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於小滿呢?”霧濛濛比劃道。
然後就見九殿下一臉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她才猛的反應過來,九殿下不是泯殿下,也不是司火,他根本不懂手語和簡體字。
她微微發窘,簡直沒法愉快的玩耍了。
興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明顯,稍稍愉悅了九殿下,九殿下稍稍勾起點嘴角,漫不經心的道,“自然還活着。”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的霧濛濛睜大了眸子望着她,噯,他看得懂手語?
九殿下輕咳一聲,鳳眼一眯,“你那是什麼表情?本殿從前看不懂,還不會去學嗎?還是本殿就是那等蠢笨如豬的,幾個手勢都看不懂?”
想他從前還在上國子監的時候,所有皇子裡,每次考試都是第一不說。還以十歲之齡,僅一年的時間就學完了後面幾年要學的全部內容。
是以,後來出宮不能去國子監了,他才無所謂。
九殿下臉上的鄙視神色太明顯,霧濛濛條件反射地蹭過去就諂笑起來,緊接着她比劃道。“我能去見見真正的於小滿嗎?”
九殿下眼神一厲,“你見她做什麼?”
霧濛濛眨巴着大眼睛,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旁的卻是不再多說了。
九殿下讓霧濛濛看的有些惱了,他一擺手道,“隨你。”
又抽了霧濛濛手裡那張教養冊。起身揹着雙手去了小書房。
霧濛濛本以爲九殿下只是說說,哪知晌午過後,碎玉就帶着她徑直往前院去。
皇子府前院,霧濛濛卻是從來沒去過的,她熟悉的只有月落苑那地兒罷了。
故而她被碎玉牽着,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左張右望,很是好奇。
碎玉便小聲的同她解釋,“前院,是殿下處理庶務的地方,那邊那座三層樓的是勤勉樓,殿下常與麾下幕僚議事之處。往日裡不可隨意接近,勤勉樓對面,是一粉荷園,建府之初,殿下特意劃出來佈置的,夏日粉荷盛開,很是漂亮,但是殿下有規矩,任何人都不能採摘。”
聽碎玉這樣說,霧濛濛就更好奇了。
碎玉輕笑道,“總是你記住就行了,莫去犯了殿下的忌諱,那粉荷園很得殿下看中。”
旁的她卻是不肯再多說。
不多時,到了大門影屏處,一輛平頭?漆的馬車正等着,司金正抱着長劍半靠在車轅上等着。
他見霧濛濛過來,便順手撩起簾子。
霧濛濛衝他笑笑,在碎玉的幫助下跳到馬車裡,然她進去才一擡頭,就讓馬車裡的人嚇了一跳,差點又跑出去。
馬車裡,恰有兩個人,一個人正是九殿下,另一個。卻是削瘦短鬍鬚的於家管家崔建!
霧濛濛手腳發涼,頓感脖子疼的厲害。
九殿下見她那膽小無出息的模樣,譏誚一笑,“本殿還在,你怕甚?”
崔建目光幽幽地看着霧濛濛,還對着她咧嘴森森地笑了。
霧濛濛唆地躥道九殿下背後,死死拽住他的衣裳,企圖用他那並不高大的身軀擋住自己。
九殿下那張俊美的臉一下就?了,他反手將人從背後拎了起來,輕輕鬆鬆就像是在拎一直小雞崽。
“他是本殿的人!”九殿下一字一頓的道。
霧濛濛當然曉得這點,那天三司會審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但她還是會怕啊,崔建用白綾想要勒死她的瞬間太過真實,她想忘都忘不掉!
崔建又咧嘴笑了,他看向霧濛濛,然後一張嘴,就是一道溫和儒雅的嗓音冒出來,“小啞兒,是我。”
霧濛濛一愣,這聲音分明是她熟悉,分明是司木來着。
她圓溜溜的?眸子四處張望,可馬車統共就這麼大的地方,哪裡還有第四個人?
她目光落在崔建臉上,就見崔建對她露出個淺淺的笑,一股子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霧濛濛探身過去,仔仔細細道打量他。
臉還是崔建那張臉,脖子的顏色和臉上肌膚顏色也沒啥不同,反正憑她是半點都看不出易容假裝的痕跡。
崔建半靠在馬車壁上,任由霧濛濛看,他還從懷裡摸出個青花小瓷藥瓶,倒出顆褐色的糖豆,動作嫺熟地扔嘴裡。
霧濛濛認出司木,她對崔建那張臉就更好奇了,從九殿下這邊爬過去,抓着司木的衣裳,湊近了去看。
司木也不動,任她打量。
九殿下皺眉,他見霧濛濛小身子已經靠在司木懷裡,頓一陣不爽快,遂二話不說伸手將人拽回來,惡狠狠的道,“有甚不知,問本殿就是!”
霧濛濛一聽,果然就比劃問道,“崔建是假的?司木裝的?”
