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雪走進竹屋裡,輕巧的坐到了一邊鋪的整齊的軟榻上,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師徒二人,眼睛裡的神采卻意味不明。
只見安之微微的皺了皺眉,她一向有些潔癖,很是不喜歡別人碰觸她貼身的東西,但她現在的身份卻是父王僞造的一個無名小仙,自然不能拿出神族的威嚴來說一說,只能偷偷忍着,但看着眼前的女人面不改色的坐在自己專用的小軟榻上,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華裳,這個徒弟怎麼樣?”紫雪問道,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坐在華裳身邊的安之,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無名小仙竟然會選擇沒有殿主出現的白虎參殿,着實讓她有些驚訝,但名義上的崑崙頂二十八殿本是隨意選擇,又無法反駁,只得放任她進了醉眠蔭。
“很好。”華裳點頭,冰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笑意盈盈的看着安之,“但是……我的寶貝小徒弟好像不是開心。”
“哦?”紫雪擡頭,看着安之淡然的神情,意味深長的一笑,“這裡環境的確不如其他殿堂,若是你覺得委屈現在換也是可以的,我倒是可以替你安排。”
“換?”安之問,總算明白眼前女人的來意,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這位崑崙頂的仙主師尊並不喜歡她,而之前對她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也瞬間崩塌,她不是什麼大無畏的神,對於討厭自己的人,也不會存在喜歡。
紫雪點頭,摸了摸安之剛鋪好的小軟榻,“看這被子的作料乃是上等的金盤絲,你雖是個小仙,但背後的勢力應該也不小,呆在這個偏僻的小竹屋裡也許會委屈了你,若是你想換,可以去白虎奎殿,那是白虎宮第一的殿堂,吃穿用度自然也會好上許多。”
安之沒有回答紫雪,反而看向一邊看好戲似得美人師父,嘴角輕勾,淡淡的開口,“師父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華裳一愣,似是沒想到這丫頭會忽然把話題丟到自己身上,但看着她眸中閃過的一絲狡詐,又隨即笑開,“那就留下好了,你不是說沒人願意要你麼?那就能留在我這了。”
他的語氣帶着些許的揶揄,但安之聽後卻微微的鬆了口氣,對着她這位名叫華裳的美人師父淡淡的一笑。
紫雪看着兩個人之間的互動,眼神微微的暗了下來,忽然起身走到兩人中間對着華裳說道,“她本身毫無法力,能上得崑崙頂必有貴人相助,你能保證三個月後讓她成功通過試煉,那就留下,若是不能……”她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安之,“那就只能說聲抱歉了,崑崙頂不留無用之人。”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竹屋。
安之目送着那抹紫色的身影除了醉眠蔭,心卻不由得沉了下去。
這是她和哥哥們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可誰叫事情偏偏這麼巧,自己選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白虎參殿,拜了身後那個乖張難懂的美人師父,偏生這美人師父又和這崑崙頂的仙主紫雪有着莫名的關係……
甩甩頭,安之忽然發現,這靜謐悠然的醉眠蔭裡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似乎並不像是它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平和,反而暗藏着洶涌的波濤,真不知道自己能否通過三個月後的試煉,若是通過了,這未來的日子又將如何度過?
“小徒弟,再想下去飯就都涼了!”華裳忽然出現,貼近安之的耳朵,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輕笑着說道。
看她忽然從沉思中回過神,然後睜大眼睛猛地縮到一邊,細緻的耳垂開始蔓延着粉紅一直到臉頰,很像是後山裡結出的悠然果,模樣可愛的緊。
“師父……你先吃好了,我不是很餓!”她急忙回答,眼睛瞥向桌子上那綠油油的蔬菜直打寒顫,她沒有法術,需食五穀,可爲什麼這仙山裡的殿主也需要吃飯?他們不都是修仙到了上仙的境地,可以辟穀了麼。
“自己吃多沒意思。”華裳輕笑,一把拉過安之的手坐到桌邊,見她不太情願的模樣,忽而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說道,“你是嫌棄我做的不好吃麼?”
“沒有……很好吃。”安之回答,微不可見的嘆息一聲,起身走回廚房又拿了一雙碗筷放到華裳的面前,恭敬的說道,“師父,一起吃吧。”
他高興的點頭,和對面一臉苦瓜相的安之成了鮮明的對比。冰藍的眸子染着異樣的神采,卻因爲安之低下頭吃飯而沒有注意到,如果她看到剛剛還一臉委屈着撒嬌的美人師父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知道心裡又該怎麼想了。
剛吃完飯的時候,羽靈信便傳來了消息,明日辰時將要在崑崙大殿舉行拜師禮,屆時凡是任何新拜入崑崙頂的人都要去參加,信裡還特別強調要華裳不要偷懶,按時參加,若是不能如期舉行拜師禮,安之將取消留在崑崙頂的資格。
讀完羽靈信,安之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紫雪下午來的時候都已經表明了立場,並不希望自己留在醉眠蔭,所以日後這樣類似的威脅自然也是不會少。
華裳聽罷之後卻微微的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情願的模樣,兀自在那邊低聲的呢喃,“這種拜師禮最枯燥了。”
“師父還收過其他的徒弟麼?”安之問,看着醉眠蔭的樣子不像是有第二個人存在,那麼他以前的徒弟住在哪裡呢?
“沒有徒弟。”華裳擡起頭,輕勾嘴角,“你是第一個。”
她愣住,鬧鐘閃過一絲東西,卻快的抓不住就消失不見,“那……怎麼會參加過拜師禮?”
“是紫雪的啊!”他低頭,將那封幻化成羽毛的羽靈信握在手中,忽然轉移話題,“以前見過這個東西麼?”
安之搖頭,目光順着他的看向那片白色的羽毛。
“這是羽靈信,本身就是羽毛的形態,只有到了收信人的面前纔會幻化成無數的細羽字浮在空中,讀完之後又會變回羽毛的樣子,只要滴上一滴血收信人的血就可以清楚裡面的內容,任何法術都無法在打開。”他解釋着,擡手一揮就將那片小小的羽毛送至她的面前。
冰藍的眸子彎起一個月牙的弧度,陪着那張絕美精緻的面容,露出淺淺的一笑。
他說,“阿之,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