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一聽到美人二字,沉浸在過去的人猛然從那悲慘的記憶中醒過來,許是受了刺激,翹着蘭花指顫巍巍地開口:“上陌,你如此戲弄朕…你你你…”
你了半天沒有個下文,寧上陌上前好心的將那蘭花指掰直了:“皇上想說我不顧紫諾妹妹的感受?那恐怕是多慮了,縱使皇兄一不小心瞧上了那六人,她們也是瞧不上你的。更何況,皇上背後就和人把我的婚事定了,似乎也沒有考慮我那妹妹的感受啊,不知道寧家的女兒是不是都這樣任人宰割啊。”
搬出了寧紫諾,方纔還準備雄赳赳氣昂昂指責寧上陌的人頓時沒了精神,果然是自己和容齊合夥的事情被她知道了,皇帝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當下便開口:“此事…確是朕考慮的不周,過幾日…過幾日在國宴時定會好好賞賜,以示補償。”
撂下一句話後,逃也似的奔向了容府大門,搶過小廝手裡的馬,頭也不回的策馬狂奔。
後知後覺的寧上陌蹙眉,往年的國宴,她因着各國使節都來覺得麻煩,常常都是提前一天親自將禮物送去宮中便離開了。
如此一來,今年的國宴與她有什麼大關係,即便同時是恭賀紫諾的皇子出世,她也是早早地就去宮中看過了。如今,這缺根弦的人竟敢給她瞎扯。
看着寧上陌那張怒氣騰騰的臉,容齊遞過去一杯茶:“皇上三日前便已經下旨讓我作爲大燕使臣前去迎接各國使者,即便容家二少夫人不去,大燕的寧大小姐也是該去的,因此你不止要與我一同去迎接,還要去宮中參加壽宴。這樣說來,皇上並未騙你。”
寧上陌默然不語,只是緊蹙着那好看的秀眉。她嫁給容齊就已經不奢望衣食住行能有多好了,如今看來,這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因爲就連她的人身自由也是沒有了呀!
五日後,上陌尚在睡夢之中,便被阿瑤拉了起來。聽着外面吵鬧的聲音,上陌皺眉,旁人不知,可阿瑤從小跟在她身邊該是清楚,她每日必須睡到日上一刻才起,現在離那個時辰尚早,怎麼就慌里慌張的把自己拉起來了呢?
還不等她開口說話,阿瑤便大聲嚷嚷着:“夫人,你怎麼還在發呆啊?再不梳妝打扮就要耽誤迎接使臣的大事了。”
說話間,便已經有大批的人進來了,看那服飾,該是特地從宮中叫來的。在阿瑤的嘰嘰喳喳中,寧上陌不情不願的起來了。然而下一刻卻又因穿什麼衣服同阿瑤糾結了起來。
“你一向知道我穿素色的衣服,今日是從哪裡找來這花花綠綠,長得跟孔雀毛一樣的衣服?”
看見自家夫人眼中那清清楚楚的嫌棄,阿瑤一時無語,瞅着那繡着金絲芙蓉的衣裙,這哪裡就花花綠綠的了?阿瑤還在思索着如何勸服自家夫人,就見寧上陌穿了件素月雲紋錦長裙,挽着一個流雲髻已經飄出去了。哎,夫人,你這樣可千萬別被城門來的人比下去了啊!
寧上陌和容齊悠悠地出了容府,隔了好半天才到了城門口,沒看到各國使節,倒是看見了一堆的人圍在中間。只是還沒等他們上前問個清楚,前方就傳來一陣喧譁。
寧上陌耐不住好奇心,也跟着上前湊了回熱鬧。原來是一隊鮮衣怒馬的異族男子,城中人口密集,那些人卻仍縱馬狂奔,當真是不把這大燕百姓的命當回事。見着那些人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城中的百姓無奈之下只有匆忙退讓,饒是如此,還是撞翻了不少的人和小攤,於是大家都吵着要個說法。
當先一人騎着馬,身上一襲色彩明麗的錦袍晃得人睜不開眼,更何況肩上還搭着一塊鑲了寶石的虎皮披肩。看見這人,寧上陌撇了撇嘴,就這樣的審美水平還敢出來晃,你這是蒙瞎子呢!
“二公子。”
那人掃了衆人一眼,最終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容齊身上。
聽到聲音,容齊才搖着那把玉骨扇優哉遊哉的走了上來,等了半晌,才聽到他回了一句:“三殿下。”
說完話,兩個人都象徵性的拱了拱手,以示尊敬。就在這時,陡然又聽見一道聲音,定睛一看,一架奢華的馬車飛馳而來,馬車一路飛奔,百姓們躲閃不及,喧譁聲越來越大,顯然是再次受到了驚嚇。
而那馬車中還時不時地傳出一陣囂張的笑聲,絲毫不受這些百姓喊叫的影響。見此,容齊斂下眸子,蹙了蹙好看的劍眉,拿着玉骨扇的手微微一轉,那看似簡單的動作卻暗藏玄機,正當他要出手時,那輛馬車中的笑聲突然變成了一陣響徹雲霄的驚恐聲。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那車中的人以一個跟優雅大方絲毫不沾邊的姿勢摔在了地上。百姓們一愣,然後紛紛笑了起來,誰讓你枉顧人命來着?小小年紀的女子竟生的這樣的壞心腸,摔了也是活該!
