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施夫人鬧了這麼多的事情來,這走的倒是很快。沒一會就沒見那人的影子了。
唯有那殿前的那一灘血似乎還在宣示着剛纔的存在。
寧上陌看着那血,眼睛微微被刺了一下,她沉默了下,還是沒說話,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邊響起那施夫人淒厲的笑聲來了。
寧上陌皺皺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微微嘆了口氣,眼裡劃過一絲惆悵來了。
“莫要惆悵了,這到最後醒了,也不枉這人世間走一遭了。”容齊搖了搖寧上陌的手,語氣微微溫和了些,“你覺得呢?”
“日後那墓上的名字,還是寫她自己的名字吧。”寧上陌眨眨眼,倒是笑了起來,“不說這個了,還是出去看看吧。只是可惜了,這宴會……”
自然是砸得徹底了。
“沒什麼好遺憾的,就當是解決了個大禍患了,日後再補給你。”容齊笑了笑,摸了摸寧上陌的臉,“我補給你好不好?”
“可別了,這一次就夠累了。”寧上陌翻了個白眼,稍稍冷靜了些,還是搖搖頭,“還是算了吧,日後這種宴會,我就不想操心了。”
“那也是好事,餘下些時間來,我們過過自己的小日子也不錯。”容齊也是個乖覺的,真的是十分會說話會說話了,這話音一轉,又說起其他的事情來了,“你覺得呢?”
“你什麼都是好的。”寧上陌翻了個白眼,倒也沒在意這容齊在說什麼,“只是突然想到這宴會上邊見了血,總覺得有些不太……”
且不說這章小姐臉上的血,這施夫人鬧了這般大的事情出來,說放過那是不可能的,自然是難逃一死了。
只是死這個事情又該是個什麼章程,自然是要多多看看了。
容齊伸手微微按住了寧上陌的脣,笑了笑:“這俗話說的好,這利劍出鞘自然是要鮮血開刃了。這倒是個好兆頭。”
強詞奪理!寧上陌沒好氣的瞪了容齊一眼,只是這心裡稍稍有些不太愉快的情緒不知道爲什麼還是被安撫住了。
寧上陌臉上可算是露出個笑容來了。
容齊在邊上看着,這臉上也是輕鬆不少。
要他說,這見血的理由自然是能夠扯出千百種好聽的彩頭來。就看自己願意不願意了。
當然了,對寧上陌自然是願意的。
邊上站着的幾位自然是大氣也不敢出。凌軒一邊覺得牙酸,一邊也莫名覺得有些欣慰。
瞧瞧他的陛下!這原來可不會說話的,現在倒是會說出這些情話了!也不枉他這些日子對他的耳提命面了!
凌軒莫名覺得有些驕傲呢。
青衣則是抿抿脣,勉強壓住了要抽抽的嘴角。
這皇后娘娘變了也就罷了,怎麼這皇上也感覺變了?活像是換了張嘴似的。
容齊心情甚好,看着邊上的寧上陌莫名覺得一陣滿足。
若不是這眼下還有幾個礙眼的人在的話,他還能夠說出更加酸掉牙的話呢。
他勾勾脣,正準備笑出來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那窸窸窣窣在吃東西的聲音。
嗯?這人都走了怎麼還會有吃東西的聲音?容齊皺皺眉,下意識的扭過頭去,這一扭頭,就發現這上邊還坐着一位在有一搭沒一搭吃東西的人呢。
這容齊聽到了,剩下的人自然是也都聽到了。
大家這心裡一緊,這什麼時候上邊還有人在!?他們都忙着去看戲了,自然是沒有防備上邊,若是當時……
凌軒心一緊,快步上前,正要出聲的時候,這一下子就看清了那還在吃東西的人的臉了:“亨特……王子!?”
亨特嘴裡塞着糕點,聽到凌軒這聲音,終於無辜的擡起頭來,視線掃過凌軒,終於放在了容齊和寧上陌身上:“忙完了?”
“你怎麼沒出去?”容齊眉頭緊皺,看着亨特,眼裡是滿滿的不悅。
“人生地不熟的,我怎麼出去?”眼下也沒那些大臣了,亨特也自然是懶得演戲,他嚥下嘴裡的東西,有些懶洋洋的開口道,“我也不是你那些大臣,你是叫你那些大臣出去,可不是叫我出去啊。”
開什麼玩笑啊,他若是出去了,那可不太好,怕是會有不少人旁敲側擊的問些什麼出來的。
如果自己說漏嘴了可怎麼辦?
亨特可不覺得自己是個能夠管住嘴的人。
再說了,這裡邊有好戲能夠看呢,他出去幹什麼?
