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八 紅薯

李柏聽着外面呼喊拼殺不斷,便是知道時局已經敗壞到了極點,以至於叛軍衝殺入宮之前都沒有人來報信,他顧不得許多,扔下尚有氣息的忠心護衛,翻窗逃離了,離開不久,金鋱父子率軍衝進了殿堂,眼瞧着地上躺着兩個人,其中一人已經死了,另外一個女尚宮暈厥,金鋱抽醒女尚宮,問道:“大王哪裡去了?”

眼瞧着平日熟悉的領議政面容猙獰,女尚宮不敢說謊,說道:“剛纔......剛纔還在......還在寫字。”

金鋱跑到桌案前,撿起紙簍裡團在一起的紙團,打開一看是天命二字,又開了幾張,都是如此,金鋱罵道:“天命,天命,你李柏可沒有天朝陛下的命!”

叫着着的金鋱拿起毛筆,在兩個字上大大的畫了一個叉,畫完之後,他伸手一摸筆尖,笑道:“寒冬天氣,這毛筆還未凍住,顯然賊王沒有跑遠,快些追,吩咐下去,無論何人,捉住李柏者,賞三千兩!”

“僞王李柏,昏聵暴虐,今天朝派兵來拿,只問罪李柏一人,宮中男女都是無罪,捉住李柏來獻,可得賞銀三千!”

景福宮內,擒拿李柏的聲音此起彼伏,李柏孤身一人在宮中逃竄,聽到有人這麼喊,知道自己穿着這衣服早晚被人捉住,便是閃進一排矮房之中,藉着月光摸到了幾件衣服,囫圇個的往身上套,忽然一聲尖叫響起,李柏嚇了一跳,扭頭看到七八個宮女躲在衣架之後,李柏不敢流連,想要奪門而出,卻被宮女們攔住,其中一年紀大的喊道:“各位妹妹,他就是外面人要的人,咱們捉住他,換賞錢去。”

李柏抄起笤帚反抗,舞動起來,七八個女人都是近不得身,一宮女喊道:“用水潑他!”

話音剛落,有人撿起桌上的茶壺,潑了過去,裡面的茶水已經凍的冰涼,潑了李柏一身一臉,李柏登時凍的瑟瑟發抖,宮女們登時上前,連抓帶撓的,控制住了李柏。

等金鋱帶兵趕到的時候,李柏已經被五花大綁在了椅子上,披頭散髮的,狼狽不堪,李柏一見領兵之人是金鋱,怒道:“金鋱惡賊,膽敢賣主求榮!”

金鋱之子金世龍提刀上前,就要動手,卻是被金鋱拉開,金鋱說道:“李柏,你儘可隨意罵,但賣主求榮這四個字老夫可當不起,你是不是主子,你自己說了可不算,得天朝說了算,你身上沒有天朝的冊封,如何能談得上主子呢。”

“天朝......天朝,哈哈,金鋱你也就再囂張幾日罷了,不要忘了,天朝水師就在漢江口,等他們知曉,派兵來........。”李柏仿若抓住了活命的機會,大笑而言,卻是被金世龍兜頭一盆冷水潑了回去,金世龍道:“你這蠢貨,若是沒有天朝大人的許可,我父子怎會興兵拿你,不妨告訴你,你的末日到了,李總裁李大人已經在來的路上,早晚會處置了你這個蠢蛋。”

金鋱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說道:“話還不要說滿了,李柏該如何處置,還是得李總裁做主,你先去搜剿宮禁,別讓亂兵侵害驚擾,把王室成員都控制起來,免的出了什麼差池,來人吶,先把大王請回景福宮。”

金鋱手下都是朝鮮兵,在他們的眼裡,李柏一直都是半人半神的存在,哪裡敢妄加侵害,因此人人都不敢押解,最終還是用長矛綁住椅子的四個腳,臨時把這破爛椅子做成了一個乘輿,將李柏擡回了景福宮。

李柏直接被囚禁在了景福宮的正殿,金鋱控制了宮廷,直接取來李柏的印璽,寫下請天朝出兵平叛的奏章,連夜讓人送到了覺華島,帝國海軍陸戰隊從漢江口登陸,與此同時,吉林綏靖區的藩兵也從陸地渡過鴨綠江進入了朝鮮境內,在帝國海陸並進的時候,金鋱也按照李德燦的吩咐在主要城市大肆捉拿逆賊,控制局勢,僅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大體控制了朝鮮西國政權的主要城市,接管了整個政權。

