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齊表情一頓，隨後揚起了自己的手腕，大方的將那隻龍鐲放在上陌眼前，“你說這個？”
“對！”上陌點頭。
容齊輕笑道：“你說這個，那天我回來時剛好碰上銀面，見他手上戴着這個，後來我又見你手上也戴着，送客宴那晚我剛好又碰上了他，便從他手中搶了回來。”
“你那晚也見到他了？”上陌詫異。
“嗯。”容齊點頭，望着上陌呆萌呆萌的小臉蛋有點想笑。
傻丫頭，就憑她的那點小功夫，他會感覺不到她在旁邊偷聽麼？
那一晚，他知道她要親自去和赫連輝談，他怕她吃虧，便主動出手替她解決了，這樣的話，她就不用暴露自己，便少一分危險。
翌日，上陌準備好了一切，容齊將府中的所有權都給了管家，兩人帶着楚暮和阿瑤踏上了去往南楚的旅途，因爲上陌說，她想她老孃了，而她老孃在南楚玩耍呢！
馬車剛駛出燕京城門，突然外邊就傳來一陣攔路的聲音：“阿瑤？我的小阿瑤？你要去哪兒？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上陌聽到那聲音眸色一沉，掀開窗簾便要給那人幾針，卻被一旁的容齊壓下。
“你攔我做甚？”她納悶。
容齊抿脣：“讓他進來吧，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改變的。”
上陌咬牙，纔將手上的銀針重新插到髮髻裡。
楚暮掀開窗簾，見外邊呈大字形攔路的白亦，微微有些無語，喊道：“喂！那個將軍還是王爺來着？還不快上來？我可是聽說今天有雨，你待在下邊是想挨淋啊？”
說完，邊放下門簾重新回了車廂。
白亦：“……”
放下手臂，果斷飛身上了馬車。
這一進去不要緊，瞬間嚇癱在門邊。
只見容齊上陌一排，楚暮阿瑤一排，八隻眼睛四道目光緊緊的盯着自己，那種眼神，讓他有種自己掉進了狼窩的感覺。
上陌伸手便將他撈進了馬車裡裡邊，一個甩便將他甩在車廂尾巴處。
白亦‘哎呦’一聲，揉着被摔的胳膊，無奈道：“姑奶奶，你就不能輕點？”
上陌冷哼一聲，雙手掐腰的看着他，兇道：“白亦，你老實給我交待，你跟北辰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給北辰賣命？爲了秦韻晗，你竟然還想綁架我，你有沒有良心？”
她沒說一句，白亦就顫一下。
待她不說了，白亦才弱弱道：“你……方纔問的問題，看起來第一個根本就沒有必要。”
“沒必要？”
上陌想了想剛剛問的什麼，瞬間：“啊呸！少給我扯東扯西，問你正經事呢！”
白亦吞了口口水，求助似得看向阿瑤。
阿瑤眨了眨眼睛，天真的問道：“小王爺，你那晚問的臥底，是不是你自己啊？”
白亦：“……”
“好吧！我招了！”
白亦再不僞裝，做好了身體一口氣道：“我就是白亦，白亦就是我，不錯銀面說的不錯，皇上給我封賞將軍的那一戰是北辰故意輸給我的，爲的就是讓我打進大燕的內部可以牽制住大燕，你知道，北辰皇帝疑心大，是不允許哪一個國家比他的國家強大的，所以——”
“所以他就派你這個少根筋的來做臥底了？”上陌受不了他像機關槍一樣的語速，直接打斷。
白亦不服：“什麼叫少根筋？本王聰明的很。”
“哦~”上陌煞有其事的點頭，涼涼道：“還真沒看出來。”
衆人：“……”
“不過我還真納悶，你是土生土長的大燕人，爲何要聽北辰的話做他們的臥底？你這樣不覺得對不起白老王爺嗎？還有當今聖上，我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啊！”
上陌一句句的問着，眸中少見的波動，可見白亦在她心中也是有地位的。
“我……”
白衣欲言又止，似是猶豫。
半晌，他下定決心道：“其實，我不是大燕白家的子孫，我的身份，是北辰白家流落在外的子嗣。”
“什麼？”
楚暮驚訝的一下跳起來，‘嘭’的一聲，就撞上了車廂頂。
上陌無語，揉了揉跳動的太陽穴，“我說我偉大的楚公子，你做什麼這麼激動？”
楚暮捂着腦袋，瞄了上陌一眼，卻激動的抓住了白亦的肩膀，焦急問道：“你說你是北辰白家流落在外的子嗣？可是那個經歷了兩個朝代的白家？”
白亦被他的激動弄的有些茫然，點頭道：“北辰，好像只有一個白家。”
上陌‘切’了一聲，笑楚暮連這點都不知道。
待看容齊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他眸色幽深，似是出神，不由問道：“容齊，你這是怎麼了？”
容齊猛地回神，繼而笑道：“無事。”
轉眸，看向白亦，淡淡道：“聽聞北辰白家在北辰前朝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更是娶了當時護國將軍的女兒，只是待新朝崛起，白家便漸漸落魄了。”
白亦聽到此話，眼神不由幾分暗淡。
