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漸息,塵埃落定。硝煙漸息黃昏靜,塵埃落定鳥歸林。孤炊已做爐邊事,獨期壯士到客亭。這一首詞,單道古時戰場殘酷,生死難料。
在魔獸白狐強勢壓陣和屍王屍兵的守護下,五嶽國終於是取得了雙月關大捷。哈赤國百萬大軍損失過半,在敗退過程中由於恐懼,又有許多人遭到踩踏而亡。而在前往敵後突襲烽火臺的隊伍裡,除了楊瑞和京少兩人行蹤不明外,其餘人馬全部順利地返回了關內。這一場大戰,多少將士殞命,致使多少父母妻兒哀嚎不題。
且說在那第七座烽火臺,鮮禹國的營地附近,努爾統帥大軍上下圍困,等那彩色雲氣散去時,卻突然不見了白狐的身影。努爾略加思索,望着那滿地橫屍,忽轉向身後大軍叫道:“妖狐定是藏起來了!你們守好外圍,給我把這圈內的屍體都搜一搜!”那些刀騎們得令,紛紛下馬搜尋。有的翻開屍體來看,有的直接是往屍體上補刀。少年撲在那沙地上裝死,心中正爲這鮮禹國統帥的精明暗自叫苦,忽然心中一悸,就覺着天空中的元氣流急速膨脹,好像有什麼東西正穿透虛空而來!
嘭——!
下一刻,那雲霄中果然祥光萬道,氣浪滔滔,強大的壓力瞬間將天上的雲彩都是擠出了一個大圈。鮮禹國的士兵們,個個吃了一驚,紛紛擡頭望去。那雲圈中徒然現出一人,金甲錦袍,丰姿俊偉,背上隱約有一對光翼徐徐扇動,正高傲地睨望着大地上的人羣。但見他尋視了一會,收了光翼直接落到垓心。將那躺在地上,穿着鮮禹國兵甲的少年提起來說道:“找着了!”
少年心道:“壞啦!可別是個對頭!”強屏住呼吸,緊閉雙眼,耷拉着個腦袋繼續裝死不理。那邊努爾看不出來人實力,驅馬上前拱手道:“我們鮮禹國的軍隊正在辦事,敢問閣下到此何爲?”來者旁若無人。看也不看努爾一眼,繼續向少年道:“別裝了!我已尋出了你的命理軌跡。在此時此地,你該當沒死。”
“什麼命理軌跡?你是何人?”少年憋不住睜開眼道。掙扎了一下,發覺在其輕握之下,竟然怎樣也動彈不得。來者同樣對少年的發問不理不睬,自顧自的說道:“嗯,你身上的確有不死人族的族長印記。不過這一族的族規也真是奇怪,居然找了一個這麼弱的人類來當族長。”少年聽他提到不死人族,忽地運起靈寶畢法。一鼓勁撥開來者的手掌,落在沙地上戒備道:“你到底是何人?”來者奇道:“咦!原來如此。能逃脫我的控制,蠻力倒是有一些。。。”
兩人說時,這邊努爾與其身後大軍被晾在一旁。看這兩人若無其事地一問一答,努爾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侮辱,打斷來者的話頭喝道:“你們這兩個五嶽國的奸細!這是在欺我鮮禹國無人?來啊!都給我拿下!”說着率先一個箭步,伸手就要去抓那來者。而其身後三萬刀鐵騎和外圍的士兵們,也是齊哄哄的圍了上來。
來者面露不喜之色。袖袍一揮,嘩地一下。只覺一股磅礴氣勢蕩然而開,竟將那努爾與其身後的大軍全部凝在當場!來者皺眉道:“小小人類竟敢無禮?沒見我正在說話嗎?”又一擺手。唰——!那鮮禹國的大軍好似一圈波紋散開,頃刻間就如骨牌般倒了下去!士兵們的生命被瞬間抽離,完全沒有一點抵抗的機會。連努爾自己這樣一位神門境巔峰的武者,也是嚇破了魂,再不敢輕出一言。沙漠中頓時安靜了下來。靜得只剩下風聲和沙粒滑動的聲音。就好像剛纔的秣馬厲兵,戰鼓喧號,都只是一場夢境而已。
對此一幕,少年眼裡看得明白。那來者方纔一擺手,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將那百多萬士兵的精神與生命力量全部抽離,這會變成能量都匯聚到了他的手上。少年本能地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心中驚道:“這看上去既不是武技也不是符陣,難道說是法術?在元蒼界裡竟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存在嗎?像這樣的人來找我,究竟是爲了什麼?”暗自運轉五輪業火,隨時準備抵禦對方的攻擊。在少年的手上已經沒有了空間卷軸。如果來者是要殺他,他也只能傾盡全力一搏。
那來者這時正望着手裡的能量氣團,輕描淡寫的自語道:“人類的精神力和生命力果然很弱,一大片人也就收集了這麼一小點。”轉過頭,看見少年的樣子,又笑道:“緊張什麼?我若要殺你,你早就死了。還能在此說話?”
