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被她提起舊事,眼一轉說:“之前的事都不必提了,娘之前說了讓你們走,車都套好了你這會還過來幹什麼?還非要在娘睡着的時候進屋,你存的是什麼心?”她故意拔高聲音喊道。
段章氏被她喊得害怕,原來沒有存心也讓她喊得心虛起來,結巴道:“什麼、什麼存心?我是孃的兒媳婦!兒媳婦想見娘天公地道!!”
二太太還想說什麼,一個老太太的婆子過來了,一過來就瞪着段章氏吼道:“老太太都說了!你要是想她死!就接着在外面鬧吧!”
段章氏的臉嚇白了。
婆子轉臉對二太太說:“二太太,老太太說了,車要是套好了就趕緊送三太太一家出去吧,她受不了這吵得頭痛!”一邊說一邊瞪段章氏。段章氏讓她瞪得心驚,害怕這下真把老太太惹惱了。
二太太連忙給那婆子蹲了半個禮,嚇得那婆子連連擺手躲開道:“我哪裡當得住二太太的禮!再折了我的壽!”
二太太溫言道:“你們替我們做兒女的侍候娘,怎麼當不起?”
婆子諂笑着退走。
等婆子走了,二太太抱着胳膊得意洋洋的看着臉色慘白的段章氏:“怎麼着?三太太?我讓人送你回院子收拾東西吧?”
段章氏狠狠白了她一眼,甩袖道:“不用了!”轉身用力大步走了。
二太太看着她真的走遠了才鬆了口氣。
段章氏回了院子,吳二姐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見她氣哼哼的進來立刻閃身躲開。段章氏在屋子裡氣沖沖的轉了幾圈出來說:“走!咱們走人!”
二姐一句話沒有,叫上蘭花讓她擡箱子出去,院外自有小丫頭幫着擡到車上去。
段章氏在屋子裡灌了兩杯冷茶纔算把肚子裡的火壓下去,平了平氣才擡腳往外走,現在還不到中午,早走早好。叫了二姐帶着東西剛出屋門就看到魏玉貞帶着丫頭婆子跟上來,段章氏奇道:“有丫頭婆子,你就不用跟出來送了。”
魏玉貞跪下道:“媳婦想跟着娘過去侍候。”
段章氏像聽到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看着魏玉貞,半天才說:“……你要跟我回去?”想了想忙問,“是不是浩平想回去?他人呢?”魏玉貞哆嗦了下,僵硬道:“其實大爺一直是想回去的,只是老太太實在是喜歡大爺,所以才一直……”這話說一半留一半,她擡眼看,段章氏果然不再問了。她定了定神,連忙又說:“我就想,不如我先替大爺回去盡一盡孝心,回頭等大爺也回去了,咱們一家就團圓了。”
段章氏聽到這裡已經高興的說不出來話了,親自把魏玉貞扶起來說:“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好,就跟着娘一起回去吧!”說着就挽着魏玉貞走。
二姐看着這一幕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輕手輕腳跟在後面一聲不吭。
東西都往外搬,幾個丫頭婆子在後面跟着收拾東西鎖門關院子,香萍拿着一把線過來嚇了一跳,急問:“這是怎麼了?怎麼關院子了?”
一個婆子見香萍還在這裡驚叫道:“你個小蹄子怎麼沒跟着大太太?還不快去追!!”
香萍慌了,沒頭蒼蠅似的:“去哪追啊?”
婆子推着她說:“二道門那裡!快去!一會兒車都了看你怎麼辦?”香萍撒腿就往二道門那邊跑,見一堆人正在擡箱子綁繩子趕驢上車,慌得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力氣!