又是一個冰冷的冬夜,李柏坐在椅子上,蜷縮着身子,與一個月前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資格再要火爐取暖了,過去的一個月裡,這座宮殿關押了很多人,李柏的親族還有陳文川等一干忠於李柏的臣子,讓亮堂寬闊的殿堂裡多了許多尿騷氣,但是那些人很快又被拉走了,如今只剩了李柏,以至於連報團取暖也做不到了。

實在受不住的李柏在殿堂裡來回走到,以免身子被凍僵了,經過門口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看向外面,希望看到些不同尋常的動靜,好讓自己早些擺脫現在苦楚,而每次他去看的時候,都會看到一張乾枯冰冷的臉,那是負責看管他的看守,一個賤民出身的士兵,這個傢伙似乎對自己,對曾經關押在這裡的人都很憤怒,他總是藉着任何一個可以得到的機會將刑刑罰施加,即便是李柏,也捱過他的推搡,而當殿堂內只剩下李柏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刑罰就更駭人了,每當李柏昏沉欲睡的時候,他就會在外面擁立的磨他手裡的那柄斧頭,嘴裡唸唸有詞,好像磨的光亮了,就可以砍下李柏的人頭。

李柏這幾日都受到如此煎熬,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但是回想起自己讀書所知道的那些亡國之君,李柏的心情更冰冷了,忍不住靠在門上,留出了淚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柏忽然聽到外面有響動,磨斧頭的聲音停止了,似乎那個該死的賤民在與什麼人交談,而門縫裡也透過了晃動的光亮,李柏連忙起身,扒開門縫看去,一個錦袍老人站在火把之前,與自己的對視。

“打開門吧。”溫和的聲音傳遞到了李柏的耳朵裡,下一句話更是讓李柏感覺猶如天籟:“送兩個火盆來。”

說話的人正是李德燦,而手底下人也按照他的吩咐送來了火盆,李柏靠了過去,烤了烤自己動的沒了知覺的手,擡頭看到用複雜眼神看着自己的老人,他問道:“您是........。”

也怨不得李德燦看向李柏的眼神複雜,他到底是朝鮮中人出身,若沒有帝國,他一生都可能見不到李柏這類大人物,即便見到了,也要卑躬屈膝,可現在呢,他不僅可以見到,而是掌握着他的生死,不得不讓人感慨,實在是造化弄人呀。

不等李德燦表明身份,李柏驚呼:“您是天朝使者,是天朝陛下派來解救我的嗎?”

“我是李德燦,帝國理藩院總裁李德燦。”李德燦掙脫開李柏的手,溫言說道。

“是,對的,應該是您。”李柏叫着,就差跪下磕頭了:“李大人快帶小王離開這裡吧,這裡非常可怕,外面有一個隨時要害小王性命的賤民,殿內很臭,您聞到了,非常臭,可是您肯定不知道,這裡還有老鼠,晚上會咬小王的腳趾!”

“你很想離開這裡嗎?”李德燦問道。

“當然,快帶我離開這裡吧,我可以做一切您要我做的事情。”李柏絕望的握緊拳頭,痛哭流涕。

“哦,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之間的事就簡單了。”李德燦說道。

李柏驚愕的擡頭:“您想要小王做什麼?”

李德燦說道:“很簡單,在半個月內,帝國中樞會送來天子的詔書,封你爲朝鮮王,也在那一天,你會辭卻天朝封賞,轉而要求朝鮮歸附天朝,仿錢文德之故事,納土來歸,可好?”