外邊的人,他可一個都不認識。
於是乎,他坐在這個位置上邊,自然是穩穩當當,下邊那施夫人鬧成那個樣子,他還是一聲不吭,努力在吃東西了。
寧上陌扶額,對於亨特這個樣子有些無語,但是這一時間還真是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他這有理有據的,她連個反駁的餘地都沒有,能夠說什麼呢,大概也只能夠說,對,沒錯,你說得很對了。
容齊可沒有那麼好糊弄,他皺眉看着這亨特,眼裡滿是不滿:“這凌軒站着也不是個擺設,你有什麼不懂的,問便是了,你這樣子,我很懷疑你有沒有異心。”
亨特深深的看了這容齊一眼,突然就冷笑一聲,直接扔了手裡的筷子:“你這皇帝,可真是個難伺候的,我記得你是與我合作,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奴才,也不是你的那些大臣,你至少也要給我些基本的尊重吧。”
“你在我這漓靖作亂,便是那亂臣賊子,我爲何要給這亂臣賊子尊重?”容齊抿抿脣,看着亨特,“之前湖口的事情,我還沒有和你算賬呢,等那個事情算清楚了,再來說說這尊重的事情。”
“你不要總拿那湖口的事情說來說去好不好,要真說起來,我也是被坑的那個呢。”這一說湖口的事情,這亨特就是滿肚子的委屈。
他這前邊是被那南宮毓當槍使了,這後邊又被寧上陌折磨成那個樣子,他哪裡有半點亂臣賊子的樣子。
若是這亂臣賊子都是他這個樣子,怕是都不活了,直接被氣死得了。
要是說起來,他也不說是起了點心思罷了,這心思壓根就沒有被用出來,怎麼能夠說是他的錯呢。
“呵呵。”容齊冷笑一聲,“還不給我滾下來?”
容齊這話顯然是準備亨特一次,不再糾結這個事情了,亨特眼睛一亮,自然是滿心歡喜的下來了。這人不說,他這也自然是不會再說什麼了。
亨特快步走了下來,看着容齊,臉上看上去有些雀躍:“這做皇帝的,心胸就應該開闊一些,江山如此廣闊,這管理者的心胸也應該如眼前這江山辦廣袤纔是。”
“噗……”寧上陌聽到這話,可算是忍不住了,終於是笑了出來。
她這數日不見。怎麼覺得這亨特越發會說話了些呢?竟然這樣的話都能夠說出來了?有本事,確實是個有本事的啊。
亨特聽到寧上陌的笑聲,可憐兮兮的看向寧上陌:“你真是個壞人,也不給我求情一二,我們那之前的情誼……”
“打住,打住,我和你哪裡有什麼情誼?合作關係,合作關係。”寧上陌眼疾手快的止住了亨特還要繼續說下去的話,她看看那容齊有些變化的表情,不由得認真反駁道,“我們當然是單純的合作關係了,除了合作關係,自然是沒有什麼情誼可講了。”
她就在邊上看個戲便是了,別把她扯進去好不好!這看戲都不能夠安安穩穩的看麼?
容齊聽到寧上陌這否認,不由得抿抿脣,心情倒是稍稍好了些。
他有些得意的看了那亨特一眼,冷哼一聲,拉着寧上陌先走了。
亨特有些傻眼的看了這容齊一眼,下意識的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太明白:“這男人是怎麼了?”
“王子殿下快些跟上吧。”正在這個時候,青衣的聲音響了起來,“免得跟丟了。”
亨特聽到青衣的聲音,眼睛一亮,趕緊就看了過去,這一看到青衣的臉,他的耳朵一紅:“謝謝你……你,你叫什麼名字?”
“嗯?奴婢叫青衣。”青衣微微一怔,不知道爲什麼在亨特這認真的眼神下邊,看得耳根也莫名一熱,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了下自己的名字,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之前的冷靜,禮貌的指了指外邊,“您快些去吧,小心趕不上了。”
“你,你不隨着我一道麼?”亨特見到青衣站着沒動,還是期期艾艾的開口,“我也可以陪您的。”
“還是不了吧。”青衣愣了愣,還是搖搖頭,“奴婢自然是有奴婢要做的事情,就不耽擱王子殿下的時間了。”
亨特自然是想要說什麼不耽擱的,但是又怕打擾到了青衣,最後還是戀戀不捨的點點頭,有些遺憾的看了青衣一眼,嘆了口氣:“知道了,我,我先走了,改日,改日再見。”
“……您慢走。”青衣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禮貌的點點頭,目送這王子殿下離開了。
這亨特的背影一消失,阿善帶着些調侃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喲,這是有情況啊,紅鸞星動了?”
“阿善姑姑這是什麼話?”青衣又恢復到了平時的專業冷靜來了,她淡淡的看了阿善姑姑,搖搖頭,“這身份不同,我這半點心思都不會起來的。有這個功夫,咱們還是好些把這施家的事情收個尾吧。”
說到收尾,兩個人的視線全部投向了那皇貴妃所在寢宮的方向去了。
“是啊,確實是該收尾了。”阿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咱們這新仇舊恨,小的大的,正好這一道清算了呢。”
“是啊……”阿善眼神凌厲了幾分,閃過一道殺氣來,“有些事情,確實是該算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