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確實是謝清輝,不過她也確實不是過來想要行刺的。
至於她這究竟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事情還得從昨日說起。
謝清輝自從上次被狠狠教訓過一次之後,非但沒有長了記性,反而是變本加厲的更加不服氣了些。她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做錯了什麼,而是這所謂的皇室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這種情緒在姜擎原非但沒有安慰自己,而是跑到別人家裡去獻殷勤之後,更是達到了頂峰。
尤其是當謝清輝聽到這姜擎原說自己應該好好在家裡待着而不是到處亂跑之後,謝清輝這心裡又是委屈又是難受,若不是爲了找他,她又如何會出來?
自己這年紀也大了,爲什麼就不能夠給自己一個好的答覆呢?
從小自己的母親就告訴自己,這姜擎原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婿,爲什麼這好端端的,就不承認了呢?
明明這是自己的未婚夫,爲什麼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非但沒有站在自己身邊,而且還說着那樣的風涼話。
謝清輝的心裡不僅不好想,而是莫名多了一絲怨懟來了。
這自私的人往往會把錯事都怪罪到別人的身上,而是覺得自己一點錯處都沒有,現在的謝清輝就是這個樣子的。
左右是馬上就要走了,謝清輝決定走之前,再把這皇室鬧上一通,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等到日後天高皇帝遠,誰又能夠來找到她呢。
在謝清輝心中,這皇后和皇上,雖然厲害,但是做事一板一眼的,一點都沒有江湖中人的豪氣雲天,總是死板的糾結在某些繁文縟節上邊。
她覺得有必要好好改變下他們的想法,讓他們見識到某些熱情。
其實謝清輝未曾想到,在她看來刻板又老成的皇后和皇上,當初可是好好在江湖中混過的人物了。
更加讓謝清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還沒有出手,就被發現了。
發現自己的,還是自己因爲緊張而滴下來的那一滴汗。
寧上陌這銀針刺過去的時候,謝清輝倒是有心想要去躲,但是誰料自己的速度完全沒有狄青羽快。
這真的讓謝清輝感到無比的驚訝了。
看寧上陌這個大腹便便,養尊處優的樣子,竟然是個練家子?
不僅是個練家子,還是個功夫不錯的練家子?
猝不及防間,直接被刺個正着。那銀針上邊的毒素瞬間就讓謝清輝呼吸困難,手一軟,手裡的劍直接就落到了地上。
她瞪着眼睛看着寧上陌,顯然是對自己竟然這樣就被解決了感到難以置信。
寧上陌冷笑一聲,甩開手裡的銀針。隨意抹了抹自己脖子間的血:“還不過來,把這刺客帶走?”
下邊被寧上陌這一出弄得有些鴉雀無聲,直到這寧上陌開口,下邊才彷彿回過神一般,一下子騷動起來了。
容齊大步上前,直接摟住了寧上陌,有些急切的看着她脖子上邊的傷:“傳太醫!”
說完,他直接打橫抱起了寧上陌,想要直接離開。
寧上陌微微搖搖頭,按住了他的手:“現在還在殿試中,你這個做皇帝的離開可不太好。讓青令和青衣扶着我離開就是了,你好好忙你的吧。”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這個?”容齊抿抿脣,眼裡滿是不悅,“他們考試他們的,你是我的皇后,你受傷了,我還有心情去管這個?”
“娘娘放心,我們自當不會再讓這地方出些什麼亂子,就讓皇上陪您去看看傷勢吧。”顧詞趕緊走了出來,猛地一抱拳,很是誠懇的說道。
寧上陌抿抿脣,雖然還是有些不太情願,但是還是勉強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容齊見寧上陌這一點頭,壓根沒有再停留,大步離開了。
諸位大臣和考生紛紛跪了下去,恭送娘娘和皇上離開。
南宮毓也跪了下來,不過她心裡莫名閃過一絲不情願與欣羨來。
若是自己也站到了那樣一個位置上邊,是不是就不用這樣跪下來了?即便是真的和無雙成了,他能夠給自己帶來這樣的尊榮麼?
自然是不可能的,那麼自己,還有和無雙繼續下去的可能麼?南宮毓的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似乎有什麼事情因爲今日這點事,無形中發生了變化。
前邊的雲清河幾乎是要哭出來了。她這辛辛苦苦寫了那麼久的試卷算是全毀了。剛纔那些大臣們忙着撲過來,自己桌上的東西幾乎是全部翻了。雖然自己身上沒什麼墨漬,但是這地上全是狼藉一片,那自己的成績不就是作廢了?
詩寧兒有些擔憂的想要出去看看,但是也知道現在還是在考試,自然是不能夠輕舉妄動的。她低低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一轉身,就看見了雲清河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
在看清這雲清河下邊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之後,詩寧兒算是明白這人爲什麼要哭了。
試卷被糟蹋成這樣,換做是她,她也會哭啊。
詩寧兒有些同情的看着雲清河,一轉眼,凌軒公公就到了那雲清河面前去了:“雲小姐。”
“……是。”雲清河抽抽鼻子,努力笑了笑,“是,是有什麼事情麼?”
