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瑤聽了這話,先是有些不解,繼而才明白了周懷安話中的含義,她的臉龐微紅,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周懷安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中的情慾已是慢慢的消退了下去。他伸出手,爲沈清瑤將領口的衣衫理好,掀過被子蓋在了她身上。
“瑤兒,你若真不願給我生孩子,我不會逼你,但那些涼藥,以後別再吃了。”
男人聲音低沉,並無絲毫的怨怪與斥責,望着她的眼神中,也依舊滿是疼惜。
說完,周懷安傾下身子,在沈清瑤的額角上印上一吻,繼而便是坐起了身子,告對着她道;“早點歇息,前營還有些軍務,需要我去處置。”
“你別走....”沈清瑤握住了他的胳膊,三個字脫口而出。
周懷安拍了拍她的小手,兩人隔得十分近,沈清瑤身上的幽香不住的往他的鼻子鑽,只鑽的他心猿意馬,若是留下來,他又哪裡能忍得住?
“明天我再來看你。”周懷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竭力將心頭的渴望壓下。
“你不用管自己....”沈清瑤的聲音輕的讓人聽不清楚,她的臉龐發燙,下顎幾乎要低到自己的衣襟裡去。
“什麼?”周懷安沒有聽清。
“我說,你不用管自己。”沈清瑤面紅耳赤,仍舊是小聲呢喃,這一次,周懷安聽了個清楚。
“瑤兒....”周懷安有些無奈,攬過了她的身子,啞聲道;“你的身子,再不能吃那些涼藥,你懂嗎?”
“我不會再吃了。”沈清瑤聲音很輕,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他,“我想給你生一個孩子,我們兩的孩子。”
周懷安胸口一震,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看着她,他的聲音低啞,隔了許久,才吐出了一句;“你想清楚了嗎?”
沈清瑤迎上了他的目光,她的柳眉若煙,眼眸盈盈,她沒有出聲,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周懷安心中激盪,他伸出胳膊,將沈清瑤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而夜,還很長。
這一日,謝遠正在帳中玩耍,秦小滿則是半倚在塌上,爲腹中的孩子繡着衣裳,聽得腳步聲,秦小滿擡起了頭,就見沈清瑤脣角含笑,向着自己走了過來。
原先正在玩耍的謝遠,看見沈清瑤後,便是將手中的布老虎一把扔在了地上,張開胳膊,向着姨母撲了過去。
沈清瑤抱住了孩子,在謝遠的臉頰上親了一親,秦小滿瞧着便是笑道;“姐姐就愛慣着他,有姐姐在,這孩子連孃親都不要了。”
沈清瑤抿脣微笑,這些日子,她的氣色比剛來玉水關時好了許多,一雙眼睛又清又亮,舉手投足間,更顯嬌美。
姐妹兩說了些閒話,謝遠則是從沈清瑤的懷裡抽出了身子,在帳子裡爬來爬去,沈清瑤的目光每逢落在他身上,都是說不出的溫和與憐愛。
“姐姐,這些日子,你有動靜了沒?”這些日子,秦小滿雖然一直待在帳子裡養胎,可也知道沈清瑤不再吃那涼藥,而周懷安每逢處理完軍務,都會從前營趕回來,軍中的人都知曉,周懷安對沈清瑤愛重非常,眼見着沈清瑤這般喜歡遠兒,只讓秦小滿從心裡期盼着,想讓沈清瑤早些懷上孩子。
沈清瑤見秦小滿相問,便是有些赧然,她搖了搖頭,道;“哪有這樣快,你就愛胡說。”
秦小滿彎了彎脣,心裡卻驀然想起一事,遂是小聲對着沈清瑤開口;“姐姐,大將軍打退了胡人,他可曾與你說過,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回京?”
“沒有,懷安一直沒說過。”沈清瑤心裡也覺得奇怪,當初西北大患,皇上不得不命周懷安派了重兵前來鎮壓,本想着這一仗不知要打到何年馬月,卻沒料到竟會這般容易就將胡人打退了去,而自胡人退守西涼山以後,周懷安既沒趁勝追擊,也沒有班師回朝,十萬大軍仍是在西北駐紮,也不知是爲了什麼。
秦小滿咬了咬牙,道;“姐姐,我有一些話,想和你說。”
沈清瑤聽了就覺得奇怪,“咱們姐妹,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你若有話,只管說便是。”
“我聽夫君說過,大將軍....想在西北自立爲王。”
沈清瑤聽着這一句,臉色頓時一白,“小滿,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我知道,”秦小滿趕忙開口,“姐姐,我也只是和你說,倘若將來真有一天,大將軍果真要謀反,姐姐打算怎麼辦?”
