己就累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