“你.......你是說天朝.......天朝要吞併我朝!”李柏猛然戰起,不敢相信,他原本以爲,即便天朝問罪自己,也會讓另外一個李氏子孫取而代之,比如東朝李淏,自己的那個叔叔,亦或者改朝換代,哪怕是支持金鋱這個亂臣賊子即位,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帝國竟然想要自己歸附,擺明了就是要吞併朝鮮。

李德燦臉上已經掛着溫和的笑容,李柏也是徹底明白了,難怪自己與陳文川一起送到覺華島的消息毫無用處,難怪那些條件無法打動天朝,原來天朝是要把朝鮮吞下啊。

“爲什麼,爲什麼!”李柏大叫道。

“誰能說清楚這是爲什麼,或許是天命吧。”李德燦淡淡說道,李德燦所知道的原因有很多,有地緣政治因素,解決了朝鮮,帝國在大陸的東北方向就再無威脅了,也有政策延續方向,李德燦知道,在合衆國的時代,元老院就有吞併朝鮮的打算了,也有問罪的因素,畢竟朝鮮李氏助紂爲虐,臣侍滿清,於帝國有大罪,或許也有帝國天子好大喜功的因素,這些因素摻雜在一起,李德燦反倒是不知道哪一個是主因了。

李柏怒道:“天命,天命爲何毀我宗廟,奪我社稷?”

李德燦沒有迴應,只是問:“你只說,你做還是不做?”

此話讓李柏徹底安靜下來,他原地喘息着,腦袋裡閃過無數的念頭,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答應,或許會立刻死在這裡,自己有四個子嗣,其中就有和金鋱之女一起生的,既然天朝已經下定了決心,完全可以再立一個朝鮮王,然後完成納土歸附的計劃,結果是不會有變的,那自己呢,該如何做,是寧死不屈,還是屈從時勢?

李柏猶豫着,忽然嗅到了一股香氣,那是能讓味蕾分泌唾液,惹得肚子姑姑亂叫的飯香,當然,那股香氣也是可以激發求生欲的。

扭頭的李柏看到兩個士兵端着一個鍋子進來,而後面的小車上還有諸多的菜品,李柏嚥了一口唾沫,在這寒冷的冬夜能吃上一頓羊肉火鍋,真是給個神仙也不換啊,如果神仙都不換的話,那王位........。

李德燦拍拍手,指了指門外那個提着大斧頭的朝鮮兵,說道:“這些吃食賞給他吧,我想李柏不需要了。”

“不......。”李柏知道,只有自己同意纔會得到這些食物,但他實在不想做那個決定,猶豫之際,李柏就看到那個賤民大快朵頤,他直接抄起勺子,舀起肉塊和肉湯,用嘴去品嚐,滿口的黃牙和流淌的口水令人作嘔。

“大人,小王.......。”李柏扭過頭,不想去看,但香氣卻讓他的肚子叫了起來。

李德燦一攤手:“你的食物已經進了他的肚子,你就只能吃他的了。”

說着,李德燦出了門,與那士兵說了幾句,士兵從懷裡取出一個口袋,李德燦打開笑着點點頭,拿到了李柏面前,原來那是士兵今晚的食物,幾塊紅薯,李德燦直接把紅薯放在了炭盆裡烤起來,一邊烤,一邊說道:“我第一次見到紅薯是在剛剛認識天子的時候,那時候他派遣我協助一個日本人去拿下黑龍江上的一處金礦,我們的補給裡就有紅薯,那個冬季時在窩棚裡渡過的,食物只有鹽水煮魚,加一些蘑菇,吃的都能吐了,唯有甘甜的烤紅薯是大家都喜愛的。”

李柏聽着李德燦絮絮叨叨,忍耐着烤紅薯帶來的誘惑,問道:“李大人,你是朝鮮人,當初是如何決定幫着天朝吞併朝鮮的?”

李德燦笑了笑:“被天朝吞併有什麼不好,不會再有兩班與平民的限制,所有的賤民都會獲得良籍,每個人都可以通過努力和學識去獲得官職和權力,經過這一次變故,朝鮮百姓可以獲得土地,可以享受天朝的低稅收,可以自由的經商貿易,當官從政。就拿這塊紅薯來說,只要朝鮮普及了這個,所有人就都不用捱餓了,而如果繼續維持現在的局面,你們寧可餓死百姓也會要求他們去種植稻米的,不是嗎?”

李柏無言以對,嘆息道:“我朝二百餘載,就這麼氣運盡了嗎?”

李德燦看着滿臉矛盾的李柏,沒有回答他的問道,氣運這種事是他捉摸不透的,他只知道,朝鮮最倒黴之處就在於離帝國太近了。

在這件事上他給不了舊主任何建議,只能給出一個善意的提醒:“你的那塊紅薯要烤焦了,李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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