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上官橙失神的一聲低吟,驚醒了夢中人。
文晴如遭雷劈,猛然從上官橙修長的脖頸間擡起頭來,迷濛的雙眼也瞬間恢復了清明。
她擰着眉頭,不解地看着上官橙,想不清楚自己怎麼就這麼親上去了。
上官……上官婉兒嘴脣上殷紅的印記,是自己的傑作吧?
上官橙也醒過神來。她也不解,明明是被文晴親吻,怎麼會喚出太平的名字?
前世,除非兩個人情到深處,上官橙難以自抑,身與心俱都飽漲至極點瀕臨崩潰邊緣的時候,她纔會失控地無助地喚出那個人的閨名。若在平時,是決然不會的。
這到底是怎麼了?被文晴發泄般地親吻,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屈服順從了。
文晴忽然自嘲地笑了:“這叫一見鍾情嗎?”
上官橙疑惑地看着她。
文晴冷哼一聲,身體卻還壓制着上官橙:“堂堂大唐巾幗宰相,上官大人竟然對李月薇那種貨色一見鍾情了?別告訴我你們見過!更別跟我說什麼前世今生!哈!你是想說李月薇也是穿越來的嗎?”
上官橙咬脣不語。
“說中你心事了嗎?上官大人?”
文晴神情冷然,擡起上官橙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卻在四目相對的瞬間迷失在那兩泓瀲灩之中。
文晴的呼吸急促了兩分,雙脣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剋制着想要吻上去的衝動。
上官橙兀自滾燙迷亂的大腦,被她話語中的寒意凍住,漸漸降了溫,終於聽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
“不是。”她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文晴眸中的狂亂。
文晴被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激起了滿腔的不平,不甘心地追問:“那是什麼?叫得這麼親密?”
上官橙睜開眼,疲憊地掃了她一眼,又閉上了。
“你不懂。”她喃喃地搖頭。
文晴更怒:“我不懂什麼?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憑什麼、憑什麼你日日夜夜在我身邊,卻對她一見傾心?”
上官橙聞言,倏的盯緊文晴,腦中盤旋着她剛剛所過的話——
你是在替自己抱不平?還是……
上官橙不經意間窺到了文晴內心深處的真意,心悸、心癢……
她的身她的心是屬於太平的,不應該對別人……
上官橙不敢再放任自己沉迷在那種又痛又癢的快|感中,她決絕地咬破自己的舌尖,讓真正的疼痛提醒自己莫作妄想。
“不是她。”上官橙悽然一笑,一縷血絲順着嘴角在臉頰上淌成細流。
文晴驚着了,嚇壞了。小說和古裝電視劇看得多了,她以爲上官橙要咬舌自盡以死明志。
她死命地扣住上官橙的下巴,強行掰開上官橙的嘴脣,另一隻手胡亂地抹開上官橙嘴角的血絲,一時間指尖、指肚上殷紅一片。
直到看清上官橙只是舌尖上破了一個小口子,文晴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心神一鬆,害怕失去的恐慌化作了急切的渴望,鮮紅的血刺激着文晴此刻脆弱的神經,她怕再見到它們出現在上官橙身上,她要它們統統消失——
於是,文晴傾身,探着自己的舌尖,不由自主地戰慄着,勾住上官橙的舌尖,挑動上面的血跡。
在品嚐到甜腥的味道的同時,再一次,吮|吸。
用自己的強硬束縛住上官橙的脣舌、身心,讓她從此之後再也無處可逃。
“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文晴夢囈般的呢喃消失在上官橙的舌尖。
上官橙被她突然的施爲驚住了,雙眼瞪圓盯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目標太近,使得她因爲聚焦而不由得眩暈。
然而,兩個人勾勒在一處的脣舌更令她不知所措。
當她隱約窺清文晴真實的內心的時候,上官橙害怕這種親密的接觸了。此刻文晴已然清楚自己不是上官橙,她不該再對自己如此了,除非她……
不應該!
自己是奪走上官橙軀殼的人,文晴是上官橙的愛人,她就應該是她的仇人,文晴不應該和她的仇人做這種事!
如此,只會讓彼此泥足深陷,只會讓文晴將來更加痛苦。
文晴吻得越發投入,上官橙暗自叫苦,藉着文晴不提防猛然推開了她。
文晴晃神,怔怔地看着她。
“文晴!我們不能這樣!”
“不能這樣?”文晴尚未從上官橙美好的滋味中緩過神來,機械地重複着她的話。
“你看清楚,我不是上官橙,我是上官婉兒!是你的仇人!”
文晴被上官橙的當頭棒喝砸得發矇。
趁着她放開自己的空當,上官橙索性將實情坦白。
“我根本就不認識李月薇!我對她上心,也只是因爲她的身份……她脖子上掛的玉牌。那曾經是我心愛之人的貼身飾物……李月薇很有可能是她的後人。”
“心愛之人……”文晴咀嚼着這個詞,越發覺得脣齒間苦澀得很。
“是武三思嗎?”不對啊,武三思姓武而李月薇姓李。
不等上官橙反應,文晴緊接着問:“是李顯吧?”