她就說嘛,她可是親眼所見崔建死了的,這人哪裡能死而復生。
九殿下點頭道,“剝的崔建的臉皮易容而成,不然旁人會看出來。”
一聽那真是崔建的臉皮,霧濛濛打了和顫,死人的臉,也難爲司木肯往自個臉上戴。
似乎看出霧濛濛所想。司木還是變着嗓音用崔建的聲音道,“還是我親自剝的,從臉到脖子,再用藥水泡了,適才戴上後,旁人看不出來。”
霧濛濛一個惡寒。實在不能腦補這樣變態的事。
她搓了搓手臂,緊挨着九殿下,離司木遠遠的。
不多時,馬車停了,司金確定外面無礙後,這才撩起簾子道。“殿下,到了。”
九殿下率先下馬車,他想也不想反手微擡,正想讓霧濛濛搭着,哪知霧濛濛提起小裙子動作靈活地一下跳了下來。
這讓九殿下的手僵在半空,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手腕一翻,轉而拿起馬車角落一不起眼的小包裹,扔給正下來的司木懷裡。
這裡已經位於京城以南,周圍居住的多是普通百姓,雖說是偏僻了些,但勝在安靜。
霧濛濛等人正站在一巷子口。並不引人注意。
巷子口斜對面,正是一家一進的農門小院,籬笆的院牆,屋前兩三窪的菜畦,此時正有一五六歲的小姑娘在院中菜畦邊玩泥巴。
本是一身還算好的衣裳,沒一會就弄的髒兮兮。
不用說,那就是真正的於小滿了。
霧濛濛眼尖,她清楚地看到於小滿臉上違和地笑容,分明遠遠看着是正常的小姑娘,但那笑容,卻說不出的古怪。
“噯,姑娘莫要再玩了。”此時從屋裡走出一三四十歲的婦人,那婦人身穿深藍色粗布衣裳,頭帶包巾。
她扶起於小滿,順手就從懷裡抽了張帕子出來給她擦口水。
霧濛濛頓恍然,於小滿不僅笑容怪異,好幾歲的人了還在流口水,不是腦子有問題的癡傻兒又是什麼。
九殿下對司木使了個眼色。司木便提着那個小包裹緩緩走了過去。
“誰?”聽到動靜,那婦人機警地冷喝道。
“崔管家?”然一見崔建那張臉,婦人便吃驚地倒退幾步。
司木對她點點頭,目光又落在於小滿身上,好一會才道,“我聽聞消息,朝廷已經判了於家抄家滅族的大罪,往後,你們便隱姓埋名好生過普通話人的日子吧。”
那婦人剎那就哭了起來,她死死抱着什麼都不知道的於小滿,又是絕望又是無助。
司木也沒勸她,等她哭了好會,情緒緩和了纔將手裡的小包遞了過去,“這是我好不容易從於家死裡逃生,帶出來的一些金銀細軟,就都給小滿姑娘吧,你帶着她以後也好過一些。”
婦人愣愣接過,一時半會不曉得說什麼。
司木又道,“我要離開京城了,如果可以,你們最好也儘快離開京城,老爺雖不在了,但於家那些金銀卻不會消失,朝廷正在找尋。難免有人會盯上你們,所以走的越遠越好,永遠也別回來。”
婦人擦了臉上的淚,趕緊點頭道,“好,小婦人都聽崔管家的,今晚連夜就帶着姑娘離開京城。”
司木點頭,他最後看了眼對任何事都一無所知的於小滿,不禁感嘆,傻人有傻福,於家都那樣了,竟還有忠僕願意教養她這個拖油瓶。
司木並未再多說什麼。他站這一會,生怕引起旁人的注意,趕緊理了理衣領,攏着手快走幾步,躥進巷子裡面消失不見。
霧濛濛等人早在司木將拿包銀子給婦人的時候就回到了馬車上,她緊鎖小眉頭。忽的對九殿下問道,“九殿下,那個假於小滿曾經問,我可知於家既然要讓我做於小滿的替死鬼,爲何又要先毒啞我,多此一舉?”
九殿下眸色微閃,這當司木回到馬車裡,外面的司金開趕車開始往回走。
九殿下屈指輕敲膝蓋,淡淡的道,“確實多此一舉,想來這真正的崔建也是有古怪的,他並非真要殺了你做替死鬼,而是要引的本殿的注意,留你一命。”
說到這,他冷笑一聲,“就是不曉得這崔建到底是誰的人。”
霧濛濛又問,“那些人怎知道殿下會留我一命?”
九殿下瞟了她一眼,“若不留你,本殿手上不過多條小乞兒的性命罷了,多也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若留你,一個五歲的還被毒啞的小兒,誰都能威嚇住了,讓說什麼就說什麼。”
霧濛濛心底發寒,她只覺一股子的冷氣從腳底蔓延到頭頂,叫她指尖止不住的發抖。
她從沒想過,原來從她穿越來的初初,就是一場早有預謀!
……早上一睜眼,霧草竟然已經十點過了,慌忙爬起來開電腦碼字。
這一週的爆肝更新,原本讓阿姽有那麼一點點存稿也沒有,所以今天這章是現碼的。
哎……存稿還是必須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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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一會15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