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天下間,最讓曹操畏懼的人,非袁大將軍莫屬。
去年的那場大戰險些就成爲了曹操的最後一戰,可謂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即便是官渡勝了,但河北所顯現出的實力仍讓曹操不敢小覷,選擇避其鋒芒。
要說這個天下間,最讓曹操噁心的人,非劉大耳莫屬。
這老泥鰍在曹操身邊鑽來鑽去,每每攪得曹操心煩意亂。
雖然每次都輕鬆解決,但劉備總是敗而不亡,下次指不定又到哪裡噁心你一下。
可要說這個天下間,最讓曹操忌恨的人,則非顏良莫屬。
白馬伏擊戰,曹操從橋上落到水裡險些摔死。
在平丘大敗陳留太守夏侯淵,還俘虜了自己外甥夏侯衡。
在長垣、冤句、句陽連敗張繡、朱靈、李典等大將。
還在鄄城殺了自己的重要功臣程昱。
救援烏巢,讓自己的奇襲計劃未盡全功。
官渡一戰,更是生生把已經全盤潰散的袁本初救了下來,幾乎以一己之力扼制住了自己的攻勢。
自己想要聯絡張燕牽制河北,接過張燕被顏良輕鬆解決,十多年的黑山賊煙消雲散。
聯繫鮮于輔、閻柔在幽州給袁紹搞點事情,居然又被顏良給搞定。
回想這一年多來讓曹操吃癟的事情裡,幾乎每一件每一樁都是因爲顏良。
以至於現在但凡在曹操面前提起顏良,都會讓他心頭一震,唯恐再聽到什麼噩耗來。
曹操手下諸臣僚也知道這種情況,故而“顏良”二字,如今幾乎等於違禁字眼,等閒人不會提及。
見郭嘉十分自責,荀攸出言緩和道:“誠然如明公所言,此次幽州之事,恐非鮮于輔無能,而是顏良太狡猾也!
根據鮮于輔先前傳回的消息,事情本十分順遂,幽州刺史袁熙的兵馬中伏損失慘重,不得不向鄴城求援,可謂是起到了牽制河北的效果。
鄴城派出了常山、中山、勃海、安平、博陵、河間六郡國,以及袁紹親信牽招的烏桓突騎,將近兩萬兵馬馳援幽州。
當袁熙帶着郡國兵馬剛剛來到漁陽時,鮮于輔還傳回消息,信中頗有信心,且讓袁熙吃了不少癟。
雖然尚無最終確切的消息傳回,但從河北發來的此次表章時間來看,鮮于輔起碼在漁陽拖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以孤軍之力,獨對兩萬兵馬,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殊爲不易,着實不必苛求。”
曹操先是點點頭,然後又長嘆一聲道:“哎……!是啊,鮮于輔可惜了,我原以爲他可堪早就,委以重任,可惜遇到顏良了,哎……!”
荀攸道:“在下以爲,如今鮮于輔已敗,深究已無意義,唯袁本初明發表章,需得好生應對纔是。”
曹操問道:“公達所言甚是,依你之見,該當如何計較?”
荀攸略一思忖道:“袁本初明發表章,無非是想要宣揚得盡人皆知,其計已然有了成效,如今許都之內羣議紛紛,對鮮于輔在幽州的施爲頗有微詞,着實棘手。”
曹操問道:“他們都是如何說的?”
荀攸答道:“有人說鮮于輔與閻柔明爲朝廷邊疆大吏,卻勾結外族禍患邊郡百姓,其罪昭彰,死有餘辜。”
曹操冷哼道:“這些人哪裡是說鮮于輔和閻柔,分明是影射老夫我吧?”
曹操如今執掌大漢權柄,威勢愈重,稍一發怒就令得堂下衆臣僚都噤聲不言,唯恐觸了黴頭。
在這尷尬之間,唯有侍中、尚書令荀彧說道:“明公在署任此二人之事,也是看在二人在幽州聲望卓著,又在對抗公孫瓚爲故大司馬劉公復仇時多有出力,哪裡會知曉之後發生之事。
依我看,幽州之事都是二人肆意妄爲的結果,實與明公無關,不必理會些許閒雜議論。”
荀彧說話的時候,還轉過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郭嘉。
在堂內衆臣僚中間,荀彧的身份與荀攸、賈詡、郭嘉、董昭、劉曄、滿寵等人都不相同。
荀攸、賈詡、郭嘉等人雖然身上或也掛着一些朝廷的官職,但大都是虛領,實際上主要都是曹操司空府下的幕僚。
唯有荀彧不同,他可是大漢侍中、尚書令,三獨坐之一,實打實的朝廷重臣,手中握有實權。
荀彧對曹操頗爲敬重敬服,倒不是因爲曹操提拔他到這個位置上,而是他認爲唯有曹操才能結束這個亂世,爲此不惜從當時如日中天的袁紹幕下轉投曹操。
得到荀彧來投的曹操也大爲振奮,稱其爲吾之子房,好一副君臣相得的和睦場面。
荀彧的身份特殊,平時並不會時常跟隨曹操轉戰南北出謀劃策。
但在大的政策上,曹操卻十分信任荀彧,最爲重視他的意見。
當時袁紹與曹操交惡,在許都之內有兩種聲音爭執不下,一派主和,一派主戰。
主和派以孔融爲代表,主戰派以荀彧爲代表,曾經發生過一次大辯論。
孔融說:“紹地廣兵強;田豐、許攸,智計之士也,爲之謀;審配、逢紀,盡忠之臣也,任其事;顏良、文丑,勇冠三軍,統其兵:殆難克乎!”