少年攤攤手,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放鬆了一些,暗中卻是依舊點着業火。就剛纔一小會,他已在識海中轉了一圈,發覺逆鱗不知什麼時候又躲入了奇門陣的深處。這種情況,本來只有當小玄女出現的時候纔會發生,更加說明了來者有多麼強大。不過也許是因爲有奇門陣的存在,少年發覺來者除了能看出他的族長印記外,並未看出他隱藏的其他手段。
少年道:“我可不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你?”來者微微額首道:“看來雖說沒什麼必要,但在禮節上我還是得做個自我介紹。”順手將那能量氣團收入一個銀瓶中又道:“我是來自玄冰域永凍冰川的姞賽,到此只是禮節性的向現任不死人族族長做一個通報。”一聽到玄冰域,少年立馬想到了妘姬和受困在那裡的不死族人,急忙問道:“通報什麼?”
那姞賽道:“不死族人已被允許成爲永凍冰川地宮下的居民,而聖女不死公主將與我們的首領結合,成爲半神一族的新女神。”少年聞言竟一時忘記了危險,眼光微冷,逼問道:“這是你們強迫妘姬做出的決定?”
姞賽望着少年看了一會,發現這少年雖然挺弱,但總也好像看不透的樣子。是以忽然想到要試一試這位不死人族現任族長。遂淡淡然道:“作爲不死人族的族長,你的氣勢還行,不過實力卻不怎麼樣。如果我跟你說是,你又能怎樣?”少年道:“那我會在此處全力打敗你,然後去玄冰域找回不死族人。”姞賽一聽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臉上帶着奇怪的表情道:“你知道天與地的距離嗎?此天之上尚有九重天。而你連一重也未破,就想要挑戰半神?”忽轉過身往前走了三步,背向少年又道:“不過我既然來了,倒是可以陪你玩玩。你若是能夠走到我這裡,我就平等看你,並且接受你的挑戰。”
少年咬着牙,心中暗道:“管你什麼九重天,反正我不會讓你們輕易將妘姬搶走!”舉步就要往前邁。可是不管他怎樣走都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那區區三步竟像是有萬里之遙。“是迷陣?”少年心中又道。忙對身邊的環境細細觀察,卻不見有任何異樣。這時少年感到了一絲不祥,開始放開身上的所有禁制,將天仙境的速度提到了極限,直往那半神所站之處掠去。然而,不管少年怎麼使勁,他的身體依然只像是前進了數寸而已。
突然,那半神轉過身走了回來。伸出一根手指,緩緩伸向了少年的眉心處。望着那根越來越近的手指。少年啪地一下坐在了地上。心裡砰砰直跳,徒地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那根手指不像是出自人手,倒像是有千萬座大山一齊壓過來似的,沉重無比。沒一會,少年的身上就被冷汗所浸透,臉色蒼白地看着那根手指就要點在自己的額頭上。
噗!
那根手指還未點到。少年就已是被嚇得仰身倒了下去,周身微微顫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姞賽收回手指,看着少年那虛脫的模樣,略有些失望道:“讓一個人類成爲不死人族的族長簡直是一種侮辱。不過既然這是事實。我也沒必要瞞你。這次聯姻是集體意識做出的決定。不死人族與半神一族相結合,這對兩族的繼續繁衍都有利。就連妘姬公主站在族人的角度上來考慮,也無法否認這一點。所以,我們並不需要對未來女神做出任何脅迫的行爲。另外,在我們的歷法中,再有十年便是一個吉年,屆時在永凍冰川將會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按照族規,只有族中最強的戰士才能與女神交合。婚禮儀式前,族人們都有權利向首領發出挑戰。而你作爲不死人族的一員,當然也具有同等的權利。若有什麼不滿,就到婚禮上來說吧。不過前提是,你要在十年之內到達永凍冰川,並且推開那扇通往地宮的大門。”擡手將一個包裹扔到少年身旁又道:“這裡面有你去往永凍冰川所需要的地圖與婚禮的邀請函。提前十年通知,我們半神一族的禮數也算是盡到了。”
少年抓過包裹,將其握緊,心中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是有多麼的渺小。一路走來,從無法修煉到突破周天、藥境和元丹境,及至三仙境地。少年在面對衆多強敵,如妘九、幻冰王、童軒等神門境武者,乃至面對獸域中的魔獸時,都從來沒有過這般無力和無助。僅僅三步的距離卻好像永遠也無法跨越。而那一指好像代表了天地法則,可以將其輕易地從元蒼界中抹除。少年並不是一個輕易認輸之人,然而一種源自於異獸對危險的靈敏嗅覺,讓他着實無法抗拒自然法則的力量。耳中一邊恍恍惚惚地聽着,心裡卻還對那一指留有餘悸。
姞賽見少年只是拿着包裹不語,搖搖頭又道:“順便說一句,我是剩餘十二半神中最弱的一員。看來我們是不會再見面了。”說着一閃躍到空中,扇動光翼,轉眼已是消失在那雲霄之巔。畢竟不知少年何去何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