“你說的這些，也是我爲何會答應在大燕做臥底的原因，父親告訴我說，我是白家的一份子，若是做好了，白家會重新崛起的。”到時候，他也能回白家了。
“你父親？”上陌詫異。
“嗯！”白亦點頭。
容齊來了精神，問道：“可是白家當今的主事人？”
白亦又點頭。
“呵！”容齊輕笑一聲，問道：“那你可知你母親是哪位？”
“母親……是前朝的罪臣之女。”白亦眼神黯淡，幾分落寞。
上陌蹙眉：“罪臣之女？”
“嗯……”
白亦聲音越來越小，“說起來這事有些難以啓齒，我母親是北辰前朝護國將軍之女，北辰皇帝登基時，我母親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舅，卻帶兵謀反。”
“去他孃的帶兵謀反？”楚暮一巴掌拍在車廂上。
上陌嚇的一打哆嗦，緊緊抱住了容齊的手臂。
楚暮激動道：“李將軍一生忠心爲國，最後一戰乃是爲了抵抗那狗皇帝奪權篡位，是誰說的他謀反？當真好壞不分了！”
白亦怔住，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父親說舅舅是謀反的人。”
“你父親？你父親說什麼便是什麼？”楚暮激動不已：“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來描寫的，狗皇帝登基稱帝的時候你纔多大？你知道真相嗎？”
白亦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不知該如何反駁。
阿瑤見他如此可憐，小心翼翼的揪了揪楚暮的衣袖，小聲道：“楚公子，你那麼激動幹嘛？氣大傷身，別激動哈！”
楚暮不自在的一扭肩膀，從鼻間哼出一口氣。
上陌見此，不由失笑：“阿瑤說的不錯，楚暮，這是談論的北辰前後朝的事情，你這麼激動幹嘛？”
要激動的話，也該銀面來。
“我——我瞭解一些，氣不過！”楚暮剎住車，想了想，還是不想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
寧上陌已經知道了他要找的人有什麼特徵，爲了那人的安全，他不能再將身份告訴她。
“這麼說的話，我舅舅並沒有謀反，而是愛國的大功臣？”白亦一時間不能消化這個消息，又重複了一遍。
容齊沉眸，緩緩道：“據我所知，北辰之前乃是百里皇室的，而在十幾年前，異姓王赫連一族突然造反，將百里一族殺了個乾淨，而那時的護國將軍正在邊疆，待趕來時，剛好趕到赫連稱帝，便帶兵抵抗，卻失敗落獄，全家被誅。”
白亦震驚，怔在當場。
容齊仿若釋然一笑：“想來，這段黑歷史是被洗白說與你聽了。”
“這怎麼可能？”白亦只覺的自己天都要塌了，自己信奉的主子，竟是殺舅舅全族的人。
想了想，又堅定道：“我沒辦法相信你的話，若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父親又是怎麼回事？我母親孃家被滅，他爲何又要忠心爲當今北辰聖上呢？”
上陌扶額，這段護國將軍誓死抵抗的歷史，好像上點年紀的人都知道。
容齊望着白亦的目光頓了頓，緩緩道：“白家當時雖家大，可是實質性的權力卻沒有幾個，在赫連一族的強大面前，他們只有保命的份兒，就連你的孃親，他們都爲了撇開關係而將之趕出了家門。”
“你說什麼？我孃親是被趕出去的？”白亦呆若木雞。
“不然……你以爲你爲什麼會流落在外？而不是生在北辰？”上陌依在容齊的肩膀上，已經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亦是在沒辦法接受這個答案，搖頭道：“不，父親說母親是失蹤的，所以在外邊生了我，他不久前還說了，爲了彌補他當年對母親的愧疚，只要我做好了臥底，他就讓我回白家。”
“爲了彌補你們母子，還讓你做好了任務才能回白家？”上陌驚訝。
不可思議，開口罵道：“這個說法把我世界觀都顛覆了，白亦你是不是傻？要真想彌補你們母子的話，就應該將你們母子風風光光的接回白家，還做什麼狗屁任務啊？”
白亦猛然間蹙眉：“我母親……”
“唔——”上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悶聲道：“對不起，我忘了你孃親生你時，難產而死了。”
“不，我母親沒有死，她在北辰白家，我見過了。”
“啊？”上陌抽了抽嘴角。
這時，容齊突然開口道：“你現在所知道的，與你之前知道的有太多差距，但我好奇一個問題，你父親信奉的是當今北辰皇，而你母親那邊信奉的是前朝北辰皇，舅舅更是爲之戰死，若是有朝一日前朝皇室迴歸，你選擇信奉誰？”
“我……”
這個問題將白亦直接問懵。
容齊眸色沉沉，白亦的選擇，乃是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