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你該回家了。”
文晴不耐煩地揮揮手。
既然知道李紫薇沒做什麼損害上官橙名譽的事,小萊萊也是無辜的,她就沒有理由再和這孩子過不去。這麼聒噪的娃兒,趕緊打發走了,她好跟上官享受二人世界。
文晴直覺,似乎上官不太開心。
“我不走!”李紫薇賴在沙發上,誓死要當釘子戶。
“嘛玩意兒?”文晴怔住,敗家孩子你還要賴在這兒不成?
李紫薇一擡光溜溜的腳丫,在文晴眼前晃了晃,“你打壞我了,就得負責。”
那白生生、肌膚細膩的小腿,在文晴面前劃過,耀得她眼花。
熊孩子!
文晴嫌棄地扒拉開李紫薇的腳丫,又像受不了似的使勁兒在牀單上蹭了蹭那隻手。
敢嫌我髒!
李紫薇瞪她:“敢不負責,我的律師會聯繫你的!”
“裝!裝!讓你裝!”文晴一巴掌拍在李紫薇的屁股上,“還律師?再裝給你鼻孔插兩根蔥!”
“插蔥幹啥?”李紫薇一呆。
“裝象啊!”文晴不屑地撇了撇嘴,潛臺詞——
沒文化,真可怕!
上官橙靜靜地聽着臥室裡的喧鬧,那是不屬於她的熱鬧。
她活了幾十年,世態炎涼看得太多,心緒鮮少能強烈地起伏了。猶如千帆過盡,唯一殘留在心頭的,大概也只有那一份最初的美好了吧?
最初的美好……
上官橙忍不住探出手掌,指尖細細地勾勒筆記本屏幕上“太平公主”的圖像。
那是個很嫵媚的女子,帶着些不羈的誘人。
真實的太平其實不是這樣的,至少在上官橙的記憶中不是這樣的。
真實的太平,容顏並不算十分精緻,甚至還有着男子一般的英武氣概,不然,上官橙也不會在初初相見時就誤以爲她是個小小少年。
雖然,那時的太平,着男裝。
似乎,她一直很喜歡着男裝。
上官橙曾經肖想,太平或許應該是個男孩子吧?那該是怎樣的翩翩少年郎?那樣的英武,那樣的灑脫,不知會俘獲多少少女的芳心。
因爲太平,大唐女子着男裝也一時風靡起來。
或許,每個時代,尤其是女子們,都喜歡追趕潮流的東西吧?
上官橙想,看看電視裡那些瘦骨嶙峋又個子高高的女子,穿着些風格迥異的衣裝在臺上走來走去,便可知一二了。
文晴說,那叫“走t臺”,那些女人,當然還有男人,叫模特。
文晴,文晴,文晴……
她現在的一切似乎都與這個名字的主人有關,她已經被包圍了,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上官橙使勁兒搖了搖頭,想要把“文晴”兩個字搖得粉碎,然後就讓那些碎屑在腦中消散不見。她怕——
怕被包裹得那麼緊,緊得以至於某一天當真失憶,會忘記曾經的,太平。
太平……
月……
上官橙的雙眸漸漸模糊。
“婉兒!婉兒!”
急促的腳步聲,伴隨着急切的呼喚,震盪着上官橙的耳膜。
她研墨的手腕一滯,已然分辨出來人是誰。
“殿……”
不待她轉過身將那個尊貴的稱呼訴諸於口,腰身一緊,已經被來人擁入了懷中。
上官橙驚詫,第一反應竟然是“幸好此刻殿中無他人”。
她想自己還是心虛的吧?害怕被宮人看到,更害怕被皇后看到,她甚至覺得愧對皇后,甚至潛意識中有種“勾引了皇后的愛女”的罪惡感。
其實,她和太平,不過都是閨中女兒,太平又是一向嬌憨喜撒嬌的,拋開尊卑的名分,都是女孩子,親近一些甚至摟肩搭背,又有什麼過分的呢?
可是,上官橙就是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
最最關鍵的,並非她敏感,她越發覺得這小公主對待她與別個不同。
有一次,上官橙故意逗她,聽到她的腳步聲便伏在案上裝睡。就是那一次,上官橙想來便不由得心驚膽戰。
她清楚地感知到太平的靠近,她以爲她會呵她的癢把她吵醒,卻不料,太平靠近了她,半晌無言。
那熟悉的薄荷氣息把上官橙整個人罩個結實,不留一絲縫隙。
上官橙快要繃不住了,她後悔自己一定是瘋了,居然想出這裝睡的無聊伎倆。
她聽到自己的心“蹦蹦蹦”跳得一陣緊似一陣,然後,那氣息越靠越近。
上官橙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一個柔軟的物事小心翼翼地、顫抖地貼在她裸|露的脖頸上,那麼軟,那麼燙……
上官橙全身都繃緊了,她知道那是什麼!幾年前,在掖庭時,那小小的脣就親吻過自己。至今,她還清楚地記得那觸感是如何的。
上官橙不敢動,她完全被嚇呆了,她不知此刻該如何反應。
那脣越發滾燙,意猶未盡地碾過她的肌膚,間或不甘心地啄食……
上官橙覺得那脣每啄一下,便點燃一個火苗,若干個火苗,星火燎原一般,要把她燒着了。
太平並不甘心僅僅如此,她竟然勾着手指,挑起了上官橙的衣領,緩緩地拂過平時不會暴露在外的皮膚。
上官橙當真受不住了——
從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那是全然陌生的感覺,很燙,很癢,她害怕,卻又覺得很……刺激,很舒服,以至於她的嗓子都癢得厲害,有什麼聲音想要破空而出似的。
她努力壓抑着,雖然沒經歷過,但是她知道,此刻她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發出哪怕一點點聲音的。
別折磨我了,好嗎?
上官橙聽到自己內心深處的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