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少年
馬兒好一陣奔騰之後,秦錦梨這才略微放鬆,待她睜開眼時,雙手已經沁出一層細汗。
但是放眼周圍的風景,卻覺一切辛苦也是值得。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這個花團錦簇的地方,遠處村莊,已是炊煙裊裊,前方綠樹成蔭,後面,羣山起伏,左畔溪水潺流,遙望,瀑布飛流。
真的,好美,簡直就似人間仙境。
這一刻,秦錦梨的內心,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就連身後,那穩而有力的胸膛,也慢慢向她收緊。
“喜歡嗎?”他充滿磁性的嗓音,讓人隨着這美麗的風景,一同陶醉。
她茫然的點頭着,想要掙扎,不料對方卻將她摟得更緊。
剎那間,周圍的一切皆安靜了下來,空氣也被凝凍,彷彿天與地這間,就剩下他們二人。就連呼吸,也成了多餘的燥音。隱約間,那“砰——”然而響的聲音,就是心跳。
秦錦梨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她拼命的瞪大眼睛,想讓自己醒過來,這樣的夢過於完美,過於虛幻,讓她覺得那樣的不真實,同時卻又害怕,這原本好好的一切會立馬成爲幻影消失不見。她不希望短暫的美好,博得她長久的痛苦。
可無論她怎麼做,怎麼在內心呼喚自己,這一切,還是那樣真實。
他溫暖有力的大掌,緊緊包裹着她纖細的手指,隨後,又把頭輕輕倚在她的肩上,溫熱的呼吸從她耳畔劃過,癢癢的感覺讓秦錦梨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就如罌粟花般有着致命的誘惑,讓人想要逃離,卻又不由自主的更想靠近。
就在這寧靜而甜美的一刻,遠處飛揚而來的馬蹄聲將其打破。
秦錦梨與即墨修同時擡起頭來眺望遠方,騎車的不是別人,正是秦錦梨先前看到的那位少年,以及那位紅衣女子。
他們各自騎着馬兒在這空曠美麗的原野上繞來跑去,似乎在賽馬,又似在嬉戲玩耍。
秦錦梨看在眼裡,嘴角不由自主流露出一抹羨慕的微笑,繼而呢喃着道:“他們騎得可真好看。”
話剛一落,她的腰間一沉,即墨修已經用大掌從她腰前穿過,然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緊握繮繩,大喝一聲:“駕……”
秦錦梨驚呼一聲,除了抓緊對方的手臂以外,竟然什麼也做不了。
“你要幹什麼?”明明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發起狂來了?
“朕要讓你知道,他們能做到的,朕也一樣能做到。”
這是什麼鬼邏輯?他在吃醋嗎?秦錦梨莫明一怔。
就在她還沒想明白之際,即墨修已經把馬兒騎到那個少年身邊,然而他摟着她纖腰的力道也越發沉穩,拉住繮繩的手,也更加兇猛用力。
這毫無預兆的挑釁讓那個騎馬遊玩的少年變得莫明其妙,他連忙騎到紅衣女子的跟前擋住,繼而遠遠凝視着飛奔而來的即墨修,待他越發靠近,少年眼中竟出現了一抹怪異的驚喜與興奮。
此時秦錦梨只覺得耳畔風聲正勁,她埋着頭,完全不敢睜開眼睛。那纖弱的雙手,除了緊緊抓住即墨修以外,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直到少年充滿欣喜的聲音響起,她才知道,這場屬於男人之間的“戰爭”已經拉開了序幕。
“哇,好馬,是從西域來的馬,剛好可以與我的“疾風”一拼。”
說罷,少年竟然不顧紅衣女子的阻止,興奮的揮辨追來,眼看兩匹馬兒就要相撞在一起,秦錦梨害怕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慌忙縮頭閉眼不敢再看下去。可到了關鍵時刻,即墨修與那少年卻各自帶動繮繩,迅速的轉動馬身,然後又朝同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遠處,依稀傳來女子的嬌責擔憂聲:“表哥,表哥……你要去哪……”
一路上除了飛揚的馬蹄聲,以及兩個男人威猛有力的“駕”馬聲,秦錦梨只覺得腦子渾亂得沒有任何東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蹄聲淺淺平穩下來,周圍混沌的一些,開始慢慢清醒。
秦錦梨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頭昏眼花,不但如此,連她的五臟六腑也跟着翻江倒海了。
好在即墨修一直抱着她,否則她直接就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你沒事吧?”待即墨修發現秦錦梨的異常時,神情微微有些憂怔的望着她,同時勒住繮繩的手微微一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秦錦梨一邊捂住嘴,一邊搖頭,半晌才難受的說道:“先扶我下馬。”她發誓,以後再也不當着這個男人的面說騎馬了,這次折磨,簡直差點要了她的命。
