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腓忽然的一聲大叫,讓在場的三人都是一愣,反應過來的安之擡頭看去,見紫雪正往這邊走來,似是也明白過來腓腓口中所說的老巫婆就是她自己,面上自然顯得很是陰鬱。
見此情況,安之顧不得腓腓的掙扎,趕忙把它護在懷裡,連同那張惹是生非的小嘴一併給捂了起來。
“你剛纔可是在叫我?”紫雪走到安之面前,對着她懷中被固定住的腓腓說道,語氣聽上去甚是不好。
“師尊,它只是個小傢伙,說了什麼話不討你喜歡請不要介意。”安之連忙解釋着,目光看向緊跟而來的華裳,忽然覺得有點無奈,似乎她的生活從下了四梵天的那一刻開始,就永遠都在雞飛狗跳。
“小傢伙?”紫雪輕蔑的一笑,“他可是女媧時期便又的神獸,年歲都在你我之上,說它是小傢伙,你當我是傻子麼?”
“年歲雖然大,可心性還是個孩子,師尊應該不會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的吧?”
“我倒是想!”紫雪被安之的話激怒,猛地一揮衣袖,“不過偏生有些人就是那麼不討喜,沒有能力還要死賴在這裡不走!不過真的說來,你的年歲雖然不大,可心性卻深沉的多,想來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和這神獸在一起還真是般配的很。”
“你說誰城府深!”等不及安之回答,懷中的腓腓忽然大力的掙脫開,衝着紫雪嚷道,“你這個老巫婆!當年做了那麼齷齪的事居然還有臉面在這裡耀武揚威,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崑崙仙主的!”
“你!好大的膽子!”紫雪臉色一變,無意識的擡手一揮,一個法術就劈了過來,似是被腓腓氣的糊塗了,根本忘記安之不會法術這件事,一出手便用了七成的法力,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道紫光已經朝着安之的面門飛去了。
安之也沒想到紫雪會忽然動手,整個人完全的僵硬在那裡,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但卻依舊本能的抱緊腓腓,想要爲他擋一擋,這一危險的時刻,她難得的沒有去想旁的天馬行空,卻只是擔心腓腓小小的身體是否經得住這沉重的一擊,反而忘記了她自己纔是最脆弱的那一個。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在法術劈過來的那一瞬,安之整個人被一股力量捲起,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體已經被華裳抱在懷裡,如此近距離的貼近,甚至讓她清晰的聞到他身上那好聞的香氣。
“師父?”她愣愣的開口,看着他傾城妖媚的容顏,心中的某一處忽然複雜起來,不明就裡的只是那麼呆呆的看着他。
“說幾句也就罷了,可不能傷了我這寶貝徒弟啊!”華裳開口,對着身旁的紫雪笑了笑,轉身看向還在呆愣中的安之,擡手拂去她臉上的髮絲,輕聲的問,“有沒有事?”
安之搖頭,想要說些什麼,餘光卻忽然瞥見他擡起的左手,驚呼道,“師父,你受傷了?”
猛地抓住那原本光潔修長的手,看着那上面滿沾的血跡,心裡忽然一陣的發酸,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卻難過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聽到安之的驚呼,紫雪也趕忙過來查看,注意到華裳手上的傷口,臉色瞬間變得複雜起來,嘴上卻依舊輕柔的問,“你沒事吧?”
“你少貓哭耗子了!要不是你他怎麼會受傷!”腓腓甩着大尾巴斜視着她,似是越發厭惡紫雪一般,忽然擡頭對着安之說道,“咱們快回去,給你師父治傷。”
安之點頭,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之色,微微的掙脫開華裳的懷抱,轉身看着紫雪,聲音雖輕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師尊,今日之事是第一次,阿之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
說罷,便拉起華裳朝着醉眠蔭而去。
身後的紫雪在微愣片刻之後,自知理虧的也沒有再追上來,只是站在原地恨恨的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卻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麼。
回到醉眠蔭,安之便放腓腓去參觀屋子,自己則拉着華裳做到了小榻子上。
“有沒有什麼治療的法術可以止血的?”她問,一邊託着他那隻受傷的手一邊從百寶囊裡翻出龍泉水給他清洗傷口。
“有倒是有,可是我不會。”華裳笑着說,面上的表情甚至比安之都要輕鬆自在,就好像受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一樣。
但更出乎意料的,安之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回答一般,沒有過多的疑問,只是兀自的掏出一些草藥來,拿到廚房去搗碎,片刻之後又回來給他上藥。
“這哪裡是神仙過的生活?吃飯睡覺生病吃藥……和凡人有什麼區別?”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兀自的碎碎念,四梵天上的龍神族大多人都是不吃不睡的,也只有安之除外還保留着作爲人的習慣。
“這樣不好麼?”他懶散的靠在那裡,斜彌着安之,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兀自笑的開心。
“好麼?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如做一個人,百年一過,輪迴轉世。”
“是……可偏偏我不是人,所以只有這樣,才能對這千萬年不變的生活有那麼一絲執着。”
她沒有在說話,這樣的話題太沉重,對於這些活了千年萬年的神仙妖魔來說,時間是毒藥,有人沉迷,有人痛苦,他們的終結不同於凡人的轉世,要麼羽化,要麼灰飛。
你要重生,就要做好丟棄現在所有一切的準備,若是不能,那便只能繼續這麼長久的孤獨下去。
但其實,也還存在着另外的一種可能。
天界曾有一把誅仙劍,可以斬殺天下所有的仙家之人,因着六界相生相剋的關係,此劍便一直由神族之人保管着,雖然這把劍已經銷聲匿跡多年,但安之卻知道,現如今,這把劍正存放於四梵天之上的龍神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