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河清海晏的盛世,最爲人們所津津樂道的便是寧家上陌和容家二公子容齊的戰事,無硝煙的戰爭波及不到自己,拿來閒談自然也是好的,只是,如今作爲主角之一的寧大小姐顯然還樂不起來。
“小姐,你莫不是真等夫人回來給你辦個相親宴?”侍女阿瑤火急火燎的進了屋,小姐自及笄後就縱橫商場,但若論怕誰,還真有一人,那就是遊山玩水卻仍惦念自家小姐婚事的夫人,三日前小姐就知道夫人即將回到燕京卻沒有任何動靜,着實讓寧府上下摸不着頭腦。
那人身着月白長裙,長及曳地,細腰以腰帶相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簪着一支泛着銀光的白玉琉璃釵,甫一走動,衣裙流動出別樣的風姿。
“阿瑤,你覺得城北陳家三少爺怎麼樣。”寧上陌答非所問,面對自家孃親的三年之約,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不就是明日一定要帶個人給她看看,表明自己即將踏入婚姻的墳墓,不會暴屍街頭嘛,這還不容易。
“不…不知道,但據說陳三少爺待人溫和,儒雅清秀,處事進退得宜,也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呢。”聽見聲音,阿瑤連忙開口,默默地抹了一把汗,自己這個侍女無論看多少次都還不能對她免疫,夫人又何必這麼急匆匆地要將小姐嫁出去。
上陌微微點了點頭,阿瑤看着自家小姐發亮的眼睛,問道:“小姐,你看上陳三少爺啦?”
聞言,上陌不語,又答非所問:“陳家個個都經商,這三少爺最近幹什麼了。”
許是沒跟得上自家小姐的節奏,於是阿瑤思索了一會才說:“進了一批香料,正在運送途中。”
看着上陌陷入思考,阿瑤又繼續了剛纔的問題,自顧自的開口:“聽說三少爺不常出門,我們怎麼才見得到他呀。”
下一刻,上陌眸中精光乍現,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桌面上:“搶來。”
……
雖說一路上阿瑤不太能接受自家小姐的主意,可這是非常時期,轉眼就與寧上陌站在統一戰線了。於是,阿瑤帶着寧府培養出的執行力迅速前往陳府搶人了。
就在上陌好奇侍女阿瑤去了哪兒的時候,阿瑤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小姐,好沉啊。”
她知道府中人這些年都是有極強行動力的,只是沒想到這次辦事速度如此快,阿瑤還是有進步的。
似是等着上陌的表揚,阿瑤大喝一聲:“寧一寧二,把他擡進來。”
於是,上陌一邊看着寧一寧二擡進來的……東西一邊喝完了茶。
阿瑤走上前掀了那東西的黑布,緊接着聽到一聲:“救命呀,綁架呀,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錢還是要命?”
一下子拋出這麼多問題,不僅阿瑤愣在一旁,就連寧上陌也默默注視着面前這…花容失色的人。
“阿瑤,你到底幹了什麼?”寧上陌搞不清楚此時的狀況,看着良家婦女似得男人,一臉匪氣的阿瑤,終是問了一句。
阿瑤瞪了一眼男人才回頭說着:“小姐,這就是你讓我搶的陳家三少爺啊。”
“噗……”就這一句便讓寧上陌手中的茶少了半杯,她什麼時候讓她去搶人了,她雖剽悍,可到底是個待嫁閨中的女子不是。她說的搶本就是搶來那車香料引來陳三少,沒想到啊沒想到…
“你…算了,你就是陳家三少爺?處變不驚?儒雅溫和?你真是巧妙的避開了這幾個形容詞。”上陌瞄了一眼穿着單薄且還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男人,然後輕輕吐出這樣一句話。
對面的陳三少心裡悲苦萬分,我本來就是儒雅溫和的,可已經睡着了被一個侍女帶着倆大漢扛走,誰還能處變不驚。
正待陳三少想法子開溜的時候,悠悠飄來一句:“算了,就你了。”
??????
“小姐,容…容公子來了。”小廝慌忙跑進內院,衝着阿瑤和上陌大吼了一句。
上陌剛醒,被震得耳朵疼:“來就來了,你家小姐又不是沒穿衣服,慌什麼。”
此話引得倆人黑線,小姐啊小姐,你怎麼就抓不住重點呢。
下一秒,隨着茶杯落下的是上陌的質問:“誰?”
小廝正準備重複一遍,擡頭就看見了推門而出且帶有凌厲眼神的大小姐,默默的退後一步,只見她又開口:“哪個容公子?”
“容二公子。”
聞言,上陌咬牙切齒的開口:“你確定是容二不是容三?”
