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在林黛雨身上他也感受到了,她純淨的眼神,不做作的動作,一喜一悲都表現在臉上,不會故意委屈自己去討人歡心,和寶彩表妹完全是兩個極端,寶彩爲了討媽媽歡心,會專程研究媽媽的喜好,以她喜歡的方式和行爲出現,而林黛雨卻更在乎自己內心的感受。
奶奶永遠是那副樣子,高深莫測的,讓他感覺遙不可及,母親王止君,畢竟是有血肉聯繫的,看着她哭的那麼傷心,他的心裡也泛起一陣酸味,這個家裡,唯一讓他感覺有些像家的感覺,有些像兄妹之情的大概也只有保裕和林黛雨了。
他也未曾想到李婉居然會誤會,不過李婉剛纔的那些自言自語,在他心頭留下一絲深刻的痕跡,原來他是真實存在的,他並不是一個虛無的影子,他有他自己的存在。
他不愛李婉,但是卻又有一絲重生的感動,他終於不再是一個遠避是非的影子,躲在黑暗的角落裡,羨慕別人擁有家人的疼愛,擁有親朋好友的照顧,擁有戀人的思念。
這種存在感是李婉給予的,她讓他第一次知道了,原來自己也很重要。
他的嘴角慢慢浮起一絲溫暖而又帶着一點苦澀的笑意,輕輕的將李婉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了下,“謝謝你,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天漸漸的亮了,太陽從黑色的雲層裡掙扎出了第一道閃亮的金色光芒,賈保渚回過頭看着窗外,那裡應該是希望吧,是他和李婉兩個人的希望,今天的天氣一定很好的。
隨着早晨的來臨,醫院外面也漸漸傳來零零碎碎的講話聲,李婉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週圍,醫院,她怎麼會在醫院,昨天晚上的事情在眼前閃過,一個黑色的人影撲過來,她掉進了冰冷的水池裡,然後是賈保渚溫柔的呼喚聲,在夢裡,她甚至還感受到了賈保渚那如花瓣般柔軟的脣瓣。
她有些害羞的罵了自己一句不害躁,便低下眼簾,卻看見手邊的亞麻色頭髮,和半邊如玉般雕琢而成的側臉,長長如蝶翅一般的睫毛。
是他!
李婉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了,不敢動一下下,他捏着她的手,趴在她的牀邊睡着了。
他在她的牀邊守了一夜?
一想到這層認知,李婉的心裡瀰漫出了無邊無境的甜意,絲絲氾濫起來,轉而眼眶又紅了起來,他對自己越是好,她越難以割捨。
終是忍不住,她擡起另一手,輕輕的觸摸着他的頭髮,看似根根直立,沒想到摸在手裡卻是如此的柔軟,就像他的微笑一樣讓人感覺有一種淡淡的暖意。
李婉纖瘦的手指纏繞着那縷髮絲,慢慢沿着額頭划向他的眉角,爲什麼他的眉是皺皺的,他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她用食指的指腹一點一點的,小心翼翼的想要替他撫平,同時心裡大氣也不敢出下,手也是極輕,生怕把他弄醒了。
他的眉像被修剪過一樣,整齊而深密,睫毛又長又輕盈,還有微微的捲曲,挺直的鼻樑,鼻尖上還凝着一滴晶瑩透亮的小汗珠,她輕輕的替他用紙柔揉的擦了,最後目光落在那鮮豔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嬌豔的脣瓣上面。
她輕嘆,甚至比女人刻意用口紅畫過的還要水潤透亮,漂亮,豐滿,讓她有種想吞嚥口水的慾望。
他的皮膚真好,像細膩的白瓷,靠的這麼近也看不見一點瑕疵,她記得學校有的男生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大多長滿了粉刺或是青春痘,到處都是不平路,他的臉上倒比女孩子還要細膩了。
也許男人也可以用天生麗質來形容吧,這樣完美的男孩子,李婉苦笑的縮回了手,閉上眼睛,細細回味着剛纔指腹觸摸過的滑嫩感覺,她也只能做做白日夢罷了。
但是下腹突然一陣潮熱,她的臉色頓時就慘白了,不會吧,早不來,晚不來,現在來了?
天哪,她該怎麼辦,她要上廁所,現在,必須的。
她想盡量在不驚醒他的情況下,把手抽出來,可是他握的好緊,小腹一陣陣漲痛,有什麼東西像快要抵擋不住山洪暴發,就要決堤而下了。
“嗯?你醒了?”賈保渚揉了揉眼睛,一眼便望到李婉有些不正常的神色,“怎麼了,餓了還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叫護士送早飯進來。”
李婉連忙搖頭,“不是的,我不是餓了,我,我。”她竟然爲之語結,臉色更紅了,像要滴出血來。
“到底怎麼了?”賈保渚有些擔憂的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她低下頭揪着被子,聲音低到快聽不近,“你能出去下幫我喊個護士來嗎,我有事。”
“好吧,我去幫你喊。”賈保渚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的頭快要低到牀底下去了。
趁着賈保渚喊護士的時間,李婉快速的把被單掀起來,果然看見了一輪如月的紅色印記,丟臉死了,她連忙蓋好,然後揪着牀單,怪自己太馬虎,只是怎麼計算,都和原定的日子差十來天啊。
護士來了之後,賈保渚又莫明其妙被趕了出來,李婉的語氣怪怪的,那護士原本還糊塗的模樣,突然也像了悟了什麼似的,偷捂着嘴笑,還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打量着他,看的他全身都不舒服。
她究竟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告訴他的?
李婉實在不好意思的拜託護士,要不是衣服上都有了痕跡,她就自己去樓下醫院超市買了,只是這樣子怎麼出門啊,會丟死人的。
護士小姐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去幫你買,不過你男朋友對你真好,整整守了你一夜,我們叫他去睡覺,他都沒有去,告訴他也沒關係啦,反正你們以後結婚了,他不還是照樣要知道要了解的嗎,這樣照顧你也更方便不是嗎?”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李婉就闇然傷神起來,苦笑着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都不知道自己暗戀他的事情,哪裡來的男朋友之說,更別說結婚,更是想都不敢想,只求能遠遠望着他,每天見到他的笑臉,偶爾能說上幾句話就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