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進一處廢舊的工廠邊，我和高隊從車上下來。
“什麼情況？”高隊問先來的小張。
今天接到案子的時候我和高隊正在給領導彙報上個案子的結案報告。王老師上次又傷的不輕還在醫院裡住院，高隊就讓小張和盧姐先帶人過來看看。
小張邊帶着我們往裡走邊介紹情況：“發現死者的是經常在這裡撿垃圾的人。今天早晨下了一場急雨，他去裡面避雨的時候看到了死者的屍體，然後就報警了。”
“這是什麼地方？”高隊問。
“這地方原來是個化工廠，後來工廠效益不好倒閉了。這裡本來就在市郊，距離這裡最近的村子都有三公里。平時除了那些流浪漢沒人會來這裡。”
我們跟着他走進廢棄廠房的深處，一股撲面而來的腐爛氣味讓我下意識的捂住鼻子。聞着這味道我就知道我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了。一定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也就是把屍體放在這種荒蕪人煙的地方，要不然肯定早就給發現了。
放屍體的地方是這家廢棄廠房的二樓最東邊的一間，屍體放在一個很大的藍色編織行李袋上，就放在牆邊。行李袋鋪在地面上，上面躺着一具穿着白色紗裙的女孩。女孩黑色齊頸短髮，上面還帶着一個白色髮箍。
我相信這個女孩如果活着的話一定很漂亮。但是現在她的四肢腫脹，腹部高高鼓起，赤裸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爬滿了白色肥碩的蛆蟲，大量的蒼蠅聞風而來，圍繞在她的身邊。
小張說他檢查了周圍其他的房間，發現只有這間房間是被打掃過的。現在還不知道兇手打掃房間是爲了清理自己的痕跡還是爲了別的什麼。
盧姐那邊也結束了初步屍檢：“死者女性，年齡在十五歲到十八歲之間，死亡時間初步估計十五天左右。由於屍體已經高度腐爛，現在沒有辦法判斷她的死因。其他的情況要回局裡做了屍檢才能確定。”
“這麼年輕？”我驚訝。
盧姐點點頭，指揮着助手們把屍體裝進裝屍袋中移走。屍體挪走後我蹲下身看屍體下面的行李袋。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加大號行李袋，一般的超市裡都會賣。行李袋的質量很差，價格不會超過二十塊，應該是件三無產品。棄屍的人應該不是從正規超市裡購買的。
“高隊，附近我們都看過了，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小張說道。
高隊皺着眉頭，“如果真是半個月前棄的屍，那有線索也被破壞乾淨了。看來又是一件棘手的案子。行了，收拾乾淨了就收隊。”
回到局裡之後，我把拍的現場照片拿過來看。從照片上看，屍體被兇手很用心的擺放過。
她的身體靠在牆邊，身下鋪着那個行李袋。兇手可能是怕她的衣服被弄髒。屍體身上的紗裙被弄的整整齊齊，她的雙手交疊着放在腹部。兇手應該是想讓死者的姿態表現的安詳一點。
這裡明顯不是第一現場，應該就是個棄屍的地方。兇手和死者之間應該有什麼關係，從他對屍體的擺放就可以看的出來他應該很珍惜這具屍體，想盡量讓屍體整潔一些。
當然，兇手也可能是個病
態的強迫症患者，精心佈置現場只是因爲受不了東西不整齊。
下午，盧姐那邊的詳細屍檢報告出來了。“死者女性，十六歲，身高160cm,死亡時間十五天左右。死者死前沒有被侵犯，處女膜完整。死亡原因是突發先天性心臟病。”
“心臟病？”高隊驚訝道。
盧姐點頭：“是的，但是死者的確是被害的。死者手腕腳腕上有淤痕，死前被捆綁過。從死者體內檢測出泮庫溴銨注射液，屬於肌肉鬆弛劑的一種。這種藥物是處方藥。
靜脈注射後4～6分鐘起效，維持臨牀肌鬆時間約120分鐘。使用這種藥物的不良反應之一就是會產生心血管作用，比如會使心率增快。”
“死者的心臟病是由這個肌肉鬆弛劑引起的？”我問。
盧姐皺眉道：“因爲死者死亡時間過長，所以不能完全確定她的心臟病是有這種藥物引起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種藥物對心臟會產生印象。
大家看這張照片，這是死者的背部特寫。死者背部少了一塊皮膚。面積爲20x30cm。因爲屍體高度腐爛，沒有辦法確定兇手是怎麼取下她的皮膚的。”
高隊問：“死者背後的皮膚是她生前還是生後取走的？”
盧姐搖頭：“屍體腐爛程度太高了，沒辦法確定。我對死者身上的衣物和髮箍的材質都做了檢驗。死者身上的裙子的主要成分是滌綸，也叫仿真雪紡。她頭上帶的髮箍主要材質是合金鑲嵌人工寶石/半寶石，還有仿製珍珠。