跑到跟前一看六七輛大車,也不知道魏玉貞在哪輛車上,正着急一個小丫頭跑過來拉着她往一輛車上趕,邊怨道:“你跑到哪裡去了?這會兒找不到人!”香萍也急,說:“奶奶使喚我去拿線了。”
小丫頭拉着她:“什麼時候去拿不行?”站到一輛大車前把她推上去,香萍貓着腰爬上車就看到魏玉貞抱着孩子坐在車裡,旁邊奶孃婆子都在,見了她來魏玉貞也只是擡擡眼看了下沒搭理她。
旁邊一個婆子拉着香萍坐下,小聲問她:“你跑到哪裡去了?剛纔奶奶找你怎麼都找不着。”
香萍不解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啊?”婆子小聲說:“跟三太太回那邊去。好像是老太太說讓三房的都走。”
香萍啊了聲,忙問:“那爺知道嗎?”魏玉貞這時才擡眼看了她一下,說:“留了人給你們爺報信了,你不必操心。”
香萍後怕,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低頭閉嘴。魏玉貞又說:“找不着你,你的東西我是讓丫頭幫着收拾的,要是有沒收拾過來的也沒事,回頭你用我的就是。”
香萍低頭應了聲是。
車動了,外面的把式吆喝着,車緩緩向前行去,拐了幾個彎上了大路,車快起來,填得車裡的人晃晃悠悠的。
出了段家老宅的門,香萍隱隱有些不安。
魏玉貞抱着孩子,從孩子頭頂上眯眼看着她,車上的婆子、奶孃都低着頭垂着眼,好像什麼都沒看到。
段老爺沒想到跟着段章氏回來的還有大兒媳婦。
當年迎親的事都是老太太一手操辦的,去接新娘的是老太太派出去的管事。後來過年時回老宅去,他在前院跟着二哥瞎忙,把心思都放在來往的賓客身上,免得一年才見一回面,倒讓人把他這個段家老三給忘到腦後去。後宅是全都交給段章氏的,反正他去見老太太也是捱罵,當然不肯自已送上門去。段浩平娶妻後他們第一次回家過年時已經過去大半年了,老太太沒提讓這個新兒媳婦給段老爺敬茶的事,段老爺自己也沒特意去提,反正在聽說這個大兒媳婦的家世之後,他算是完全沒一點興趣了。
此時剛過午時,他正躺在屋子裡睡覺,外面婆子進來說段章氏回來了,他翻了個身眼睛都不睜的說:“回來就回來吧。”老夫老妻一輩子了總不用再去接她。誰知那婆子下一句話就是:“老爺快起來吧,說是大奶奶也跟着回來了。”
段老爺把‘大奶奶’三個字在心裡轉了幾圈,爬起來問婆子:“……你說誰回來了?”
婆子是段章氏的陪嫁,以前也是在房中侍候的,後來許給段老爺的家僕後纔出去的。這時也並不忌諱什麼,進了屋開了段章氏的箱子就要給段老爺更衣,一邊說:“就是浩平大爺的媳婦啊!老爺,大奶奶回來了!”
段老爺這才明白過來這說的是誰!連三趕四的爬起來下炕換衣淨面漱口,等都收拾好了,他纔想起來問:“……怎麼把她給帶回來了?浩平也跟着一起回來的?”
婆子一邊收拾屋子一邊說:“沒有,就大奶奶帶着孩子回來了。”
帶着孫子回來了!段老爺激動了,擡腿就要出去迎,婆子叫住說:“老爺別急,聽說這車還要過一會兒纔到呢。”段老爺這才坐下倒了杯茶喝,靜靜心。還沒坐下呢又站起來叫道:“快去打掃院子!浩平的院子還沒備好呢!”
婆子笑說:“這還用老爺說?早就派了人過去了,帳子什麼的都是現成的,換上就行。”
段浩平的院子備好十幾年沒住過人,之前也就讓小楊姨奶奶在裡面呆了兩天。段老爺想起這件事,覺得大兒媳婦要回來了住進去會不會被小楊姨奶奶的晦氣衝撞到?要生孩子的女人見了血總是不吉利的,再想想小楊姨奶奶當時生孩子的事,段老爺發話了:“拿東西去薰一薰,去去味,再貼幾張門神什麼的去壓一壓。”婆子聽了一想也明白,答應着去了。
段老爺就在屋子裡坐立不安的等着,終於聽到外面人說回來了回來了,趕緊往外迎。
一排七輛大車停在段家門前,段章氏搭着婆子的手下來,二姐在後面跟着,擡眼一看就看到小五正擠在人羣中幫着擡東西箱子,不由得一笑。
小五回頭看到二姐,也呲牙一笑,轉身往人羣裡一紮,黑耗子一般轉眼不見了。
段章氏讓人扶着魏玉貞下車,拉着她的手說:“這就是咱家。”
魏玉貞帶着孩子,一下車就傻眼了。眼前是一座比她想像的要大得多的院子,只是這門前幫着擡東西趕車的下人就有五六個。等段章氏拉着她走進去,穿廊過門,她的眼睛都要不夠用了。
以前在老宅的時候聽二房的人說起這邊的院子,她想像中就是個比馬棚大不了多少的地方,周圍都是荒地貧戶,段老爺和段章氏在這邊是過着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可親眼一瞧才知道這全是假的!
段章氏看着魏玉貞一臉震驚呆滯暗自得意,故意扯着她在家裡繞了一圈,拉着她四處轉了轉,還特地到給他們這一房準備的院子前去看一看,指着那個空院子說:“這就是給浩平和你們備下的院子。”邊說邊嘆氣,“可惜總也沒人住,院子空了都有十多年了。”
比起在段家老宅裡給三房的那半個院子三間屋子的小地方,魏玉貞眼前的這個看着有七八間屋的大院子真覺得像在做夢!