意思是袁紹謀臣如雨猛將如雲,地域遼闊兵強馬壯,怎麼打得贏,我們還是談一談苟一苟吧!
荀彧卻道:“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後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縱也,不縱,攸必爲變。顏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戰而禽也。”
荀彧的話頗有一番帶預言家的味道,而曹操也更愛聽,便盡起精兵相抗。
然而官渡之戰的前期,曹操是十分不利的,連戰連敗,連敗連退,丟了司隸和兗州的諸多地盤。
不過這也在曹操的計劃之中,正所謂空間換時間,誘敵深入拉長敵方補給線,縮短己方補給線。
然而在官渡對峙許久,曹操卻發現即便是自己一退再退,仍然實力懸殊。
不但前線壓力巨大,就連軍糧都已經籌措不及,有些難以爲繼,反觀袁紹兵比自己多,糧道又比自己長,還調度得比自己輕鬆許多。
這時候就連跟隨曹操出戰的一些主戰派都心生猶豫,提出了再度退兵,退到許都利用堅城防守的建議。
曹操也難以決斷,又寫信給許都的荀彧,向他問計。
荀彧雖然不在前線,卻對前線的形勢洞若觀火,答覆道:“今軍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皋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先退者勢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衆,畫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時,不可失也。”
荀彧知道司、兗之地,除開官渡這個要隘之外再無險隘,若讓袁紹屯兵許都之下,莫說倚靠堅城防禦,便是許都之內的無數人都會心懷異志,實乃下策。
他便拿劉邦與項羽當年爭奪天下決定勝負的那一場決戰來勸說、激勵曹操,說曹操用比袁紹少得多的兵力而抗衡半年多時間,正是佔了官渡地形之利,萬萬不可退卻,兵糧我會加緊從後方給你籌措,你一定要堅持住,守得雲開見月明。
曹操接到荀彧的信後,便堅定了死戰到底的信心,最終在官渡逆襲袁紹,成爲千古經典戰役。
可以說,荀攸、郭嘉、賈詡、董昭這些人加在一起,在曹操的心目中都未必及得上荀彧的分量,即便荀彧身有要任,並不時時隨扈在側,也沒有改變過。
對於郭嘉等人提出讓鮮于輔、閻柔從幽州發動戰事,牽制袁紹的事情,荀彧事先是不知情的。
而此事,曹操也並未與荀彧商量,因爲曹操知道荀彧爲人剛正不阿,若是知道郭嘉等人計劃中有利用鮮卑胡人的內容後,絕對不會同意。
當然,以荀彧之智,剛纔聽了郭嘉的言語,便知道此事從一開始,便有許都的影子在內。
郭嘉雖然自負甚高,但也敬畏荀彧,不敢與荀彧目光相對,把頭垂了下去。
雖然荀彧明着是爲曹操開脫,但聽在曹操耳中總覺得有些刺耳,讓他老臉微紅。
曹操問道:“那依文若之見,該當如何應對?”
荀彧道:“無論是對地方官吏的監察,還是對有功將士的論功行賞,都應由朝廷主持,既然大將軍府明發表章,那朝廷不妨迴文,派出人員去幽州實地考察,再做定奪可也!”
週末比賽太多,時間太緊,差一千字稍後補
左將軍領豫州刺史郡國相守: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曩者,強秦弱主,趙高執柄,專制朝權,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終有望夷之敗,祖宗焚滅,污辱至今,永爲世鑑。及臻呂后季年,產祿專政,內兼二軍,外統樑、趙;擅斷萬機,決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內寒心。於是絳侯朱虛興兵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父嵩,乞匄攜養,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操贅閹遺醜,本無懿德,犭票狡鋒協,好亂樂禍。幕府董統鷹揚,掃除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收羅英雄,棄瑕取用;故遂與操同諮合謀,授以裨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喪師徒;幕府輒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錶行東郡,領兗州刺史,被以虎文,獎蹙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操遂承資跋扈,恣行兇忒,割剝元元,殘賢害善。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于徐方,地奪於呂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幕府惟強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故復援旌擐甲,席捲起徵,金鼓響振,布衆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位: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而有大造於操也。
後會鑾駕返旆,羣虜寇攻。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故使從事中郎徐勳,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翊衛幼主。操便放志:專行脅遷,當御省禁;卑侮王室,敗法亂紀;坐領三臺,專制朝政;爵賞由心,弄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羣談者受顯誅,腹議者蒙隱戮;百僚鉗口,道路以目;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
故太尉楊彪,典歷二司,享國極位。操因緣眥睚,被以非罪;榜楚參並,五毒備至;觸情任忒,不顧憲綱。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義有可納,是以聖朝含聽,改容加飾。操欲迷奪時明,杜絕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國。又樑孝王,先帝母昆,墳陵尊顯;桑梓松柏,猶宜肅恭。而操帥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屍,掠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
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污國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細緻慘苛,科防互設;罾繳充蹊,坑阱塞路;舉手掛網羅,動足觸機陷:是以兗、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歷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於操爲甚!
幕府方詰外奸,未及整訓;加緒含容,冀可彌縫。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乃欲摧撓棟樑,孤弱漢室,除滅忠正,專爲嫋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孫瓚,強寇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外助王師,內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比濟。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耳乃大軍過蕩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質,爭爲前登,犬羊殘醜,消淪山谷。於是操師震懾,晨夜逋遁,屯據敖倉,阻河爲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車之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