即墨修聽罷,飛身下馬,繼而又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與此同時,與他們拼排的那個少年也滿臉新奇的從馬背上躍了下來。待他看到一臉蒼白的秦錦梨後,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秦錦梨雙腿落地後,整個人這纔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當下,踩着地的那種厚實感,讓她覺得舒服極了。
“這位兄臺,你的馬可是從西域來的千里駒?”少年郎看到即墨修與秦錦梨那親密的舉動以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將目光落在了馬上,看到馬兒時,眼中又多了幾份歡喜。
即墨修聽了他的話,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渾身上下所透露出的那股冷漠勁兒,讓人完全能感覺到他的疏離與不屑。
少年郎卻沒放在眼裡,臉上的興趣顯得更加濃厚道:“怪不得可以和我的疾風相提並論,果真是好馬啊。”
聽着這話,即墨修只是高傲的揚了揚頭,沒有應答。秦錦梨卻在“高原反應過後”緩緩的擡起頭來。眼前的少年一襲白衣,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眼角卻微微上揚,而顯得嫵媚,純淨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薄薄的脣,色淡如水。他的皮膚很白,鼻樑挺直,帶着好看的弧度,烏墨的頭髮又柔又亮,挽着半髻,柔順的從肩膀披散下來,閃爍着熠熠光澤……??秦錦梨一時看得有些呆怔,這樣的男子如此優雅,如此高貴,想必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而且,他是騎着白馬而來,簡直可以說他就是童話中的白馬王子嘛!
面對秦錦梨那直射而來的目光,少年竟然有了一絲窘態的埋下頭,神色不自然的說道:“兄臺,這位是……”
“我的夫人。”說話間,即墨修一把將秦錦梨擁入懷中,那種帶着佔有慾的霸道動作,?讓秦錦梨有些無所適從。
她把身子緊緊一縮,想要掙開,即墨修卻將她摟得更緊。?她欲開口,可是卻迎上他似箭如刃的雙眉,他的眼睛在陽光下顯得炯然有神,狹長深幽的銀灰色眼眸顯得高深莫測,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朦朧了眸中的犀利之色。俊挺的鼻樑,脣色偏淡的薄脣,微抿的下巴,隱隱昭示着他倨傲的性格,讓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不錯,他是皇上嘛,她怎能在此違揹他的意思。當下,也只能埋下頭,默默忍受她覺得這有些荒唐的一切。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少年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似惋惜,又似失落,更多的是尷尬。
“兄臺果真好福氣,夫人長得真是傾國傾城,與兄臺站在一起,真應那句天作之合。只可惜,看夫人的模樣,不適騎馬,一路下來,神色如此難看,還得好好休息纔是。”
少年郎的話,莫明讓秦錦梨心中感到一絲暖意,同時也多了一抹酸楚。暖意是因爲,他只不過是一個剛剛認識的陌路人罷了,竟然看了她的神色會出言關心她。而酸楚則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即墨修乃當今皇上,他的女人多不勝數,哪一個不是閉月羞花,哪一個不是沉魚落雁?就否每一個站在他的身邊,都與他如此相配呢?不過轉念一想,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正欲道謝,即墨修已經搶先回答:“夫人的確貌美,吾會珍惜。”他的話帶着一絲防備與生硬,讓少年郎頓時有些無所適從。
少年淡然的笑了笑道:“今日有緣能結識你們夫婦,真是我的榮幸。在下先自己我介紹,吾姓樑,單名一個忍字。不知這位兄臺怎麼稱呼?”
秦錦梨聽罷,正在心中默唸樑忍二字,心想是個不錯的名字。不料,即墨修拉着她就往前走,冷聲回道:“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來日也未必能夠相見,說名道姓不過多此一舉。我還有事,恕不多陪,告辭。”
留下這幾句話,即墨修就把那錯愕的少年郎留在了原地。
秦錦梨知道這個男人是在擺君王架子,可他自己都說了,這是出來遊玩的,無需拘束,可他自己卻如此的沒有禮貌。雖然她心裡微感氣憤,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頻頻回頭,衝少年愧意一笑。
樑忍望着她的笑意,目光再次怔住,待他回神,也回以同樣的微笑。
秦錦梨竟不由自主的將他的笑記在了心裡,那個少年的笑是那樣的細膩,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射出的光芒是那樣的柔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