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這番的騷亂,且還真死了人,起先那些爭搶白粥的流民各個膽顫心驚,沒一會功夫就讓衙差鎮壓住了。
騷亂漸息,此時場中,唯有鉗制住秦關鳩的?衣蒙面人和長身而立的九殿下、司金對峙不下。
九殿下鳳眼一厲,“你是受何人指使?”
那蒙面人並不回答,只面巾下的一雙眼睛閃爍不定。
秦關鳩卻是受不了了,她讓那人掐着脖子,害怕的想暈厥過去,她淚眼朦朧地看着九殿下,哭喊着,“殿下,救我!”
九殿下無動於衷,他根本看都不看秦關鳩一眼,只厲聲對那蒙面人道,“說出你背後之人,本殿保你一命!”
他說的是保,而不是放,這其中意味自然不同。
那蒙面人不爲所動,他拖着秦關鳩一步一步緩緩往後退。
霧濛濛人小鬼大。她見沒人注意到她,順勢往地下一滾,將自個弄的髒兮兮的,還往白淨的小臉上抹了層灰,隨後混在流民中繞到那蒙面人身後,距離遠遠的,半點都不引起懷疑。
這邊九殿下見這人一聲不吭,頓沒了耐性,他下巴一撇,對司金使了個眼色。
司金心領神會,長劍再次鏗鏘出鞘,清虹宛若匹練,迅疾的晃花人眼。
那?衣人似乎見九殿下並不在意秦關鳩的死活,他遂揚手一拋。將秦關鳩朝殿下的方向狠狠摔了出去。
司金的劍光凜冽,快若閃電地襲上了那?衣人。
至於九殿下,他身子一側,準備避過秦關鳩。
誰想,秦關鳩忽的伸手,竟精確地拽住了九殿下衣襟,還連累的殿下往後退了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秦關鳩死拽着殿下不放手,哭的毫無形象可言,不等殿下甩開她,她竟然像牛皮糖一樣貼了上去,撲到殿下懷裡,聲淚俱下的道,“殿下,關鳩好怕……”
九殿下的俊臉,瞬間就?了。
霧濛濛在最後面,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她往地下啐了口,低聲罵道,“不要臉!”
司金這邊,卻是沒追上那名蒙面人,眼見那人幾個起躍躥入流民中,還掀人來阻攔司金。
霧濛濛瞅準了方向,距離那?衣人還有兩丈遠的距離時,她扯下腰間的香囊,撕鬆細帶,站起來就朝那人砸過去。
那?衣人只以爲是暗器襲來,手中利劍反手一擋,無聲無息,漫天的粉末炸裂開來,籠了他一頭一臉。
霧濛濛得意地給自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那?衣人甩了甩頭,居然噗通一聲倒下了。
司金隨後上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人給活捉了,他甫一見髒兮兮的霧濛濛,還吃了一驚。
霧濛濛跳出來,咧着嘴笑,她揹着小手,得瑟地瞥了司金一眼,又踢了踢?衣人,“司木的小玩意真好用。”
司金跟着就笑了,那雙眼睛碧藍如洗,很是溫和。
九殿下這邊早晦氣地將秦關鳩撕開來。隨後扔給趕緊上來的婢女白梔,他面目冷若冰霜,那模樣,可真是要吃人一般。
霧濛濛和司金一起過來,她朝秦關鳩看了眼,拉了拉殿下的袖子,小聲道。“殿下,回去了。”
九殿下一低頭,就見渾身沒處乾淨的霧濛濛,他長眉一皺,習慣地就想呵斥兩句。
霧濛濛趕緊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幫着抓到了活口。”
殿下目光落到司金手上的?衣人身上,司金早扒了那人面巾,卻是個臉生的,根本不認識。
九殿下帶着自己人擡腳回府衙,秦關鳩想也不想的就要跟上來,霧濛濛上了馬車,將馬車簾子一合,讓秦關鳩吃了個閉門羹。
司金也是不理會她,徑直一甩馬鞭,率先走了,半點沒說憐香惜玉要捎帶秦關鳩一路。
“姑娘,咱們回京城吧。”白梔替秦關鳩委屈,今個吃了這樣大的罪,這要換在京城,誰敢這樣對她家姑娘。
秦關鳩慢條斯理地理着髮鬢。隨後又拿帕子將臉上花了的妝容擦掉,那雙秋水剪瞳陰沉的駭人。
卻說一行人回了府衙,霧濛濛見殿下沉鬱的臉色,沒敢上去撩拔,她自個先回房將自己身上收拾了遍,隨後才乖乖巧巧地坐院子裡等殿下回來。
果然,晌午時分。殿下回來帶着她去用膳,中途她瞄了眼殿下,見他面色還是不好,想了想,將盤子裡最大的一塊肉夾到小盞中,推到殿下面前。
九殿下動作一頓,他垂眸看着那塊肉半晌。好一會才擱筷子道,“不吃。”
霧濛濛咬了咬筷頭,她只得將那塊肉拖回來,自己夾進嘴裡,巴巴地咬幾下吞掉。
氣氛沉悶地用完膳後,霧濛濛瞅着端着盞茶出神的殿下,扭了扭小指頭。尋這話頭道,“殿下,那活口有用嗎?”