小廝默默的點頭,嘀咕着:“小姐,我會數數。”
此話一出,院子中的人默然立着,一分鐘後,寧上陌率先離開,不動聲色的潛入燕京且和自家孃親在一塊,容齊,你真是長能耐了!
目前寧府的大廳顯然是比較和諧的,一打扮得宜的婦人端莊的喝着茶,一白袍男子靜靜的看着書,另一個書生模樣的人一邊吃着糕點一邊說着:“還是寧姐這兒的糕點最精緻。”
“雖是昨夜宴請剩下的糕點,但能得郡王青睞也是它們的福分。”此話一落,北辰堂堂郡王頓時面如菜色,手中剩下的半塊糕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上陌啊…那爲孃的這杯茶是…”
聽着話,一旁的阿瑤先一步開口:“夫人放心,這茶是阿瑤才備下的。”
聞言,上陌孃親讚賞的看了一眼阿瑤:“果然阿瑤還是很勤快的。”
阿瑤大大咧咧一笑,一對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謝夫人誇獎,因爲剛纔小紅說郡王把昨夜的茶喝光了。”
“咳咳??”隨之而來的是北辰郡王不斷的咳嗽聲,他望了一眼對面的容齊,那傢伙一臉的瞭然,難怪他只看書,什麼也不碰。
許是郡王的眼神太過熱烈,容齊放下書開口:“阿寧,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看着那人一身青衫,發上束的是玄色綢緞,腰間用的是雪白絲綢,上陌冷哼了一聲,他倒是越來越會享受了。
她此時希望的是永遠不見,三年賭約,是與娘賭今後是否還能執掌寧家且不從此相夫教子,也是賭容齊療養三年是否還會回燕京,不過,她的確沒想到,這倆約撞一塊了。
就在大廳沉寂的同時,阿瑤風風火火闖進西邊的院子:“阿…阿瑤姑娘,我…我可以自己穿。”
因受驚嚇,陳家三少爺昨夜被扔在了此地,當然,這雖不妨礙他睡覺,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剛剛醒來,就被阿瑤一陣擺弄,雖說衣服挑的不錯,可這男女授受不親啊!
“我告訴你,一會見夫人的時候好好表現,要是弄砸了,我就把你扔進青樓,讓她們把你拆了重組。”
陳三少的確不常出門,可被扔進青樓是什麼滋味?寧家的人果然名不虛傳,個個…如狼似虎啊。
一路上,陳三少在阿瑤的嘮叨下已經大體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事情了,就是讓自己冒充寧家大小姐的心上人,給寧夫人演一場戲。交代完事情後,阿瑤推了一把陳三少後迅速離開,於是,毫不意外的引來了衆人的注視。
“陳公子昨夜受驚,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上陌瞥見來人,連忙走過去。
昨夜?聽着此話,上陌孃親立即腦補了許多畫面,喜笑顏開的看着陳三少:“這位公子看着眼生,是上陌新結識的朋友?”
聽着自家孃親滿含試探的話語,上陌嫣然一笑:“當然不是,我與陳公子相識已久,昨夜公子借宿於此,今天聽聞您回來,特地來看看你的。”
相識已久?借宿一夜?北辰郡王驚得掉了下巴,這可不是寧上陌的行事風格,就算她大發善心,也沒人真敢住進這寧府啊。
“在下陳慕,與寧姑娘相識數年,寧姑娘賢良淑德,博學多才,所以……”
陳三少正醞釀着情緒,不料下一刻便被打斷了話:“所以你要以身相許?”
聞言,陳慕連忙擺手,心裡叫苦不迭,阿瑤姑娘可沒說大廳還有其他人提問呀,忙說道:“不是不是。”
聞言,容齊瞄了一眼臉上帶笑,眼眸含霜的寧上陌,悠悠開口說着:“那陳公子這是打算…耍流氓了?”
“這位公子,在下不是這個意思。”是了,陳慕雖然反應比較遲鈍,面對眼前之人的發問,他雖不能應付自如,但好歹還有點智商。
只是,還容不得陳三少調動腦細胞,容齊看着他身上的玉佩開口:“既然城北徐家小姐與陳公子已經私定終身,那的確也容不得公子耍流氓。”
此言一出,上陌默然扶額,擡頭便瞧見了容齊正優雅微笑着看着自己,沒空鄙夷那幅人前如玉公子的做派,一心糾結着他是如何認出陳家三少爺的,白費她時間去調查城內的新面孔了。
“什麼!上陌,你這…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咱可不能將就,還是孃親自來給你物色吧。”正當寧上陌鬱悶的時候,獨坐一旁看完半場戲的單煙突然開口。
“雖說徐家小姐溫和謙恭,但據我所知,徐家其他的子弟極其愛護這個妹妹,若是知道陳公子今日之事,恐怕…”
容齊看了一眼秀眉緊蹙,咬牙切齒的寧上陌後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