見着衆人不客氣的笑聲,那女子本要發作卻在起身後生生的給忍了回去。寧上陌不解,她可不信這姑娘是因爲怕被這羣百姓圍毆才演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的。
很快,寧上陌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只是她似乎只猜中了一點點,連個開頭結尾也沒蒙對。只見那女子起身後,撣了撣裙襬的灰塵,略顯柔弱的說了一聲:“多日不見,二公子別來無恙。”
寧上陌被這個明明是女漢子卻要辛苦扮演柔弱女子的人給嚇到了,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就是這一退,容齊剛好上前攬住她的腰身,有禮地回了一句:“勞公主掛念,容某過的很好。”
公主?
寧上陌還沒反應過來容齊爲何要在大庭廣衆之下摟着她,便又被這句話弄的很憂傷,她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就是爲了來迎接這個草菅人命的公主?
怎麼想怎麼不划算吧。
依着自己的性子,當下就要轉身離開,掙扎間,容齊卻摟的更緊。
察覺到握自己腰間的手挺結實,上陌有點不習慣,瞪圓了眼睛望着容齊,這廝是要搞什麼鬼?
容齊面色淡然,輕輕俯在她耳邊說話,“今日乃是各國使者到來之際,你我乃是皇上欽定的迎接使者的使臣,如此你卻要臨陣脫逃,這算是什麼事情?”
“誰說我要臨陣脫逃?”她只是不想迎接一個不值得她迎接的人。
容齊見上陌一臉冷漠,偶爾瞥向單于碧兒的眼神還有一絲不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莫要任性。”
任性?容齊在說誰任性?他想就這樣抱着她是嗎?哼!剛好給了她機會。
“唔——”容齊正惆悵着該如何讓上陌乖乖的迎接外國使者,突覺腰間一痛,似是有什麼東西在使勁擰着自己的皮肉,疼得他差點在人前破功,一低頭,就看見了上陌狡黠的眼神。
“怎麼樣?我想回家,你可同意?”上陌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頓的將要求提出來。
容齊閉上眼睛靜寂兩秒,以深呼吸來舒緩腰間傳來的劇痛,睜眼就見上陌一雙威脅的眼神,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上陌‘眼巴巴’的凝視着他,期待他開口之後說‘好’,然而,容齊張口說:“不可以!”
猛然間,腰間的疼痛更甚了。
容齊儘量保持平靜,只是偶爾跳動的眉心表示了他現在沒辦法平復的心情,終是忍不住俯下身和上陌說:“今天就是你再虐待我,我也不會讓你離開。”說話間,攬着上陌腰身的手更大力了。
“你……”上陌氣急,手上的力道也隨之加大,怒罵某男:“登徒子,不要臉!”
兩人一個抱着腰身不撒手,一個緊擰着腰間不放手,這相殺的場面在別人眼裡成了赤-裸-裸的秀恩愛,可眼紅了衆人,而這些人中,首當其衝的便是單于碧兒。
“多日不見二公子,倒不知二公子何時也喜歡佳人了,只是這口味,倒是令人詫異。”單于碧兒開口就是一股**味。
濃烈的諷刺氣息讓上陌用力的手微微一頓,遁着聲音望去,容齊瞬間覺得自己解放了,剛感覺到一身輕鬆,就見那跋扈公主正用挑釁的眼神看着上陌。
今日的上陌,一襲白色衣衫將她襯的幾分飄飄如仙的感覺,尤其是衣邊祥雲的紋路,點綴了素白的長裙,淡雅氣息向外流露,流雲髻雖簡單但不黯淡,上陌雖不是什麼絕世美人,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容貌,如今這打扮,倒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可就是這身裝扮,看在有心人的眼裡,就是老氣!
單于碧兒見上陌也毫無肆憚的打量着自己,鄙夷的‘哼’一聲,“哪裡來的沒教養的婦人,見到本公主竟然不懂的行禮,果然是應了本公主的那句話,容二公子的口味非比尋常。”
上陌皺眉,此女一口一個容齊口味有問題,那不就是說自己有問題麼?
單于碧兒見上陌出神,惱怒道:“本公主與你說話呢?你竟然如此怠慢本公主,是不是不將我這個公主放在眼裡?”
“自是不敢的。”上陌這點腦子還有,打了個轉回了單于碧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