段章氏見魏玉貞這副樣子覺得心裡格外舒服!心想,傻眼了吧?以爲我們沒錢?哼!再沒錢也比你們的錢多!
院子還要再收拾一會兒才能住人,裡面現在亂七八糟,一堆粗婆子提水抹桌子掃地。段章氏就帶着魏玉貞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段章氏坐下說:“咱們也趕了幾天的路,本來今晚應該給玉貞擺桌酒,好歹她也是頭一回來,也要讓家裡人都過來見一見。只是我想大家都累了,不如先歇一天,明天再擺也行,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太認真了。”說着轉頭問魏玉貞,“你覺得這樣好不好啊?”魏玉貞連忙說:“我都聽孃的!這幾天趕路是累了!”
吳二姐眯着眼笑。
段章氏見魏玉貞識趣,更加滿意,揮揮手讓吳二姐先回去收拾,說今天晚上不用過來侍候了,就在各自的院子裡吃飯就行。
吳二姐蹲了個禮退出去,魏玉貞勾着頭看,見門外有幾個丫頭婆子正候在屋門口等着,等吳二姐出去後一堆人簇擁着她就走了。
這排場也太大了吧。魏玉貞撇撇嘴,不過是個小兒子媳婦就敢擺這麼大威風,果然是鄉下大院裡出來的,就是不懂禮。
二姐進了屋子就一頭栽炕上了,張媽媽心疼的靠過來哄她道:“二姐,起來洗洗再睡。”
二姐把頭悶在被子裡使勁搖,她要睡覺。
紅花幾個聽說他們回來了就備好了熱水,擡着浴桶進來兌好水架好屏風後,幾個丫頭過來哄着二姐脫了衣裳泡進水裡,七八隻手過來給她洗搓乾淨再扶出來,換上乾淨衣裳後二姐算是一點勁也沒有了,抱着枕頭眼皮直打架。
紅花拿乾布包着她的頭髮輕輕揉,張媽媽早端着熱燙的雞湯麪進來哄她道:“二姐,起來吃兩口再睡。”
紅花探頭一看,回頭對張媽媽比了個悄聲的手勢,小聲說:“睡了。”
張媽媽放下碗勾着頭小心翼翼看了眼,拉過被子給她嚴嚴實實的蓋上,坐炕邊擦淚說:“怎麼就累成這樣?那個蘭花怎麼侍候的?”
紅花坐在炕邊的凳子上不吭聲,皺眉看着二姐睡昏的模樣,手上不停。把她的頭髮仔細揉幹後沾着髮油通好再編成辮子,這才放在枕邊。
張媽媽嘆氣說:“這下睡到半夜一定會餓。”
紅花推着張媽媽出去:“有我呢,今天晚上我陪着。”兩人出去收拾二姐的箱子,蘭花回來後只打了個照面就回她自己家去了。青蘿幾個坐着收拾箱子,一邊收拾一邊說一定是蘭花不會侍候二姐才累成這樣。
“回來連口湯都沒喝就睡着了,我還沒見過二姑娘累成這樣呢。”二姐這次只帶蘭花出去讓幾個丫頭都很生氣,最生氣的就是青蘿,這丫頭還偷偷縫了個布娃娃要咒蘭花,被張媽媽發現打了頓板子餓了兩天不許吃飯。這會聽她又這麼說,紅花敲了她一下怒道:“就不長個記性!不許胡說!”
青蘿低頭氣哼哼的閉嘴。
紅花見七斤把箱子裡所有的衣裳都拿出來,問道:“你都拿出來幹嘛?只把髒的拿出來洗就行了。”
七斤悶悶的說:“……這些都髒了,我都洗洗。”
紅花剛要發火,七斤抱着衣裳溜出去了。她轉臉看,米妹正拿着塊布使勁的擦二姐這回帶出去的首飾盒子,紅花沒好氣的問:“你想都擦一遍?”
米妹甜笑道:“這上面摸的都是手印,二姑娘要戴的時候就不好看了。”
紅花懶得管她們,轉身進屋了。
二姐睡到後半夜果然餓醒了,在被子裡翻了會兒很不情願的睜開眼睛,紅花從旁邊的小牀上爬起來披上衣裳,到外屋的爐子上端了個小瓦罐進來,走到炕頭小聲說:“二奶奶,起來吃點麪條吧?”
二姐在被子裡又賴了會兒才嗯了聲爬起來,紅花給她披上衣裳支起炕桌再點上燈,拿了個碗給二姐倒了一碗雞湯麪,一直讓火煨着麪條都爛了,二姐就着碗沿吸吸溜溜的吃着。紅花又跑到小廚房裡拿了點鹹菜過來給她下飯,二姐一覺睡起來精神也有了,胃口也好了,就着鹹菜呼嚕嚕吃了一碗還要盛,張媽媽披着衣裳掀了簾子進來說:“我就說聽見聲音了,姑娘餓了吧?”過來一看皺眉道,“怎麼就一碟鹹菜?等着,我給你煎兩個蛋去。”
二姐趕緊說:“張媽媽不用忙!我吃飽了!”