沈清瑤與秦小滿一樣,對朝堂上的事素來不甚關心,之前沒出閣時,她也曾從祖父與父親那裡聽說過,皇上忌憚周懷安的兵力,幾年前,更是一道聖旨,收回了周懷安的軍權,並將周懷安貶黜,若不是後來邊境一直憂患四起,逼得皇上不得不重新啓用,只怕周懷安如今還在駐守邊境,又哪能有之後統領天下兵馬的風光?
沈清瑤心亂如麻,細想了片刻,才輕聲道;“他不論做什麼,我都會跟着他,他若要造反,我也只能跟着。”
“姐姐,咱們都知道,造反是要殺頭的。”秦小滿撫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輕嘆了口氣;“爺們做的事,咱們沒法管,可是....夫君和我說過一句話,他說,食君之祿,便要忠君之事,他不願背棄大將軍,但更不願背叛皇上,若有一天,大將軍真的反了,我不知道,夫君該怎麼做....”
秦小滿說起來,心頭便是滿含酸楚,雖然這些日子以來,謝廣從不曾在她面前說過什麼,對她也是一如既往的體貼與憐愛,可從丈夫緊鎖的眉心,和偶爾露出的沉鬱中,她還是能瞧出謝廣滿含心事,她左思右想,猜出丈夫自是爲了這件事而煩憂。
“小滿,”沈清瑤握住了秦小滿的手,輕聲道;“你還懷着孩子,不要胡思亂想。”
“姐姐,”秦小滿橫了橫心,終是將心底話全盤托出;“我知道,大將軍對姐姐愛如性命,姐姐說的話,大將軍總會聽的。我想求姐姐,幫夫君在將軍面前說幾句好話,若以後,大將軍真有反意,那就請他高擡貴手,放了我們一家,讓夫君走吧。”
沈清瑤一怔,看着秦小滿期冀的眸子,她心裡只覺不忍,自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溫聲安慰;“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會去求懷安,讓他放了你們一家。可是小滿,你想過嗎?謝參將是懷安的人,即便你們走了,可皇上,又怎麼會放過你們?”
秦小滿從沒想過這件事,此時聽沈清瑤一說,整個人就是懵了。
沈清瑤拍了拍她的手,輕聲細語的開口;“你先放寬心,好好的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再說,懷安他....也不一定會存下這種心思,咱們在等等,好不好?”
秦小滿垂下眼睛,實在是無法可想,只得點了點頭。
從秦小滿的帳中離開,沈清瑤的心也是沉甸甸的,她想起了自己遠在京師的父母與親族,若有一天,周懷安當真要反,她不敢再想下去。
周懷安回到主帳時,就見沈清瑤正坐在鏡前出神,她的容顏如雪,青絲如墨,與鏡中的自己兩兩相望,美不勝收。
周懷安放慢了腳步,緩緩走到她身後,直到鏡中顯出男人的面孔,沈清瑤纔回過神來。
“你回來了?”沈清瑤剛看見他,脣角便是浮起清甜的梨渦,她站起身子,周懷安已是伸出手,將她摟住了。
瞧着她的笑靨,周懷安眸心一柔,忍不住低頭向着她的臉頰上親去。
沈清瑤一面躲,一面小聲道;“懷安,你別鬧,我有話要和你說。”
“你說。”周懷安仍是埋在她的頸間,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這一仗已經打完了,咱們什麼時候回京?”沈清瑤說完,一雙杏眸便是去看周懷安的神色。
周懷安直起了身子,對着她道;“瑤兒,咱們要在西北多待一陣子。”
“爲什麼?”沈清瑤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這一仗不是已經打完了嗎?皇上也已經派了欽差,來催促你班師回朝,再不回去,若是皇上怪罪,那該如何是好?”
周懷安聞言,在椅上坐下,將沈清瑤抱在了懷裡,一字一句的告訴她;“瑤兒,再過不久,我會在西北稱王。”
“你要反?”沈清瑤手心冰涼,身子也是輕顫起來。
周懷安點了點頭。
“你已經是大將軍了,你權傾天下,就連皇上都要顧忌你三分,還不夠嗎?”沈清瑤只覺得身上寒意森森,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該用什麼話,才能讓他打消心中的念頭。
“眼下,咱們無法回京,總有一天,我會帶着你回去。”周懷安握住了沈清瑤的手,他的目光是平靜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唯有眸心深處隱藏着精光,那是運籌帷幄,睥睨天下的精光,仿似天下,已在掌握之中。
“懷安....”
“我知道你怕什麼,你放心。”不等她說完,周懷安已是打斷了她的話,他扣緊了她的纖腰,將她帶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