死者身上從內到外的衣服鞋子還有髮飾加起來的價格不超過500塊錢，我從淘寶上都找得到同款。“
我明白了盧姐的意思，兇手應該是經濟拮据。他很想把死者打扮成公主，但是奈何他沒有那樣的財力，所以只能用假的。
高隊眯起眼睛：“兇手很可能不知道死者有心臟病。”
我同意高隊的看法，“兇手可能不知道死者有心臟病所以給她注射了肌肉鬆弛劑。不過也可能是兇手不懂醫，不知道肌肉鬆弛劑可以讓死者的心臟病發作。
死者身上的衣服應該是後來兇手給她穿上的。兇手給死者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打掃了棄屍的房間，精心擺放好屍體。這些行爲表明兇手對死者有一種愧疚感。
最值得我們注意的就是死者背部缺少的那塊皮膚，兇手爲什麼要剝掉她的那一片皮膚，是爲了隱藏死者的身份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小張從外面進來，他查了本市一個月內的失蹤人口，從中找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人。
小張把報案時家長提供的照片給我們看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她就是今天上午發現的那具腐屍。
李貝貝，女，16歲。濱海市一中高一三班學生。失蹤時間9月10日。今天是9月26號，正好16天。
照片中的女孩穿着一身藍色的校服，校服左胸口的地方印着“市一中”三個小字。女孩是黑色的短髮，眼睛很大，皮膚白皙，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小張介紹說，李貝貝失蹤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因爲第二天休息所以當天下午提前一節課放學，放學的時間是
五點鐘。
李貝貝中午回家的時候和父母說下午她要和同學一起去學校附近的小吃店吃東西，所以當天下午她沒有按時回家他們也沒在意。
直到晚上八點的時候，李貝貝還沒有回家，她家長才開始着急。在李貝貝失蹤二十四小時之後，她的父母報了警。
我問小張：“死者的父母都是什麼人？”
小張道：“死者的父親叫李國宏，是本市一家企業的中層領導，她母親蔣愛玲是一家藝術學校的舞蹈老師。死者的家庭條件比較優越。”
高隊看着照片，“小張通知死者家屬來認一下屍體，順便查一下死者父母的人際關係，看看有沒有可能有什麼仇家。衛弋去死者的學校看看。”
市一中是濱海市的重點高中，就在濱海市的市北區。發現死者的化工場在市南邊的市郊。兩處地方差不多相隔了一個市區的距離。
到市一中後我找到高一三班的班主任。班主任姓李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教語文的。她聽到死者的死訊的時候很吃驚。
“李貝貝出事前有什麼異常的狀況嗎？”我問。
李老師搖頭：“沒有。這屆學生我是從他們八月份軍訓開始帶的，到今天才一個多月。李貝貝中考成績很好，爲人又活潑。開學以後就被同學選出來當班長。沒想到……”
“在班級裡有什麼人和她有矛盾嗎？”
李老師搖頭：“沒有，因爲開學沒多久，大家都剛認識，所以沒發現有什麼矛盾。”
“那死者有沒有和社會上的人認識？”我問。
李老師搖頭：“這個真沒有，不是我誇這個孩子。她真的很好，每天按時上課按時回家，我從沒發現她和校外的學生有聯繫。”
我點點頭：“李貝貝失蹤那天是和同學一起去小吃店吃飯，我想了解一下當天的情況。”
李老師點點頭，去班裡叫人去了。五分鐘後她來辦公室身後跟着三個學生，兩個男生一個女生。
“衛警官，這就是當天和李貝貝一起去吃飯的同學。”
我讓他們坐在，挨着說一下當天的情況。這三個同學中，那個女生和李貝貝是同桌，另外兩個男生是他們後一桌的。因爲座位挨着的關係他們四個人關係很好。
李貝貝出事那天他們幾個人一起商量好去學校對面的一家小吃店吃東西。那家小吃店挺有名氣，所以吃的人很多。他們當天去的時候等了一會兒，吃完飯的時候就差不多七點多了。
回家的時候李貝貝的同桌和其中一個男生同路他們一起走的。另一個男生和李貝貝一起走的，他說他家比較遠一點，但是他們坐的出租車把李貝貝放在他們小區附近之後他才走的。
“爲什麼她沒直接回小區門口，而是附近？”我問那個男生。
“李貝貝說她家小區附近有個書店，她要去書店買本書。所以就從書店門口下的車。”
“什麼書店？”
“紫藤書齋。”
離開學校後我找到男生口中的那個書店，書店面積很小，裡面主要賣的也是雜誌。書店的老闆是個中年男人，正坐在門口喝茶看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