張媽媽已經轉身去小廚房了,一邊走一邊說:“很快,很快的。”
紅花把二姐拉回來又給她倒了半碗,摸着瓦罐說:“面冷不冷?用不用再熱一熱?”
二姐搖頭。不一會兒張媽媽就端着煎雞蛋回來了,她還找了點晚飯吃剩下的菜熱了熱端過來,二姐就着又喝了大半碗,推開碗說不吃了。紅花收拾碗盤下去,回來端了水給她漱口。張媽媽不讓二姐現在就睡,說:“剛吃飽不能躺下,坐着說說話吧。”
二姐打着哈欠靠在炕頭,拉着張媽媽也坐到被子裡,紅花關上門後也回來了,二姐招呼她一起上來,幾個人吹了燈躺在炕上說閒話。
二姐笑說:“我記得小時候張媽媽就是這樣帶着我睡覺的。”
紅花給她掖掖被子說:“那時候姑娘還不到十歲呢。”
張媽媽嘆氣:“一轉眼姑娘都嫁人了,真快啊。”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張媽媽就問這幾天在老宅怎麼樣,二姐撿着好玩的學了點,張媽媽笑了陣說:“既然人家不稀罕咱們,咱們也不必貼上去。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才舒服呢。”
紅花還像小時候那樣拍着二姐哄她,二姐讓她拍得眼睛都快合上了,打着哈欠說:“看起來是這樣,那邊整個宅子都讓二房的霸着,老太太也是隻聽那個二太太的話,連大太太都被擠到一邊去了。”
張媽媽還想說什麼,看二姐閉着眼睛只打磕睡就閉了嘴,跟紅花一起拍着她哄道:“二姐睡吧,都跟咱沒關係,咱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就行。”
二姐朦朧着點點頭,轉眼間就睡着了。
張媽媽小心翼翼下炕,紅花也要下去被她按住,指指二姐說:“你就別動了,省得再吵醒她。反正這炕也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一邊給她使着眼色讓她躺下睡覺,一邊趿拉上鞋摸黑出去了。
紅花看着張媽媽出去帶上門才躺下去,看着一旁睡着的二姐發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翻身再給她掖掖被子角,閉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紅花先起來,穿上衣裳梳了頭打開門讓米妹幾個端着早起洗漱的東西進來才把二姐叫醒,二姐打着哈欠說:“……去那邊院子裡問一下,看那誰起來了沒?”
張媽媽進來聽見這一句虎着臉說:“姑娘又胡說了!”
二姐做了個鬼臉,米妹過來笑嘻嘻的捧着熱手巾給她擦臉,說:“那邊院子裡傳過信來,說今天早上不用姑娘過去侍候。”張媽媽過來敲了米妹一下,虎道:“小丫頭又胡叫!該怎麼叫?”米妹吐了吐舌頭,對着二姐叫了聲:“二奶奶!”
二姐大笑,張媽媽扯着米妹要打,紅花要攔,幾個丫頭又笑又叫,屋子裡熱鬧起來。
二姐吃了早飯推開碗說要去段章氏那裡瞧一眼,露個臉再回來時,張媽媽按着她說:“姑娘不必過去,在屋子裡歇着就行。那邊沒事。” 張媽媽幾個人在段章氏帶着二姐出門後可沒閒着,整個後宅的丫頭婆子讓她們給拿住了大半。
二姐聽了這話裡的意思團着腿坐到炕上笑嘻嘻的說:“媽媽這話我愛聽。”拉着米妹過來坐到炕沿上小聲問她,“這幾天你們都幹什麼了?”米妹裝模作樣的扳着手指頭數,什麼洗衣裳作針線醃鹹菜都數了一遍後才嘆道:“還陪那邊院子裡幾個婆子打牌!可累死我了!”
二姐捂着嘴笑得前仰後合,紅花過來給她拍着背說:“姑娘剛吃過飯,別岔了氣。”一邊假意瞪米妹說,“都是你鬧姑娘!”
米妹笑着撒嬌耍賴,七斤拿了一小籃子的炒栗子過來坐在一旁,拿着把小鉗子一個個磕開放在小碟子裡,紅花拿過來喂二姐吃,一邊笑着說:“姑娘別聽米妹胡說,沒有的事!”
二姐吃着炒栗子說:“玩牌不怕,箱子裡有的是錢,你們拿去玩就是。只是別讓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就行。”
七斤一邊手上不停一邊笑說:“姑娘小瞧咱們呢!過年時咱們幾個跟別的院子裡的人玩,什麼時候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