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
文晴說着,把鑰匙插|進鎖孔,讓上官橙進門。
嗯?門沒鎖?
靠!不是吧!遭賊了?
文晴慌忙拽開房門,赫然看到她媽抱着肩膀站在客廳,也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媽?你咋來了?”
文晴把上官橙讓進屋,推給她自己慣常穿的拖鞋,自己換上了另一雙。
上官橙沒動,直覺告訴她面前這個和文晴有幾分相像的中年女人並不喜歡她的出現。
薛沛霖冷冷地打量着上官橙,人還是那個人,不過似乎哪裡不一樣了,多了一絲……書卷氣?
薛沛霖立馬打消了自己的念頭。書卷氣?這個庸俗的花瓶似的女人,會有書卷氣?別逗了。
她一向不喜上官橙,對她那些過往更是調查得門清兒。娛樂圈是個大染缸,這種趨炎附勢一心給自己鋪路的女人,薛沛霖二十多年來早就見怪不怪了。個人過個人的,誰又沒礙着誰。可這女人竟然把手伸到她的地盤上來了,居然把她的獨生女迷得五迷三道的。這個,薛沛霖絕忍不了。
她實在看不出這女人哪兒好。不就是長得漂亮嗎?娛樂圈何時少過美女?可偏偏就是這麼個漂亮又俗氣的女人,讓她那傻閨女神魂顛倒的。
前陣子得知二人分手的消息,薛沛霖幾乎要開一瓶好酒慶祝了。今兒是怎麼着?這女人還登堂入室進了她的家門了?
“晴晴!”薛沛霖繃着臉,指着上官橙,“她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分手了嗎?爲什麼又帶她回家?”
文晴掩面,媽您真能裹亂,能不能不說話?
她怕她媽再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刺激着上官橙,趕緊環着她媽的肩膀,壓低聲音。
“您有點兒愛心成不?她失憶了,”文晴指指自己的腦子,“這兒,什麼都記不得了,她又沒什麼指望得上的人,媽您就當我學雷鋒呢。”
薛沛霖狐疑:“她不是有個親哥嗎?”
“就她那親哥?還琢磨怎麼拿她掙錢呢,指望不上。”
“晴晴,我可提醒你,別沒事找事,給自己添堵。”
“哎喲,我的親孃啊,您真是我親孃,還是您愛我,”文晴討好地給她媽捏肩揉腿,又把衣架上她媽的包抓過來,“來,親愛的娘,大好事業等着您奮鬥呢!我還等着您養呢!快去吧!”
說着,緊着推薛沛霖出門。
薛沛霖被她甜言蜜語哄得露出一絲絲慈祥,換上鞋。
“你爸爸的忌日快到了,你不會忘了吧?”
“您放心,忘不了!”文晴趕緊說,“到時候我肯定回老宅給老爹上上香。”
薛沛霖路過上官橙身邊的時候,上官橙欠了欠身。
“上官,叫阿姨啊!”文晴趕緊添把火,心道人家小姑娘叫你阿姨了,你個當長輩的總不好太過分吧?
不想她媽一眼識破了她,手一揮:“不必!和別人一樣,叫‘沛霖姐’就行!”
媽您真是油鹽不進!文晴心塞。
“您好!”上官橙並沒稱呼什麼,只是用了敬詞。
這丫頭可比她那傻閨女聰明多了。
薛沛霖冷哼一聲:“你們的事我都清楚得很,上官小姐,你好自爲之。”
說罷,推門走了。
“甭怕我媽。她就那樣,刀子嘴豆腐心。”文晴牽着上官橙的手,拉着她進入自己的臥室。
掌心的溫暖讓上官橙心裡踏實了些,她輕聲答應了一句:“嗯。”
文晴按着她的雙肩,讓她坐在牀上,又打開電視。
“你先看電視,我去給你找點兒東西。”
之前在醫院,上官橙渾身上下只有一套病號服,還有裴小玉買來的兩套內衣。離開醫院時,她穿的還是文晴的衣服。
文晴記得和上官分手前,她的很多衣服啊、日常用品啊什麼的都在自己這兒,翻翻肯定能找到的。
上官橙捧着文晴遞給她的一杯溫開水,水的溫度隔着玻璃杯緩緩地傳過來,這讓她在陌生的環境中不那麼緊張了。
電視裡,正演着一出宮廷劇。公鴨嗓的內監高聲道:“皇后駕到!”
“皇后駕到!”
跪伏在地的少女脊背不由得僵直。
“擡起頭來。”
威嚴莊重的聲音,透着一股獨屬於女性的清朗柔和,兩種全然不同的氣質混和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協調,更有一種強烈的牽動人心的力量。
少女的感覺是敏銳的。她被那種力量牽引着,緩緩地擡起頭。
她先是看到了一幅明麗的裙裾。
她的目光上移,直到看清那個大唐帝國最最高貴的女人——皇后殿下。
寬額豐頤,端莊的氣度,頗具英氣,和傳說中的並無二致。
少女不敢久久直視,低下了頭。
一個小小的疑問在她心中涌動:爲何那年那個小公子和這位皇后殿下容貌這等像?難道他是哪位皇子殿下?
少女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想。皇后最小的兒子豫王旦還要比自己大三四歲,不可能是那般模樣。
難道那小公子是皇后母家的親眷?
少女困惑了。她憶起那小公子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還有那個帶着羞澀的……吻,赧然。
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還能否再見到……
皇后的聲音打斷了少女的遐想。
“上官婉兒?”
“是。”少女謙卑地應和。
“我聽說過你的才名,我欣賞有才華的人,尤其是有才華的女孩子。”皇后面上隱現喜悅。
“婉兒慚愧。”
“卻也不必妄自菲薄,”皇后頓了頓,又道,“那麼,婉兒,你便說說你會什麼?”
“婉兒約略能填得幾行詩,寫得幾句文章。”
“你可願服侍我?”皇后問得直接。
少女一滯,帶着疑惑:“請問,殿下要婉兒服侍什麼?”
難道是端茶倒水,伺候筆墨?甚至在殿上站規矩?
若當真是這樣,難道自己便要低下驕傲的頭,去侍奉權貴嗎?
少女浸潤於詩書多年,自然也浸潤了文人的風骨,她不願,不願做個小小的卑微的宮女。
少女稚氣未脫盡的臉,還有那雙大大的杏眼,讓皇后想起了自己淘氣的小女兒,心頭不由得一軟,語氣也愈發柔和了。
“婉兒既然善寫文章,那便以文章服侍吧。只是,”皇后微一沉吟,“從今以後在宮中伺候,婉兒,你要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