畢竟,上官婉兒是李顯的昭容。
上官橙聞言,蹙眉,她都快忘記自己曾經的身份了。
“不是。”她搖頭。
“那是誰?”文晴不甘心地追問。
上官橙語結,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太平公主。”
文晴聽得瞠目結舌,張大的嘴巴許久閉不上。
這會兒,上官橙的心上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文晴的腦袋裡全被“上官婉兒喜歡女人”這幾個大字佔據了。
心底汩汩地躥上難抑的喜悅,噴薄而上,最後在文晴的心裡爆炸成一簇簇煙花,五彩繽紛,絢爛奪目。
“你……你喜歡女人!”話語間是難抑的激動。
上官橙皺眉:這不是重點好吧?
“我愛的是她。”她平靜地看着文晴。
我只是愛太平,而恰巧她是女人。就這麼簡單。
文晴瞬間垮了臉,她怎麼會聽不出上官橙話中的意味?
“李月薇是她的後人?”文晴憤憤的。
難道就因爲脖子裡掛着一塊什麼破玉牌,李月薇就高貴了嗎?
“我不確定,所以我要去弄明白。”上官橙搖頭,暗地提醒自己不要爲文晴眼中的情緒所牽動。
文晴的眉頭擰成個疙瘩:“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或不是,我都會回來給你個結果。”
“結果?”
“我說過,我雖非有心,但畢竟奪了你心愛之人的魂魄,所以,要殺要剮,隨你。”上官橙淡淡的,一點兒都不似談論攸關生死之事。
文晴的身體僵住了,垂着頭,臉上風雲變幻,半晌無語。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上官橙凝着文晴額前的碎髮,“你放心,我會回來給你個交代的。”
“你就那麼想死在我手裡?”文晴問得咬牙切齒。
“我只是……”
文晴不給上官橙說話的機會,搶白道:“既然你那麼想死在我手裡,就先讓你欲欲死如何?”
文晴冷冷地笑,再次把上官橙按在了牆上,手掌直接摸索進她的腰間,鑽入她的衣襟,逡巡而上。
“你就那麼在意她?她都死了那麼多年了……”
“不許你說她!”上官橙不允許別人侮辱她的愛人,她死死地按住文晴徘徊的手掌,不讓它們更進一步侵染自己的身體。
“哼!她值得你這樣守身如玉嗎?她不是嫁人了嗎?還嫁了兩任駙馬,這麼不堪的女人你也要……”
“不是!”上官橙急切地反駁,“她有她的難處……”
“難處?呵呵,太平公主驕縱跋扈,富可敵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她有什麼難處?”
文晴不管不顧地掰開上官橙的手,侵略,執意,悍然。
上官橙驚覺文晴燙人的手掌已經拂上自己的後背,“嗒”的一聲,內衣搭扣被分開,胸前一鬆,兩片遮羞物正脫離自己而去。
“文晴!文晴我們不能這樣!”
“憑什麼!憑什麼不能?”文晴毫不理會她的抗議,執意繼續自己的侵略。
“你佔了我女朋友的身體,這是你自己說的。我有權利和我的女朋友親熱。”說着,她猛然扯開上官橙的衣衫。
晶瑩剔透的肌膚,瘦不露骨的身體,性權。
“我……不是你的……”
“不管!”
在沉迷之前的最後半秒,上官橙狠下心腸,揚起右掌——
“啪”的響過,文晴的耳朵“嗡”的一聲,人已經呆住了。
“你打我!”她捂着臉頰,眼中滿是委屈和不解。
上官橙心裡一疼,剛剛抽過文晴嘴巴的手掌因爲反作用力而痛麻,她不安地攥緊,兀自梗着修長的脖頸:“我……不是你的!”
文晴聞言,恨恨地逼視她。
“你可以打我,甚至殺了我,但是……我的心只屬於她。”
“你!”文晴捂着臉,胸膛劇烈起伏着。
從小到大除了她媽爲了她爸抽的那個嘴巴,從來沒有人打過她。長大之後,她又是個熱心腸的性子,縱然有些微過錯,別人看在薛沛霖的面子上也不同她計較。別說打她了,就是重話都沒有人說半句的。
然而,上官婉兒卻爲了那個早就化成了灰的老女人抽了她嘴巴。就算抽她的是比她老一千多歲的老奶奶吧,也要問句“憑什麼”吧?
既然她親近她,她就抽她耳光,那一直以來的種種,擁抱、接吻……又算什麼?
都是在利用她嗎?
爲了利用她,上官婉兒什麼都可以忍受?!
文晴急怒攻心,惡狠狠地盯着上官橙,牙關之間只蹦出來一個字:
“滾!”