這些事,九殿下也沒想過瞞她,便淡淡的道,“已經死了。”
霧濛濛一驚,她猛地從杌子上站起來。“司木的毒這麼厲害?”
九殿下搖頭,“不是司木的毒,是那人體內藏毒,一醒過來就自盡了。”
快的司金根本沒反應過來。
聽聞這話,霧濛濛也有些喪氣,“哦。”
好不容易抓個活口,還是一隊刺客裡領頭的,結果還是死了。
九殿下見她包子小臉皺起了,莫名覺得心頭的鬱結稍緩,“秦關鳩的事,只有這樣了。”
霧濛濛適才想起秦關鳩只被嚇了一場,要壞她清白名聲的事卻是被攪?了。
她憤憤的道,“她怎的這般命好!”
難得殿下親自出手算計她一次,就讓她躲過了。
九殿下長指一屈,輕敲案几,“不是命好,本殿要沒料錯,這次的人根本不像是專門奔本殿來的,指不定這其中和秦關鳩也有干係。”
霧濛濛驚訝了,“秦關鳩和他們勾結了?”
殿下搖頭,“司金去查了。目前不知道。”
這些複雜詭譎的事,霧濛濛就是想破頭都想不明白,她抓了抓鬆鬆的馬尾道,“不然拷問一下秦壞鳥?”
對這提議,九殿下瞥了霧濛濛一眼,雖然很心動,但秦關鳩背後還有個秦家,卻是不能動的。
霧濛濛乾笑兩聲,她曉得自己出了個餿主意。
當天晚上,霧濛濛都睡了一覺了,殿下都還在議事廳那邊,她也就沒等他,自顧自埋頭呼呼大睡。
一直到第二天卯時,她察覺到身邊有動靜,模模糊糊睜眼,才見殿下脫了外裳趟下來。
她聲音軟糯帶啞的喊了聲,“殿下?”
九殿下應了聲,又擡手攏着她,還拍了她後腦勺一下,冷清清的道,“睡覺。”
霧濛濛遂閉眼。又睡了過去。
她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一睜眼,殿下竟然還在身邊,她眼珠子一轉,瞅着眼前的少年,只見他面白如玉,睫毛長卷,眼線狹長,這會沒戴銀翎眼飾,左眉骨那道疤十分醒目。
霧濛濛不覺得難看,反而認爲那道疤在殿下臉上,還讓他多了幾分的人氣,像個真正的人。
十全十美到完美無瑕的。不管是人還是物,都不是好事,所謂盛極必傷,萬事不可太過滿,殿下這樣的,有一點點的小瑕疵,纔是最恰如其分的。
霧濛濛正看的專心,她目光落到殿下高挺如懸膽的鼻子,又見他人中很明顯,然後是薄脣,本是帶暖意的玫色,可因着殿下時常抿脣的緣故,且說話也毒,故而那嘴角都是帶冷意的。
但此刻。他睡着後,半點沒有往日的倨傲和盛氣凌人,就跟個等人吻醒的睡美男一樣。
“看夠了?”冷不丁殿下的聲音傳來。
霧濛濛一驚,她眨了下眼,這會才見着殿下慢悠悠地睜開眼。
她訕笑幾聲,準備諂媚地討好幾句,“看不夠。殿下長的真好看!”
聽聞這話,九殿下面容一下就冷了,他盯着霧濛濛,緊接着順手就扇了她小屁股一記。
“上次敢對本殿這樣說的人,墳頭草都長一丈高了。”九殿下坐起身來,顯然不喜歡別人稱讚他相貌。
霧濛濛暗自罵了句神經病,她伸手揉了揉小屁股。臉上卻可憐兮兮地望着殿下,渾然不曉得自己哪點做錯了一樣。
殿下側頭瞥了她一眼,也沒理她,穿好衣裳就出去了。
霧濛濛齜了齜牙,她吃了點東西后,決定去找司金問問有關殿下相貌的事。
好在司金今日並不是很忙,刺客死了,一時半會查探的人也還沒消息傳回來,秦關鳩昨個被嚇着了,今天連門都沒出。
是以,霧濛濛找來的時候,司金正曬着太陽,在院子裡頭擦劍。
霧濛濛踏進去,也不寒暄,開門見山的就問,“司金,我今個一早惹殿下生氣了,殿下還動手抽了我。”
說完,她還嘟了嘟嘴。
司金輕笑了聲,“怎惹得殿下了?”
霧濛濛搬了小杌子,挨着他坐。雙手撐下巴的道,“我就說了句殿下長的好看,他就不高興了。”
司金神色一整,他神情古怪地看着霧濛濛,“你說這樣的話,殿下竟然還留了你小命,可見,小啞兒你在殿下心裡頭分量不一般啊。”
霧濛濛偏頭看他,“殿下不喜歡別人說他長的好?”
司金搖頭,這會四下無人,他才低頭小聲的道,“殿下的相貌是他的忌諱,不能提的,從前不曉得多少人
死在殿下這忌諱上頭。”
霧濛濛這下才曉得,此前殿下說,稱讚他相貌的人,墳頭草都長一丈了的話,並不是開玩笑。
她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個的脖子,“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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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晚上20點,下午要出門,儘量早點回來,早回來就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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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忘了定時發佈了,點順手了提早一個小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