“是這樣的。”凌軒公公笑笑,“雲小姐有功,眼下估計是受了些驚嚇,不若休息休息,再換個地方考試吧。”
雲清河以爲自己不能夠考試了呢,聽到自己竟然還能夠再考,眼睛不由得一亮,看向凌軒:“我還能夠再考麼?”
“這是當然。”這雲清河不僅是救了皇上,也算是救了這滿朝文武百官的命了,大家自然是對這雲清河語氣極好,“前邊那殿試作廢,自然是要重考一場的。”
即便是後邊這雲清河寫得不怎麼樣,她在這皇上和皇后心裡的地位也是不一般了,日後的成就也自然是不可限量。
說真的,這有時候運氣來了,誰都擋不住的。
考生們羨慕的眼光紛紛投了過來,可是雲清河只忙着驚喜自己可以再考試了,倒是忽略了這些。
等到後邊,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還真的如自己的母親說的那般,算是救駕有功了。
還真是傻人有傻福,詩寧兒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轉過頭去,自己沉思去了。
南宮毓聽到雲清河和凌軒的對話,看着剛纔在宣佈開考的時候,如此威風的那位公公現在確實如此的和善,心裡某些想法就更加強烈些了。
凌軒瞟了那南宮毓一眼,見她眼神變幻不定,不由得皺皺眉,沒再說火什麼轉身朝着外邊去了。
他也得去看看情況不是麼。
薛盼兒一看南宮毓這個樣子,就知道她那歪心思肯定是又動了起來了。
想到這個,薛盼兒不免有些微微的頭疼。
你說好好的無雙你不要,別人爲了你做到了這個地步,你這一下子就被外邊的權勢迷了眼了?薛盼兒眼裡閃過一絲不滿,最後還是周穹的告誡站了上風,她又默默坐了回去,沒再說話了。
顧詞見薛盼兒坐了回去,心裡算是鬆了口氣,轉而看向那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那個刺客。
“葉大人。”顧詞頓了頓,看向一邊的刑部尚書,語氣溫和極了,“就勞煩您了。”
“好說,這刺客實在是犯了忌諱了。刑部自會好好審問,力求得出個徹底的結果來的。”葉大人上前一步,直接示意邊上的兩位侍郎趕緊把這刺客拿下了。
能夠在刑部待過的,自然不是正統路子出身,而是走的野路子,每一個都基本上是從刑求一步步上來的。
這左右侍郎自然也不是什麼文化人,上前幾步,麻利的就架起了那刺客了。
邊上的佩劍也自然是被收繳了。
到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啊,大家只知道這女人把自己害得夠慘。
若是那個時候皇后沒有治住這女人,或是這女人傷了皇后的話,自己的腦袋都說不定要下來了。
“統領大人派兵去把太子的那位先生的府邸圍了,沒有皇上的吩咐,誰都不能夠放人出來。”顧詞繼續沉聲吩咐道。
剛纔那皇后的話,顧詞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再想想之前皇宮裡邊究竟是出了些什麼事情,這個刺客的身份自然是一目瞭然了。
作死作到這個份上,真的是攔也攔不住啊。顧詞搖搖頭,心裡卻一絲同情也沒有。
下邊的人紛紛應是,統領背後帶着些冷汗的走了出去。
他自然是要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了,這皇宮安全他都無法保障的話,他的腦袋真的是要掉了。
不過這次事情之後,自己的這位位置估計也是保不住了。不夠保不住,也總比自己掉了腦袋要好啊。
統領想着,心裡對那江湖中人的不滿更加濃了些。
顧詞交代了完了,讓大家重新落定,沉吟片刻,朗聲道:“恰逢其會,眼下也是個好的時機,不若這新的考題,便寫這江湖吧。且說這江湖中人,如何與朝堂處理好關係。或是如何讓那江湖中人明白,朝廷永遠是凌駕在那什麼江湖義氣之上。之類種種,另行破題。”
下邊的考生紛紛拱手應是,心裡還是有些微微的心有餘悸。不過因爲這刺客一事,大家心裡倒是多了些感悟來了,看來這江湖,也不過如此。
甚至有不少人,對於曾經贊同的江湖義氣,快意恩仇,也多了些什麼別的想法來了。
所謂的江湖,在這正統的皇權面前,真的是有如小兒科一般,小打小鬧,彷彿是一場鬧劇。
這日後這些考生們爲官之後,一改那和江湖中人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大喇喇的就和江湖中人鬥了起來。一時間江湖和朝堂的爭鬥也是越發嚴重了些。
這些都是後話,就看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